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
“三!”
兩人數到第三聲,同時收了掌力架勢,躍開三步之遙,溢散的真氣隨即激射而出,劃破空氣,擊出陣陣的“簌簌”聲響,尖銳刺耳。
窗邊的帷幕無風自動,束縛的緞帶松開落下,“碰!!!”那樣輕柔的紗搖晃擺動,碰到了窗欞上,但這一下卻叫雕花窗震動,險些震碎了框架。
簾子乍起飄舞,翻滾烈烈如流雲,驚心動魄!
大宗師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熱,喜怒通四時也。
收勢之間,余下一股玄妙的氣流彌漫開,便使得房中擺設為之一震,搖擺不定,更有幾樣瓷器早摔得個粉身碎骨。
只是兩人不曾注意罷了。
夜深,風動,但他們的眼睛卻比一切的光都要明亮、銳利。
蘇子期與丁寧這麽對視了幾瞬,又各自笑了。
俯身去收拾滿地的狼藉,把一些不能用的清到簍子裡,撿了碎片,再把桌椅擺正些就差不多了,這樣尚能入眼,不至於太凌亂,剩下的等明天再安排。
邊收拾,蘇子期便向丁寧問道:“她是什麽時候來的?我沒聽說她要進京的消息,想來多半是小孩子家家自己跑出來的。”
說罷,他廣袖將碎瓷片一卷,投到竹簍裡去了,此時他已信了丁寧八成,再怎麽古怪的暗算,也沒有那股力量投射四面八方的神奇,蘇公子回過神來,放開桎梏好生思索,那所謂的“幻象”可不就是自家念頭延伸到天上地上的感知嗎?
丁寧道:“她是晚飯後來將軍府的,還指名道姓說是我的朋友,我母親剛好齋戒回來,又對我的事關心得緊了。”
小將軍隨手將一張小桌子推進去,“我在後院練了一晚上的刀法,正是爽快的時候,只是一身汗津津的不太舒服。想著等沐浴以後再打坐練功,誰知道那丫頭愈發刁蠻驕橫了,竟在我穿衣的時候闖進來。”
蘇子期橫了他一眼,好笑道:“丁丁雖然沒有花錯的風流名聲,但也不是怕這種事的人,真要說起來還是我那師妹要吃虧,哪有能耐把你欺負成這般模樣。”
他稍稍一頓,又往丁寧穿的靴子看了一眼,道:“你一向不愛穿這種鞋的,今日倒是稀奇。”
丁小將軍很有些無奈,只能苦笑道:“這還不是因為你和我母親嗎?”
“朝靴(1)穿在腳上未必有多舒服,可誰叫我母親喜歡看我穿呢。偶爾叫老人家開心一下,當做不知道便是了,反正穿著也不難受。”
反正他是不想去捐官萌陰,當個靶子勳貴的,但丁寧的母親想,他怕氣壞了娘,有時候便糊弄糊弄。
‘丁丁果然是穿著朝靴,談吐舉止也差不離的,看來我眼前的人確是他,並非是旁人來試探。’蘇子期暗道。
他知道丁寧其實是不愛穿官靴的,更愛穿針腳緊密的鹿皮靴子,適才提那鞋子,是為了試探丁寧,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這才真真信了八九成。
何況,除了丁寧,還有哪個大宗師能這樣熟悉風雨樓的布置,悄無聲息,不驚動任何人來見他?
蘇公子移開目光,狀似尋常地笑道:“丁丁,這是你的家事,可不能怪到我的頭上啊。”
丁寧的眼睛睜大了,“你說的是人話嗎?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哪裡需要護著那丫頭名聲,我母親之所以放她進我屋子,就是打著讓她做我……房裡人的主意。”
說到後面,碰上這種尷尬事就是“身經百戰老司機”丁小將軍也有些難為情。
試問自家母親暗暗算計,欲把好兄弟的師妹安排成自己的妾室算是怎麽回事?!
但憑丁寧這張讓人趨之若鶩的臉,就足以讓無數名門閨秀神魂顛倒,更何況丁小將軍還有足夠好的家世。
蘇子期的師妹,只是丁寧無數仰慕者中的一個,根本算不上頂優秀,裝腔作勢厚臉皮的功力倒是了得。
丁寧在外面與野花野貓玩得再開,但是他是從來不招惹正經姑娘的,妾室通房沒納過,賢淑的閨秀玉質更是敬謝不敏。
蘇子期與他一般年齡,還有個婚約擋著,但丁寧真真是將近而立之年,卻是沒有真正想攜手共度余生的姑娘。
按照他的說話,不願意有人束縛自己,也不想耽誤誰的幸福,所以真要定什麽名分,丁寧是沒想過的,既然這樣,求個快活清淨,不娶不納。
正是因為丁寧如此超前,快樂自己看淡一切的不婚主義,讓塞小妾都塞不過去的丁母內心爆炸。
而丁母是異姓郡主,最在乎面子與他人的眼光,怎麽可能由得丁寧這樣獨自美麗呢?
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