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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的四重奏》第5章 我開始“認真”了
  我的義務教育,在看過韓寒的《三重門》之後,一切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韓寒只是提出了一個特立獨行的思考人思考人生思考問題的方式,並無法解決我現實遇到的問題,或者說,因為這種叛逆的思考方式,讓我的每一天,過得格外煎熬。

  我極力去忘記韓寒風對我的影響,但我無法否認,它本是我渴求的精神食糧,韓寒在新概念作文中一篇《杯中窺人》脫穎而出,他作文中的“劣根性”一詞,混進了我的血液裡,滲進了我的骨髓裡。如同一根長在皂夾樹身上的刺,幼嫩時是可以剝皮食用的,隨著日光風化,卻變得堅硬無比,刺痛著內心。

  我記得初一的時候,上半學期中考試,我的語文試卷考得了班級第一名。我的語文老師認真地翻看了我的試卷,對我說一段話,讓我印象深刻。

  那時,試卷上出了一道題,讓同學們寫兩句對自己影響深刻的名人名言,考試的時候,我寫得第一句話是,魯迅說過,“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變成了路。”

  第二句,我想到魯迅還說過,“運動可以強健人的精魂。”可是,考試時,我提筆忘字,既然忘記了第二句原話是講精魂還是體魄,也許因為我囫圇吞棗讀書的習慣,那時,對於魂與魄還不甚了解。

  我靈機一動,像小說中林雨翔一樣,隨便編了一句說“魯迅說過,人生唯有“認真”二字。”(加上雙引號表示強調認真的重要性)

  哈哈……機智如我呀!就是這樣不被發現的小聰明讓我在生活的道路上,跌了一個大跟頭。

  然而,我的這兩句名人名言都沒有被閱卷老師認同,他在我第一句魯迅說過的話中,用紅筆勾出了“變”字,寫了一個“便”字,在句末判了個半錯半對,第二句閱卷老師,直接在句末打了個錯號。

  我的語文老師WBM,認真翻看了我的試卷後,看到這一道題的判法,他將我的試卷拿走了。

  他找到當時給我閱卷的老師交談,當然,這是後面他告訴我的。盡管沒有改變我語文的排名,但他告訴我說,“名人說過的話,那麽多,不能因為我們老師沒有聽過,就判斷是錯的。這個題是開放式題,沒有對錯。”

  聽到這一句話後,我感動地熱淚涕澪。那一刻,我又喜歡上了語文老師,喜歡語文課。

  那時,我的潛意識往外探了探頭,告訴我,我就是一個名人。因為人生唯有“認真”二字,這個被加了雙引號的認真的人生,不是魯迅說的,是我說的。

  我便記住了認真二字,卻忘記了它被我加了雙引號。我開始喜歡地泛濫成災,開始認真地泛濫成災。

  無論什麽課,每一堂課都開始認真預習,上課,完成作業,制定計劃,完成計劃。一度連自己都被自己感動的熱淚盈眶。

  我深深地記住了認真二字,卻忘記了它被我加了雙引號,便讓它充斥著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

  某一刻,我覺得自己優秀無與倫比,優秀又是我的一個名字。

  我甚至於在班裡找到了一個可以做筆友的朋友,和我往來通信,暢聊理想,生活,學習,日子每一天都無比充實。

  然而,物質匱乏和精神匱乏所建立的自信,比油紙還脆,還薄,像成熟了的蒲公英,風兒一吹就散了,經不起現實一次的體驗。

  我自童年開始,便養成了一個良好的習慣。傍晚時分,常常喜歡一個人坐在我家樓道,房簷讀書。

房簷屋後的槐樹,見證了那些年我認真讀書的初夏秋冬。  可是,有一段時間,我家後院住一一家人,傍晚讀書時,我便聽到一個女孩子開始莫名其妙的哭泣。

  我很好奇,靜靜地坐在屋後房簷邊聽著她哭泣什麽。

  只是後來,伍陽告訴我,那個女孩得了精神病,她開始胡言亂語。比如,她哭著告訴別人說,村長的兒子喜歡她,卻常常欺負她,比如她考試得了第幾,結果老師……被害妄想症等等話。她媽為此,找到村長家,害得村長把自家兒子狠狠地打了一頓。這樣的言語時間長了,被學校的老師勸退學了。

  她父母親把她送到精神病院治療了一段時間,回家後,便搬到我家後院屋子裡了。

  十三四歲的時候,我只是一個熱愛學習的小孩子,還不懂要學習什麽,不學習什麽。

  任何事物都可以讓我好奇的想要刨根糾底。

  什麽是精神病?大人讓我不容置喙的神情,在我的整個童年就是一個無法言說的禁地。 可是,冒險卻是貧窮根植在我靈魂深處最美好的品質。

  我幼兒園的時候,班裡有一個同學叫號二。小的時候,發燒燒壞了腦神經,老師說他有神經病,讓我們離他遠一點。

  可是,幼兒園時,有一次我們班老師沒有在,我因為上課說話,被隔壁五年級一個男老師打了一巴掌,被用書砸後腦杓、罰站以後,還沒有完成作業,心生恐懼,便開始撒謊欺騙父母,說號二在學校欺負我,不敢去學校。

  我被爸爸送到學校,爸爸給女老師說明了一下情況,女老師將號二打了一頓,我欺負過他之後,再看到他被人欺負,我便忍不住開始同情他。

  超我的意識,甚至開始讓我覺得他應該被老師、同學、周圍的所有人善待,因為他是一個從小都患上難以治愈的神經病的小孩子,一個神經病,是一個病人。

  這種由於自責而產生的同情心,直到我高中畢業,有一次去我家玉米地裡乾農活的路上遇到他,他在地頭拾紅豆,遠遠地看到我時,竟然可以準確地叫上我的名字,滿臉笑意地和我打招呼,讓我一頓吃驚後,我才釋然了。

  而那時的我,內心深處卻是極不情願和村裡的熟人主動打招呼。因為祖輩歷來孩子多的緣故,我年齡小輩份卻大,對於父母教我打招呼的辦法,甚是不能理解。很長時間,都不敢確定有些熟人該怎麽稱呼,時間長了,便連周邊的街坊四鄰都寧可躲得遠遠的,也懶得去主動打招呼了。

  可是精神病是什麽?我記憶中第一次是什麽時候聽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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