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晴川叫醒了小青等人,準備趕路。
這次下山,她也不知道究竟該往何處,反正就是一刻也不想在山寨呆了。
該找的沒找到,不該遇見的卻遇見了,該還的似乎永遠也還不清。
在出山之前,晴川獨自一人來到了昨晚推那個蠢家夥下水的地方。
她不知道那個人還在不在那裡,或者有沒有淹死在水裡。
晨光熹微,薄霧朦朧。
石板路的兩旁長著一些叫不出名的野草,露珠是那麽的晶瑩剔透,猶如一顆顆在黑夜裡滾落的淚珠。
走到路的盡頭,晴川發現溪水旁亮著微弱的火光。
火焰將熄的時候,她往裡面添了幾根木柴。
她看著眼前的這個銀發少年,摟著她的劍,睡意正濃。
她低下身子,想拿下他的面具,看個究竟。
在曾經那些無眠的夜晚,晴川也想過。
長著一頭銀發的原草,才是以前的那個她認識的白言。
那一天,在破廟前要取她性命的那個人,只不過是一個幻影而已。
而那個幻影就是害她父親的凶手。
......
當她的雙手,剛觸碰到面具的時候,睡夢中的原草一把將他們抓在了手裡。
原草的手很溫暖,仿佛只要握在手裡,就可以消融晴川心裡的那一道冰牆。
忽然之間,晴川想明白了。
不管她眼前的這個戴著面具的少年,是原草也好,還是曾經的那個白言也罷。
這些已經都不重要了。
而最重要的就是不管他是誰,他都是一個好人。
與其讓希望破滅,不如帶著希望離開。
朔風也不是什麽壞人,只是脾氣暴躁了點。
原草隨了她,或許在以後的日子裡,也沒人會欺負他了。
想著這些,晴川心安了不少。
走之前,她突然想到,昨天晚上推他下水,將他全身弄濕。
她又摸了摸他的銀發,有點潮,還未完全乾透。
晴川心裡一驚,原來他頭髮的顏色不是假的,是真的全白了。
......
......
還沒到晌午,晴川一行到了涼州城地界。
徐天雷借口說肚子疼,要上茅房便急忙跑開了。
這一走,就好幾個鍾頭也沒有回來。
一路上晴川都覺得很無聊,不過還好有小青和龍叔相伴
當然了,現在她的身邊,又多了一個成天粘著她的小家夥,便是原草送她的小白。
......
......
而到了中午,涼州城裡出動的上千大軍,早已將烽火寨團團圍住。
領頭的那個是韓風,不過他現在也只是一個副將軍。
在他的身邊還站著徐天雷,原來這個人是跑去告密了。
還有一個戴著面具,扛著梨花開山斧的人!
奇怪的是,一個胖子,操著一副太監的腔調,大聲說道:“快將白言交出來,不然我們就放火燒了山寨。”
定神一看,說話的人是李保財。
他怎麽也來到此處了?想必是為了報仇,一向好色的他,當初卻被白言他們割了***,這讓他做不成男人,生不如死。
......
黑大當家的嚴陣以待,可山寨裡能打的人也就二三十個。
就算這些人全上,也夠外面的人塞牙縫的。
見敵我力量懸殊,
他便一個勁的說道,山寨裡沒有叫什麽白言的,而且還說白言是朝廷重犯,怎敢私藏。 朔風卻不是好惹的,一直想出去戰個痛快,卻被石頭攔下了。
徐天雷見黑虎抵死不認,就說道:“原草就是白言!”
當這些梁兵準備放箭的時候,一個白衣少年嗖的一下飛到了寨門前。
現在的原草跟往日不同了,因為他手裡有劍了。
徐天雷見原草飛來,上前說道:“你這個賣國賊,不僅謀害了我的老丈人,還害死了全城的人。你戴著一副面具,不就是為了掩人耳目,怕別人認出來你是白言嗎?”
韓風命令他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這個銀發少年握緊手中的劍,有些遲疑。
......
原草的面前是一個個劍拔弩張的梁兵,身後是跟自己處了幾個月的兄弟們。
他們都是自己的袍澤,想在此時大開殺戒,已是不可能。
而且他也不會對自己的兄弟下手,一時之間,他進退兩難。
寨門裡的石頭讓原草快跑!
這一說,朔風才忽然明白,她的未婚夫,有可能真的是那個白言。
她不顧父親的阻撓,執意打開寨門,與外面的人血戰。
因為她心裡很清楚,即便原草就是白言,她也毫不在乎。
今天這些人,要來搶自己的未婚夫,就是不行。
.....
朔風一出寨門,便與那個也戴著面具的家夥打了起來。
看著那人使用的兵器,原草一眼就瞧出來,這個家夥就是一直在陷害自己的假白言。
他也搞不清,為何這個人現在又與跑到了韓將軍的麾下。
他想著,這裡面肯定藏著天大的陰謀。
假白言的武功還是略高一籌,朔風的七星鞭不是其對手。
最後還好是原草趕來,將她救了下來。
......
這些梁兵,以為這個有些名氣的原草,要與他們殊死拚鬥。
可沒想到,原草卻當著他們的面,摘下了面具。
久違的陽光再次的照射在了少年的臉上,那一刻,他的心裡感到了是無比的溫暖與輕松。
原草將面具拿在手裡,看著眼前的所有人。
眾人一個個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一直在塞外行俠仗義的原草,居然是那個賣國賊。
有的人說他會裝,有的人說他會演戲......
原草就晴川送給他的劍拔了出來,他想當中砍掉那個假白言的面具,讓這些人瞧瞧。
可是當他準備揮劍的時候,他猶豫了。
如果烽火寨的人知道這個世間有兩個白言,那麽那個假白言為了封鎖消息,肯定會瘋狂報復的。
......
為了不連累山寨裡的人,原草最後決定跟他們走。
見原草束手就擒,韓風下命令,殺光山寨裡的所有人,雞犬不留。
話音剛落,幾千隻羽箭,嗖嗖的往山寨裡飛去。
原草見大事不好,掙脫繩索,忽的一下飛進寨裡。
從腰間拿出離笙,一陣清脆的笛聲響過之後,只見那些數不清的羽箭又調轉了頭,向著它們射來的方向飛去。
這一次可是把那些梁兵嚇的不輕。
可這些羽箭在離他們的頭頂,一尺多遠的時候,便懸停了下來。
原草吹著離笙從裡面,慢慢的走出來。
當他放下笛子的時候,那些羽箭也跟著掉在了地上。
恰巧的是,只有一根羽箭沒有落地,哢的一聲射進了韓風的左眼之中。
這時候原草踩著地上零落的羽箭,走過去說道:“我可以跟你們走,如果你膽敢再傷這些無辜之人,你的那一隻眼睛就別想要了。”
......
臨別之際,田多和石頭都想跟著原草一起下山。
可原草並沒有同意,他跟他兩說,這些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走自己離開之後,要他們帶著烽火寨的人找個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朔風拉著原草的手,眼角有些濕潤,後悔的說道:“如果早知道這樣,我應該對你好點,不應該天天欺負你。”
銀發少年笑了笑,道:“現在也不晚......”
這一笑,是那麽的天真與善良。
就連那個過去想搶晴川做媳婦的黑大當家的,也覺得自己只是空長了一些年歲,為人處世還不如一個少年。
......
......
原草剛才的笛聲飛得很遠很遠,一直飄到了晴川的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