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你什麽京師第一,管你什麽情義為先,“仁者的代表,正義的化身”,說製裁就要花式製裁你,“五分上官五分蘇”的名號可還行。
但這些都掩蓋不了,他們金風細雨樓是汴梁最大“不良社團”的事實啊。
別看刀南神是禁軍的將領,樓中的子弟後人,蘇家的親信還組成了破皮風,算是較外圍的禁軍,好生洗白了一波。
現任的龍頭老大,還是朝廷冊封的侯爺呢。
可再是半黑半白,風雨樓是幫派這一點是說不過去的,也不是什麽宗門,人數還那麽多,擴張勢力爭奪地盤的事兒更是十隻手都數不過來。
以前有六分半堂擋木倉還好,現在六分半堂也退回雷門老家了,顯得風雨樓格外的出眾啊。
——不打壓你打壓誰呢!京城有第二個黑道勢力這麽突出的嗎?
蛇王:沒有。
六扇門:並沒有呢,自從捕神退隱後,逼格就在金九齡的帶領下逐漸降低了。
神侯府:咱是純臣,隻為大宋好,那些紛爭與咱無關,是什麽給了大眾我們很愚忠的錯覺?四大名捕實名否認啊(1)。
文臣:關我們什麽事?對方是不是兩榜進士?是就對了嘛。是韓侂胄不嚇人,還是手裡的錢不香?
將門:我們這邊就想握好僅有的利益,保住剩下的榮光。
西廠與皇城司:自個兒還沒有鬥完呢,有這個功夫去管別的事?
天下第一莊:算上背後的保皇黨與鐵膽神侯一系的武力可能估計或許有吧。
蘇子期覺得上官海棠的牌面確實是不夠,不僅不夠,還遠遠低估了這座汴梁城的矛盾之處。
這是一個容納度很高的地方,既有極致的富貴,也住得下極致的窮困。
既有上上等的人,也藏著下九流的龍蛇。
世界上沒有適合所有人的規矩,而上官海棠的規矩,便宜了自己,卻可以限制大多數人。
汴梁城的貴賤老少,自然是不會同意的,大大小小的隱秘勢力也絕不願有這麽一天到來。
楊無邪見蘇子期神色深沉,摸不準他心意,隻當他還有些自己的想法,並不奇怪。
但想著這件難纏的事,大總管的心裡,還是不由生出些愁煩鬱悶來,面上卻是不顯。
恰在這時,又聽蘇公子問道:“上官海棠約在哪一日?”
楊總管娓娓道來:“便是今日了,禦街北首白礬樓,他說會在那裡等你。”
沒有約時間,上官海棠的事也不比他這個大總管少,他難道要在白礬樓等一天麽?
楊無邪覺得,這位上官莊主真的會這麽做,為了顯示誠意,招攬人才,天下第一莊又不是沒有做過類似的事。
畢竟朱無視的這個義子,心性著實不錯,能放得下身段,出手也足夠果斷。
蘇子期道:“你該是沒有告訴她我何時出關的。”
楊無邪道:“自然沒有,他連你閉關的事也是不該知道的。”
蘇公子眉宇森冷,“呵,他今日的耐心一定不錯,可惜動作過於著急了,便是這般想踩著我風雨樓上位麽?”
他不去赴約都猜得出上官海棠的居心用意。
風雨樓是京師第一幫會,俗話說得好: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在河.南幾道大大小小的幫派看來,再沒有比自家更高的了,少林寺的勢力范圍都不如風雨樓。
只要自家肯妥協讓步,讓天下第一莊壓一頭,上官海棠面對的阻力就會減少很多。
同樣,風雨樓也會和護龍山莊一樣,成為眾矢之的,被迫戴上某些帽子,遭受各種意味不明的非議。
楊無邪挑眉:“也叫他說今天是這個月最好的日子了,
適合訪友宴客。”蘇公子笑,“可惜,他連一個月也等不了了,愈是急,心就愈亂。”
“對,”楊無邪沉聲說道:“他的心愈亂,我們能交換到的利益就越多。 ”
“但我不建議你去見他,這事本就是對方有求於我們。何況,我們能得到的利益遠遠弱於這事的負面。”
蘇子期點點頭,“我沒打算去見他。”有時候,退了一步就能退千步萬步,有些先例是不能開的,少年子弟江湖死,退了就是死,退了氣就敗了。
何況,韓侂胄與朱無視的政見不和,他們又不是一般的義子養兒,而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核心人物。
楊無邪伸手捏著下巴,道:“不過……別人我不敢說,上官海棠卻不是輕易放棄的人,這次不成,下次也不知道要弄什麽么蛾子?或者換個人來合作?”
“這幾個月,你還是別去汴梁城的好,就算去也得帶上幾個好手才是。”
昔年風雨樓與六分半堂之爭,蘇夢枕曾不止一次遭到暗殺圍攻,也因此結識了王小石與白愁飛。
楊無邪知道,天下第一莊不是沒有這樣做的可能,還能打擊韓侂胄一系,何樂而不為呢?只要做得足夠乾淨,只要能做成。
蘇子期啞然失笑道:“那可不成,而且我現在就要出門去禦街赴約,怕麻煩是怕麻煩,但是不能怕他們啊。”
楊無邪一愣,然後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你當是不會這麽快就改變主意啊,此事萬萬不可啊。”
公子悠悠然,道:“當然不可。我怎會去見他?這可是我自己約了人家。”
“我想這個人,莫北神一定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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