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知曉自己母親還活著的消息後,他很想把這件事告訴父親。
當他來到父親的書房,房門沒關嚴實,開了一條小縫。他透過這個小小的空隙往裡看,發現父親在裡面觀賞一幅畫作。
刹那間,白老爺拉起畫邊的繩子,原來的山水畫變成了一幅女子的畫像。
白言一開始看不到整幅畫的輪廓,就輕輕的把門打開了些許,這才瞧得清楚。那不是今天外公給他看的那個人嗎?原來在父親的心裡,是一直惦記著母親的,他原本想告訴他,母親還活著。
他準備敲門,可是當他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猶豫了,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白言往庭院走了幾步,又退將回來。他想著如果這個不能說,那麽明天趕赴涼州,總應該跟父親打個招呼,也好道個別。
可思之再三,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就這樣他在父親的房門外走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最後還是什麽也沒做,便離開了。
......
到了第二天早上,天剛破曉,白言就帶著他的三個兄弟出發了。在出城之前,他們又來到了蕭府大門前。
蕭府大門緊閉,想必自從蕭大人左遷涼州,其他人也都去了檸溪。可是白言還是想進去看一眼。
他嗖的一身,飛到了府內。
白言看著偌大的蕭府,竟然空無一人,心裡很是失落。他心裡想著,如果自己的能耐再大些,或許就不是現在這樣的結局了。
白言直接來到了晴川的房間,房門沒有關。白言推開門,走了進去。
晴川的房間很是整潔,窗明幾淨。屋內那些尋常用的物什都不曾看見,想必是被她帶走了。
他走到床邊,摸了一下床沿,然後竟躺了上去。
白言把自己的口鼻服貼在晴川的床上,抱著枕頭,就像一條老狗,隔著廚房的窗戶,嗅著從裡面飄進出來的燒雞的香味。而這條老狗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很賤,不過誰讓她是晴川呢。
他又幻想著,晴川就睡在他的身邊,但是他並不知道床主人的喜歡什麽樣的睡姿,也許是一個十足的淑女,或許還是個浪蕩不羈的俠客,不管是哪一種,只要她是晴川就好!
哎!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咚咚咚——
白言聽到聒噪的敲門聲,應該是胖福他們幾個等久了,催他出來。於是他起了身,把自己剛睡的地方弄的整整齊齊,才走出去。
他關了門,一轉身,抬頭便看見了那兩盞燈籠,是他送給晴川的。
過了這麽久,那些紅色的布幔都開始褪色了,燈籠下的紙條卻還在。他先翻看了左邊的那個,上面還有他寫的:
“如水之清,如......”
後面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了。這左邊的有字,右邊的肯定就是他故意留白的那一張。
剛想要走,他還是覺得再看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剛剛因為聞床尋味而收緊的心,這一下又被什麽給刺穿了。
這上面明明什麽也沒有寫,怎麽?
白言看著上面的字,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瑞雪已至,永不......”
後面兩個字卻不明晰,他也猜不出來,於是直接扯下了這張紙,放在懷裡。這一次去檸溪村,正好當面問一下寫這個字的人不就知道了。
四個人來到了洛陽的馬市,用一些碎銀子買了四匹馬,作為腳力。騎上馬,出了城,
一路快馬加鞭! ......
一路上,都是慈眉善目的胖福在忙著問路。
“敢問這位老婆婆,我想問一下,檸溪村該怎麽走?”
“從這往南,走四十多裡差不多就到了。”
他們幾個又走了一段路程,途中還在溪澗引了一次水。看到前面有一個放牛娃,胖福又走上去,問道:“小弟弟,請問檸溪村怎麽走?“
“你叫誰小弟弟呢?我今天已經八歲了。”想來是看到陌生人了,一只出生沒多久的牛犢躲到了母牛的身下。說話的這個孩童姓柳,小名喚作月白,檸溪村人氏。
“算我叫錯了,我給你賠禮了。敢問少俠,檸溪村怎麽走?”
“不曉得,不曉得,這裡哪有啥子檸溪村呢?你們搞錯了。”月白不耐煩的說道。
胖福心裡還在想著,這不對啊,按照剛才老婆婆的指引,這裡應該就是檸溪村的地界了,怎麽這個小孩會說我們走錯了呢?
就在胖福遲疑的時候,白言抱著雙手,暖陽下,微風中,他又看見了那個人。
雖然他們之間隔著幾個稻田,看不清她的臉,但他還是能一眼就認出她來。
晴川和小青正在田邊挖野菜,挖著挖著,邊上的小青,發現對面站著四個陌生的年輕人,細細一看,中間有個胖子很像是六福。
“姑娘你快看,月白邊上的幾個人,是不是白公子他們?”
晴川順著小青手指的方向看去,青天下,稻田邊,她也看到了這個人。
......
......
“白公子!你們怎麽來了......”小青一邊喊著,一邊挎著裝野菜的籃子跑將過去。
月白看到小青姑娘認識這幾個人,心想著,這不能怪我說謊話,這些都是村裡的裡正吩咐的,為的是防止壞人進村。
胖福看到小青跑來,也上前去接她手中的菜籃。
“咦,你們挖的這是野菜,難道村裡沒有糧食了嗎?”胖福好奇的問道。
“不是的六福,是我們家姑娘想吃薺菜餡的餃子,所以就來這邊了。”小青連忙回答道。
其實晴川和小青也剛從村裡出來, 才挖了幾顆薺菜,小青就領著他們幾個去找野菜,也正好讓他兩說會話。
......
“你們怎麽會來這裡?”晴川眉眼通透,臉帶微笑,嘴角上揚。
對,她確實是在笑。
“想來便來了!”
暖陽落在白言身上,很是溫暖,可是這溫暖,也比不上晴川在他身邊的萬一。
“真的沒想到,還能在這個地方見到你。你的傷好了嗎?”
晴川說著,便多走了一步,轉過身,用手指戳了戳白言的胸口。
“你要是能抱我一下,就什麽都好了!”
白言一本正經的說著這一句聽著很不正經的話。
晴川沒有理他,只是笑了笑,兀自前行。
白言看她沒有說話,走上前,拉住晴川的手,拽了回來,抱在懷裡。
晴川的臉緊挨著白言的頭髮,她向前看的時候,卻看到放牛的月白在盯著他兩看。心裡覺得很是難堪,想掙脫白言的懷抱,卻不得。
月白雖小,可十分懂事,他裝作看不見的樣子,轉過身,想去騎牛。
只見他慌了神,騎了一下站不穩的牛犢,弄的一旁護犢的母牛用頭輕輕的頂了他一下,把他撞倒在地。
晴川看到此幕甚是有趣,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
......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摟摟抱抱,還不把放了我表妹,不然我可就抓你見官了。真的是不知羞恥,有辱斯文!”
這個人說這話,便拿起手中的書,朝白言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