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君聽到老仆這麽一說,就煽動李宰輔放了刑場上的那些人。王大人跟隨他多年,知道哪句話輕,哪句話重,哪句話能說到他的心裡去。
王參將這麽說並不是在意蕭玉升全家的死活,他只是想讓白言那個家夥活著。
老范看到李大人還在猶豫,就打開了盒子,從裡面拿出了聖旨。
至於上面寫的是什麽,就連仆人老范也不知道。
不過這確實是一道先皇時期使用過的聖旨製式!
“快看,是聖旨!”
......
......
“李大人,你還用考慮嗎?如果你不答應放人,我家老爺說了,讓我當著眾人宣讀這道聖旨,到時候你可莫要後悔!”
宰輔看到了裡面裝的是聖旨,而不是傳聞中的免死金牌,暗自歡喜。
這蕭玉升只是一個小小的禦史,在朝中也沒有幾個交心的同僚。即便今天放了,日後他也翻不起大浪。如果以後再想殺他,還不是像抬腳踩臭蟲般。
“看在老將軍的面子上,不凡,先把人放了,這個案子有些含糊不清,待日後細細查明......”
老范這個人看著大大咧咧,可做事向來穩穩當當。
他擔心李宰輔今日放了他們,明天又會抓了他們,所以他的心裡盤算著,既然是博弈,那就不能是平局,要下就得下贏!
“那麽至於蕭玉升誣陷你這件事,是子虛烏有,還是受人陷害呢?今天你要是不說清楚,我這個東西就不能給你!”
“當然是受人陷害,那一天我看到禦史陳大貴邀請蕭大人去他府上飲酒,第二天蕭大人便出事了,這奏章就是陳大人遞交給宰輔的。我可以作證!”一旁的王忠君說道,他出賣朋友可真的是一把好手。
李宰輔盯著王大人看了幾眼,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麽藥,不過此時此刻他隻想快些取回那道聖旨,以免遲則生變。
“我齊天明也可以作證,這個陳大貴啊,做官做的那叫一個貪啊。說不定那道奏章就是他仿冒的!我早就想替大梁的百姓除了這隻碩鼠。”
李大人又轉過頭,看著齊大人,兩人相互對視之後,默默不語。
......
“那就請齊大人當著洛陽城百姓的面辦公吧,也讓我們看看這青天大老爺的威風。等放了蕭大人,再懲治了誣陷他的人,我就將這個東西奉上。”
大梁的官吏辦差一向雷厲風行,不一會就把陳大貴押了來。幾番審問之後,他死咬著王忠君不放,說是受了他的指使,可到頭來他也沒有十足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不過此等人死了也不怨,官差在他家光搜得的金銀珠寶就有好幾馬車。
小皇帝心裡想著這件事也總算圓滿了,不僅保住了蕭大人一家的性命,而且還殺了誣陷忠良的狗官,沒收了他家非法所得的財產,正好充公以當軍資。
朱筆一揮,斬立決。
哢嚓——一顆人頭落地!
“洛陽城的百姓們,你們今天可都看到了,這蕭玉升是被人陷害的。這件事這樣了結,還請大家做個見證。”
老范說完,就把那個裝著聖旨的盒子遞給了來取的人。洛陽的百姓看到蕭大人一家能夠獲救,也很是歡喜。
忠善之人不可欺,更不應該被冤死!
......
宰輔大人收了網,開開心心的拿著這條“大魚”回家品嘗,他的多數同黨也離開了刑場。
王忠君也趁亂,
在刑場上撿走了那塊鐵。 ……
這件事到此也該結束了,只是還有一個人不甘心,那便是大齊的虎將軍。他被霍老將軍的一顆黑子,打成了重傷,可是他還想殺了白言,不想給自己留下禍根。
他衝到人群裡要人,並叫囂如果梁國不交出白言,他就要撕毀合約,出兵攻打大梁。
可他哪裡會想到,獲救的蕭家上下都擋在了他的面前,蕭玉升站在最前面,說著誰要是想殺白言,就先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
你可以低估一隻螞蟻的力量,可你千萬不要低估一群螞蟻的實力。虎將軍看著這麽多人,也只能黯然離去。
看台上只剩下小皇帝孤零零的在那沉思。
他看著蕭玉升的一家老小,因為被免除死罪,相擁而泣的場面,看著他們為了保護白言,頂在虎嘯的面前。本來空蕩蕩的心窩裡,一瞬間好像被什麽塞得滿滿。
作為一個執掌天下權柄的人,在別人的眼中,他觸不可及,不食人間煙火。可在本質上,他跟刑場上的這些人沒什麽分別,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只不過他這個人叫做萬歲。
他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此時此刻,他也恨不得衝上去,擋在白言的面前,可他卻邁不開腿。這件事情上,他利用了他的一片赤子之心。
可如果他不用白言這把利刃,又怎能刺的痛大梁這積弊已久的腐朽呢?
老范看到眾人圍成了人牆護著裡面的白言,心想著老爺帶的那句話不說也罷,可能老將軍也猜不到最後會是這個棋局。
......
重傷的白言被胖福和林南攙扶著回到了白府,剛進府門,白老爺就拿著家法朝著他們走來。
“你這畜生,居然敢去劫法場,你以為你有幾顆腦袋夠砍?”白老爺還沒打,就看見自己的兒子已經昏迷不醒,於是不忍心再打。
“快拖下去,找個郎中來,這頓打先記著。”說完,他便獨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白家世代簪纓,到白老爺這一輩才開辟了第一代書香之家。他的臥房陳設不多,很是簡潔。書桌後面掛著一幅山水畫,畫的是青山綠水繞田家。他隨心的看了一眼,片刻後,他又拉動了畫邊上的一根繩索。
慢慢的,這副山水畫緩緩向上,最後合在了一起,沒想到這畫的後面又隱藏了一幅畫。這幅畫上畫的是一個美貌的年輕女子,她側身坐在亭子的石椅上,膚如凝脂,面帶桃花,身材豐腴,綰著發髻。
“夫人,都怪我不好,是我沒有管教好我們的言兒......”
白老爺說著說著就哽咽了,有的時候,午夜夢醒,他都會想到十幾年前的涼州,想到那個為了救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既然決然騎上馬引開敵兵的女子。
白言的性子還真的是隨了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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