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樓主高看我了,我現在還算是什麽幫主”顧少棠微笑著看著他。蘇子期卻覺得她這笑容裡實無半分喜悅,眼角眉梢間也盡是譏諷與苦意。
“蘇樓主若是看得起我,就讓我叫你聲世兄好了,什麽幫主首領,休要再提。”
蘇子期微微點頭,順勢說道“也好,那為兄以後便叫你一聲顧世妹了。”
“小妹在此見過蘇世兄了,在汴梁我就是個人生地不熟的粗人,這段日子有勞世兄關照了。”顧少棠抱拳一禮,倒也英姿颯爽。
她是結黨聚邊關的匪界花木蘭,能屈能伸,粗中有細。
自稱小妹又怎麽樣呢又不會少塊肉,都是形勢所逼,鷹幫沒了,風裡刀跑了,老巢被端了。
舔狗,舔狗。找好套路,明確定位,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叫聲世兄怎麽了是風雨樓勢力不夠大,靈鷲宮不夠強勢,還是蘇公子本人不夠優秀。
這對剛認識差不多兩天的世兄世妹,假仁假義外交辭令一番後。
見那公子把玩著一支雪白的玉笛,神情平靜,語氣很平淡地說道“世妹不必如此見怪。”
“不過這段日子,有些事情為兄還是要與你說清楚的。”他的話還沒有說盡,眸中的情緒古井無波。
顧少棠早知世兄逼格略高,沒想到第一局就被降維打擊
蘇家世兄穿著一身白袍廣袖,窗外春風拂過,其人自帶柔光,又像是要乘風而去,很有幾分超然物外的謫仙樣子。
顧少棠一向走得是比較寫實的白描畫風,而蘇家小哥哥秉承著寫意的好技法,不但顏值不低,還喜歡拚氣質。
顧一直活得比較粗糙的“凡人”有點中性少棠遠遠望著世交家的小哥哥,忽然就明白了什麽叫做“馮虛禦風,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完全是從他老祖宗的赤壁賦裡出來的。
少棠不知道啥叫逼格,但在這種光線下,乍一看她被震住了。
白衣公子的神情十分淡然,他身形一閃走到窗邊,將窗推得更開了些,似是想招來那半山雲霧。
他背對著顧少棠,負手而立並不看她,“不過,在我告訴世妹一些事之前。”
“世妹也需要告訴為兄一些事,否則不要說為兄,在這汴梁城,便是關木旦1複生,只怕也很難幫你。”
顧少棠打了個哈欠,似是不在意地嬉笑道“這羅摩遺體到底有啥秘密我也不知道。”
“但江湖傳言得那般神奇,西廠那群閹狗養得小狗子就像唔,有個詞叫什麽來著,反正就像鴨子一樣成群成群地跑過去。”
“總歸有幾分真吧。
”
蘇子期忍俊不禁,笑道“趨之若鶩世妹雖然不熟汴京,好好的姑娘,也不算是什麽粗人。”
顧少棠一拍手,“就是趨之若鶩風裡刀有事沒事掉書袋2的時候和我說過。”
“我就只有這半具遺骨,還是被細雨那個坑貨坑害的,多一塊手指頭都沒有了。”
風帶有一股濕潤的水氣,將木窗吹得咿呀咿呀響。
她聽見山風吹來蘇子期帶著笑意的聲音,“世妹的這個軍師,很有點意思,至少情報做得不錯,保命的本事也挺好。”
“世妹是個妙人,手下的人也有趣的緊了。”
顧幫主與蘇公子,都不是什麽笨人,相反他們都很聰明。
“顧木蘭”霎時間有些自己的心思被他一覽無余的錯覺。
她想扮豬吃老虎,甚至故意要叫人以為自己大字不識幾個,就只是個魯莽綠林。
但蘇公子卻也不是可以讓人隨便糊弄的。
“呵,他算得上是什麽軍師也就是二道的情報販子。”
顧少棠提起風裡刀就氣,可她也摸不著這個便宜世兄是怎麽想的。
不過顧幫主並不傻,知道該說些乾貨了,“說句不怕世兄見怪的話,其實做我們這行的,什麽絕世神功都在其次。”
“神兵利器也好,奇珍異寶也好,在我們看來都不如真金白銀來得實在。”
“我一不求多高深的武功,二來不是個太監,這羅摩遺體對於我來說壓根沒有半點用處。”
“世兄要養風雨樓這麽多人,想必也知道小妹的難處吧。”
顧少棠的爺爺當初能和蘇遮幕在北地起事,自然不是易與之輩。
他們顧家祖上,非但不是綠林,還是武官之家。
蘇子期也知道,鷹幫的那些人很多其實都是當年北地起義的老人了,要不然就是他們的後人。
讓手下恰飽飯,而且恰的不錯,恰得快快樂樂,生不出跳槽的想法,確實是件難事。
錢,確實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