銀發少年沒有回頭,徑直向著那個假貨衝了過去。
他現在還不想殺死這個人,因為如果此刻殺了他,那麽在世人面前,自己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不過他現在隻想將那個人按在地上,什麽法力也不用,只是用自己手中的石塊,狠狠的在他的臉上拍幾下。或許只有這種最原始,最直接的決鬥方式,才能化解白言的心頭之恨。
石塊終究還是石塊,沒打幾下,就被假貨手中的板斧砍成了兩半。
打著打著,白言發現,這個人功夫平平,充其量跟喝了假酒的田多差不多。
可為什麽,這個人就能打著自己的字號,乾下這麽多傷天害理之事呢?白言忽然明白,這個人的背後肯定有團夥。
幾番猛攻之下,假貨終於招架不住。
為了保住性命,他只能喚起隱藏在斧頭上的終極殺招,魔君的紫色煙火。
想必是魔君當初在涼州城裡吸食了上萬人的魂魄,力量變得無比強大。
可令白言沒想到是,這個家夥斧子上的這麽一點點紫火,就能讓這個人的力量增加高幾倍。
不是有外公留下的金蓮護體,自己可能真的打不過他。
不過最後白言還是將他打倒,然後又騎在了他的身上,用晴川給他的殘破石塊,猛砸他的臉。
啪的幾下後,那人的臉直接被砸出了淤血,青一塊,紫一塊的。
就在白言準備多砸幾下的時候,晴川突然乞求的說道:“大俠,繞他一命吧。”
聽到晴川的話,白言也就沒有再打他。
這個人渣做了諸多惡事,還想加害她,而晴川卻為他求情。
一時間,白言真的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在她的心裡分量太重,還是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女孩太過善良。
......
趁著白言想事情時候,斧子上的紫火在假貨身上呼呼的繞了幾圈後,便把他帶走了,消失在群山之中。
臨走的時候只是說了句:“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
看著假白言逃走,晴川的心碎了一地。
從她得知白言叛國的消息之後,她一直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直到今天,踏上了這塊傷心之地,遇到了“他”,才徹底死心。
“要不是他入魔了,我想他不會變成這樣的。”
聲音有些魂不守舍,他想過去安慰她幾句,卻發現自己只能呆呆的看著她,看著這個世間最美的一顆心靈,即將慘死在自己的面前。
而“自己”就是那個走在救贖道路上的殺人凶手。
......
等她緩過神來,她忽然意識到這位救她的大俠,胳膊還在流血。
於是晴川從長袖裡,抽出了一條絲綢帕子,踉蹌的走到白言身後說道:“大俠,你的手臂受傷了。”
瞧著晴川走路的步伐有些顛簸,應該長時間趕路的緣故。
白言沒有反應過來,還在默默的發呆。
哪曉得晴川也不管大俠同不同意,直接抓住了他的右臂,卷起了袖子。
還好傷口不算很深,養幾天就能好,不過就算好了之後,也可能會留下一道難以複原的疤痕。
她低著頭,輕輕的在傷口上吹了幾下,然後便用絲帕纏在了上面。
絲帕上繡著的是一個青年男子,在幾根寥落的翠竹旁,舞著竹劍。
翠竹林旁有個小築,旁邊好像還有一個女子,仔細一看,在晴空下吹著長笛。
晴川一邊給他包扎一邊問道:“能得大俠出手相救,小女子不勝感激,可否將姓名告知於我?”
話音沒落,她又抬起頭看著他的臉。
厚重,冰冷,不可觸摸。
小青見賊人已走,走了過來,攙扶著晴川,說道:“瞧著這位大俠的打扮,莫不是傳聞中的那位行俠仗義的笛子大俠?叫什麽草......”
晴川狠狠的瞪了小青一眼,叫她不要胡說八道。
小青又仔細的打量了銀發少年一番,又說道:“不過你怎麽沒帶笛子呢?”
這一問,白言的心裡又驚又涼。
......
就在晴川給白言包扎傷口的時候,暮風中,一隻飛鏢嗖的一下飛了過來。
還好白言反應快,空手接住了。
原來是朔風帶著人趕到了,當她看到一個小娘子在對著她的原公子動手動腳的,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楊樹旁,朔風罵道:“你這從哪裡冒出來的狐狸精,竟敢對老娘的男人動手動腳!”
晴川不知所措,以為救他的大俠是此人的夫君,只能將他卷起的衣袖,放了下來,然後慌張的走到一旁。
白言怕朔風再次出手傷害晴川,在本能的催使下,又走到了晴川的面前。
晴川不想給他惹麻煩,竟又走到一旁,跟白言保持距離。
朔風見了這兩個人就像在玩躲貓貓,當即笑道:“我就說嘛,一個巴掌拍不響。”
此時晴川的表哥徐天雷終於打起了精神,腿腳也變得利索了,不再打顫。
他剛剛並沒有看見朔風扔飛鏢,以為她只是一個好欺負的弱女子,為了討好晴川,於是便張口說道:“在哪裡冒出來的山野村婦,大言不慚,這涼州地界,雖戰火不斷,但也經歷了不少墨水的熏陶,怎麽就出了你這麽一個敗壞斯文的女流氓。”
天雷罵痛快了,居然直接向她走了過去。可是沒等他走三步,他就後悔了。
朔風是個直腸子,做事情雷厲風行,做人也心直口快,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罵她,而且還罵她是個女流氓。
她能忍嗎?她當然忍不了!
啪啪啪......
還沒等表哥反應過來,這臉上就挨了十幾個耳光。
等他瞧見被她辱罵的成女流氓的那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自己的小耳朵已經被人揪在了手中。
因為實在是疼的厲害,徐天雷只能扯著嗓子喊著饒命。
朔風根本不原諒他,她想著此人既然是跟那個女狐狸精是一起的,肯定不是什麽好鳥。
“拿把刀來,把他的耳朵割下來,回去當下酒菜。”
“哎喲,女俠饒命啊,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啊......”
晴川上去求情,可朔風並不買她的帳。
最後還是白言將腳下的小石子,踢在了石頭的臉上, 石頭領會了後,說了幾句好話,天雷才保住自己的一個耳朵。
......
在來的路上,田多就跟石頭說了這些事情。看著天色漸黑,再加上錘哥的面子大,朔風後來同意晴川一行暫去山寨居住。
一行人都已準備下山,可白言卻一個人走到了破廟前的陡崖前。
這一天經歷的事情,在他看來,比他的往昔都要多。
朔風走了幾步,不耐煩的說道:“原大公子,這美人已經救了,你不回山寨,還戳在這裡做什麽,難道是等著拜天地不成嗎?”
晴川體弱,腳上磨了不少水泡,沒走幾步,便倒在地上。
徐天雷一邊摸著自己的耳朵,一邊說道:“表妹,你要是不能走了,還是我背你下去吧。”
這個人說著,便站在了晴川的跟前,佝僂著腰,撅著屁股,擺出一副想馱晴川的樣子。
等晴川站了起來,她回頭看了一眼崖邊的銀發白衣少年。
心裡忽然暖了起來,就像撫摸在陽光下的美玉之上。
她又輕歎一口氣,想著只是不知道他又是誰家的美玉。
當她轉過身,將手放在表哥後背上的時候,白言突然跳了過來,一腳將徐天雷踢翻在地,然後死死抓住她的手,將她拽到了懷裡。
白言輕輕踮起腳尖,相依的二人便騰到了半空之中,朝著山下,似輕煙般飄去。
這一飛,驚了破廟裡的山神,散了空氣中的雲霧。
而留在身後的不止是煙塵,還有朔風的聲音:“原草,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