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群越看越心疑,再想起下落不明的林震南以及葵花寶典,看向令狐衝的目光就更加詭異了。
“他這劍法如此詭譎奇快,難不成真是......”
當你懷疑一個人的時候,他的一舉一動就都變得可疑起來。
嶽不群越想就越覺得合理,以他的智商推斷了一下。令狐衝奉命前往林家祖宅,因此是最先接觸到林震南的。其次,林震南被左冷禪追殺失蹤後,令狐衝也隨之不見了。再到後面出現,是在衡山腳下,其間隔了小半個月。
這段時間,令狐衝去了哪裡,做了什麽,旁人一概不知。
“不行,等大敵退去後,我一定要好好問問這小子。”
令狐衝是嶽不群看著長大的。他這個師傅,和令狐衝的爸爸沒有什麽區別。因此嶽不群相信令狐衝如果真的得到了葵花寶典,自己只要一詐他,他肯定會全盤托出。
場上眾人都看呆了。他們萬沒想到,這華山派的大弟子令狐衝的劍道造詣竟然如此之高。他仗著一柄竹掃帚,竟然能和封不平相鬥,不,準確說是還穩穩壓製住了對方。
陸柏是十三太保中最謹慎之人,他見令狐衝所使的並不是華山劍法,也不是五嶽劍派中任何一門路子。可這劍法無章可循,但又似能克制一切劍招。
“好高明的劍意!”陸柏心中暗歎道。
嶽不群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真正展示過他的真正實力了。誰也不知道,在這短短幾年內,嶽不群是否又有什麽不可思議的精進。
但陸柏見令狐衝已經如此不凡,心道那嶽不群定然更加不可思量。他心中此時已經打起了退堂鼓,心道反正嵩山也不吃虧。
封不平與令狐衝越打是越急。他和成不憂二人此次上山來,純粹是為了找茬。真要奪嶽不群掌門之位,那倒是不大可能。兩人都只是一流境界,嶽不群修行紫霞神功,可是已經達到了宗師之境。
就算他的劍道造詣真不如自己二人,強行使出劍氣,自己也沒有辦法應對。
但他們答應陸柏,純粹就是為了惡心嶽不群。只要能讓嶽不群不痛快,他們就開心了。
但此時此刻,令狐衝這個後輩,竟然穩穩壓了自己一頭。一向以劍道自傲的封不平怎麽能夠容忍。
他心中是萬分急躁,手上出招也不再留有余地。
這殺招一出,是不給對方留余地,自然也是不給自己留余地。
所謂一招定勝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令狐衝沉浸在獨孤劍道的意境中,出招行雲流水。封不平的快劍破綻盡落入他眼中,只見他掃帚在身前橫掃,利用掃帚空心的優勢,便將對方的劍套入其中。
封不平的殺招被對方這樣輕易破去,一股勁道傳來,將他震飛了去,長劍已被令狐衝繳去,落在地上。
這場比試,他輸了,輸的很徹底!劍宗顏面掃地!
封不平倉皇起身,看向四周之人,似乎他們正在嘲笑著,“看啊,這就是華山劍宗。二十年再回來,就連小輩的打不過了。”
“輸了吧。”令狐衝展演一笑,回過身去,要向師父師娘請示。
封不平見機,勁上心頭,其身就抬掌打向令狐衝後背。
“小心!”寧中則大叫道,正準備出手,卻被嶽不群給攔下了。
此時,一道氣勁自人群中彈出,讓封不平的攻勢一緩。這一遲疑,令狐衝便反應過來了,側身躲開。
封不平想要再偷襲就沒有機會了。
他不知是誰壞了他的好事,向人群中看去。各位看眾也是互相對視,不知是誰出手阻攔的。
嶽不群和陸柏也都沒看清,只是這手法極其高明,但功力卻並不深厚,隻道是哪位高人故意留了手。有如此彈指功夫的,五嶽劍派中找不出哪一位對應的人物來。
這時寧中則才破口大罵道:“好你個封不平,和小輩過招,竟然還出手偷襲。真是你劍宗的好氣度、好風范!”
封不平剛剛本就是腦子發熱,才非想要殺令狐衝不可。這偷襲未能成功,他人也清醒了不少。想自己敗在這小輩手上,又當眾出手偷襲,丟盡了劍宗的顏面,便撿起劍來要抹脖子。
成不憂自然將他拉住了。
但事已至此,想要再呆下去,就太沒臉皮了。
成不憂恨恨地瞪了嶽不群一眼:“嶽不群,只要我二人還活在世上,你就別想坐穩這掌門之位。”
嶽不群風度翩翩地搖著折扇,並沒有理會他們。
說罷,這兩人就灰溜溜下山去了。
嵩山派本就是借這二人的噱頭,才能名正言順上山來的。目的無非就是敲打敲打嶽不群,也沒真傻到以為這兩個劍宗余孽就可以取而代之的地步。
成不憂、封不平退去後,陸柏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僵持了好一會兒,嶽不群才開口道:“怎麽,陸師兄,要留下來吃晚飯嗎?”
陸柏笑了笑,開口道:“嶽師兄教出個好徒弟。只是不知道這位小兄弟的劍法是個什麽名堂......我們近來聽說,林震南落在了嶽師兄手中,不知道是否屬實啊?”
他這話一出,其他四派理事之人都目光灼灼地望著嶽不群。
嶽不群知道,這才是他們聯盟上山來的真正目的。
他展開扇子,扇著風笑道:“若嶽某真有林震南的下落,拿到了那絕世秘籍葵花寶典,豈會站在這裡同各位敘舊?”
“若你們真是想打聽林震南的下落,應該去找青城掌門余滄海。”
嶽不群猜測,這個謠言十有九八就是余滄海散布的。他又將余滄海與自己在樹林中打鬥之事說了出來,這下其他門派都明白了其中緣由。
“想不到這余滄海竟然有如此之心,膽敢離間我們五嶽劍派。”陸柏瞬間換了一副嘴臉道。
“是啊,看來是我們誤會嶽師兄了。”泰山派代表一臉歉意道。
看著這一個個表演變臉絕技,顧長風覺得實在是好笑。
等到他們散去,嶽不群便將令狐衝叫到了書房中。
他負手而立,令狐衝一進門,他就趕緊關緊了房門。
“怎麽樣,衝兒,林伯伯現在在哪裡?”
令狐衝知道,師父在私底下就是這副模樣,見怪不怪道:“師父,林伯伯他......”
他剛想說死了,但覺得那樣很不尊敬人,便改口道:“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去了很遠的地方?”嶽不群心底尋思著,林震南會到哪裡去了?
“那林伯伯臨走之前,有沒有交代些什麽?”
“有啊!”
“是什麽!”
嶽不群著急地將令狐衝拉著坐在椅子上,令狐衝瞬間起身:“不可以啊,華山師徒不可以平起平坐的。”
“好,那就站著說。”嶽不群又和他一起站了起來。
嶽不群看了看門外,確保沒有其他人在,撫著令狐衝的胸口道:“你快點說啊。”
令狐衝一臉難色,搖了搖頭:“還是不行。”
“怎麽不行啊?你不說就是不忠,嚴重違反華山教規。”嶽不群氣急敗壞道。
“對啊!”令狐衝笑著道,“我在林伯伯臨走前發過誓,不會把這個告訴其他人的。”
“如果我告訴了師父,那我就犯了教規第五十八條,欺天滅地、違背祖宗,罪大惡極的。”令狐衝說著,苦惱地走到了一邊去。
“唉,第五十八條?”嶽不群細細想了一陣,又走到令狐衝身邊道,“你說得很好。可如果那信息和我華山的安危有關,可以當例外處理。”
令狐衝又“唉”了一聲,“不行啊,這又犯了教規第七十九條:因個人安危而言而無信,那就大錯特錯啦!”
嶽不群想了一陣,開口道:“不過,教規第二十六條,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君子在必要的時候,被迫臨時應變,事後知錯能改,一樣善莫大焉,你......”
他話還沒說完,令狐衝便打斷道:“那更不行了!那就是對師父說假話,犯了教規第八十三條,是欺師滅祖,千夫所指。天誅地滅,要殺身成仁的。”
令狐衝說著,已經走到了窗戶邊,窗戶外就是華山的萬丈懸崖。
嶽不群無力地扶著窗欞,心中是氣極,但到了嘴上卻成了一絲苦笑:“好,好樣的!你不愧是為師的好徒弟。剛才為師這樣試探你,你都謹守教規。如果你說出來,就是背信棄義,師父第一個就滅了你!”
令狐衝一臉僥幸笑道:“哎,我就知道,剛才好險。”
“好了,那你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嶽不群很生氣。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嶽不群就召開了門內弟子大會。
令狐衝因為外出時行為不檢點,和魔教之人勾勾搭搭,被嶽不群罰到思過崖面壁。
令狐衝一臉懵,昨天還好好的,怎麽今天一下子就變了卦。哦,對了,肯定是昨天沒說贏自己。果真是睚眥必報!令狐衝翻了個白眼,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觸怒師父,被罰到思過崖去了。
思過崖倒是個安安靜靜的好地方,只可惜沒有酒和菜。
令狐衝到了思過崖上,正愁的發慌,忽想起那日學得的笑傲江湖的譜子,便拿出隨身攜帶的二胡來,試圖還原這首曲調。
只是......令狐衝終究缺少些音樂細菌。
笑傲江湖的曲調被他搞得猶如鬼哭狼嚎一般,好在思過崖上唯他一人而已,因此才沒有被人找上門來爆打。
但這只是他認為的而已。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意境之中,忽然一粒石子打中了他。
令狐衝睜開眼看去,只見顧長風立在他身前,一臉無語道:“我說小師侄,這思過崖上可不只是你一人,你要顧及他人的感受啊。”
令狐衝還以為他指的是自己,便悻悻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啊,顧師叔,我不知道你也來了。唉,不對,這思過崖是我華山派的禁地,你怎麽上來的?”
從華山蓮花峰到思過崖,只有一座鐵索橋,還時時刻刻有弟子把守。四周又沒有隱蔽之物,尋常人除非強闖,否則是不可能摸上來的。
顧長風並不回答他,而是指了指不遠處的山洞道:“你進入那山洞之人,裡邊有個高人。我想要見一見他。”
令狐衝“啊”的一聲,一臉慎重地擺著手:“這山洞是我華山派的禁地,我也只能在門口避雨,萬不敢涉身其中。”
他卻是不信那山洞中會有人。因為那山洞往裡幾寸,便有一塊巨石攔著。若是有人住在裡邊,難不成他還能不吃不喝?
“令狐衝,我當初教你武功,君子當知恩圖報。如今我就只有這麽一個要求,你也不願意替我去做嗎?”顧長風笑道。
唉!令狐衝此時後悔極了,果真,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他知恩不報,又違背他的做人準則。可要是放顧長風進去,又違背了師門規矩。
令狐衝一時陷入了兩難之境。
這時,顧長風道:“我也不進入那山洞之中。你替我到山洞前拉二胡就是了。”
“拉二胡?”令狐衝一臉狐疑,難不成這洞中還真有人不成?
但顧長風這個請求並不違背任何規矩,於是,令狐衝只能將信將疑地坐到了洞口,拉起了他的二胡來。
到了暮色蒼冥之時,令狐衝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忽然,他感覺身後一陣響動,只見那塊巨石竟然被人從裡邊兒挪開了。
令狐衝大吃一驚,回過頭去,只見山洞口站著一個白須青袍老者,神氣抑鬱,臉如金紙。
原來,這山洞中當真有人!令狐衝大驚失色,旋即又在心中猜想,這老者是誰,為何會在華山禁地中?
難不成他是被困在這洞中不成?不對,他分明能夠出入自如,自然不可能是囚徒。
就在他驚疑不定之時,腦袋上忽然挨了一巴掌。
“你小子,在我家門口搞什麽鬼東西,從早吵到晚,還有沒有公德心啦?”
令狐衝心下驚疑不定,這老者的出手太快了,他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隻小雞一般。
他還沒說話,只聽見身後的顧長風道:“風清揚老前輩,你終於肯出來了。”
風清揚也略過令狐衝,看向他身後的顧長風。這人比他想象中要年輕得多。
原來,顧長風在令狐衝之前便已經上了一趟思過崖了。只是那時,風清揚無論如何都不肯見他,一直處於裝死狀態。
直到令狐衝來了,並且拉了二胡曲,他才肯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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