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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的四重奏》第15章我是誰,我又是我
  夢境中我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快到家門口時碰見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很是熟悉,我隱隱約約覺得我對他有著強烈的愛意,可是卻說不清楚他到底是誰。隱約中我聽到一個來自內心深處的聲音是我母親的前夫(這個夢中人有違事實,因為我父母從沒有離過婚),只能是我爸,我的初戀男友阿俊,他抱著一個五歲多大的小男孩,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笑著望著我,好好看。

  男人說,我很久以前犯了罪,被揭發了,這次是逃不掉了,如今要受十八年牢獄之苦。可是他苦命的孩子,無人照顧,希望我可以帶回去。

  小男孩並不知道他將與父親分離,依然傻傻的望著我笑,那笑容像四月裡的牡丹花,溫暖中洋溢著喜慶。已是十一月份了,天很是陰冷,小男孩穿著一件舊單衣依然對我笑著,讓我頓時憐惜不忍。

  我蹲著拉著他的小手對他說,一會回家,就有人給你買新衣服。他開心的又蹦又跳走在我前面。

  我們回家的路不知為什麽要翻過一堵牆,他爬上去我伸手推了他一把,彭.。我被驚醒了。

  這是我的夢嗎?坐在第二谘詢室和L老師聊天的那人又是誰呢?

  我沒有爭辯,也不再講了。我相信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可是我的反應讓我也將自己困了自己的世界裡走不出去,無數次想弄死她,讓她知道我的心到底有多痛。我一如既往的固執著懷疑L老師德專業,就像我不相信任何人一樣不相信他。

  然而我也明白,他說的對或者錯並沒有那麽重要,想讓我好起來的想法是清晰可見的。

  我並沒有去說服他相信,或許他已經相信,但出於善意不讓我覺察問題有那麽嚴重。然後他生硬的讓我堅持著他的建議,不間斷的跑步,用熱水泡腳,每天記一份成功的事。”

  我實現了我的夙願,在谘詢室裡工作,很溫馨很安慰,為自己的勇敢感到高興。

  抑鬱就像用心血喂養了十年的黑狗名叫小黑,怎麽能輕易的舍棄它呢?

  一部很火的網劇叫《靈魂擺渡人》,第一篇就講,有一個護士,為了每夜和男人做愛,和藥簽了共生協議。在夜裡,她會變得越來越美麗,讓男人饞戀。白天,她卻變得越來越蒼老,無法出門。當她得知後,她卻依然拒絕與藥剝離,因為藥讓她得到了生歡的樂趣,迷失自我在所不惜。

  抑鬱與我又何嘗不是這樣的呢?在最寂寞最孤獨最心灰意冷的時候,它陪著她喲,讓我得到周圍人的歡心,映襯著越來越多的人快樂,我便用更多的心血喂食它。

  猶如一個龐然大物,鋪天蓋地的襲來,向我嘶吼著讓她喂食,我又開始心生恐懼,怕是控制不住它了,我將被他撕食。

  若是它心情溫順,我想將它帶出去曬曬太陽。黑夜讓他肆無忌憚的瘋狂生長,陽光下,他就像一隻忠誠的黑狗,陪著我。事實上,我需要它勝過它需要她僅此而已。

  我家也有一隻狗名叫小黑,曾經我忠實的守護神。我媽在北野照顧我的時候,我爸在家裡把他弄它弄丟了。

  那天,我媽說她想回家了,也是那天,小黑丟了。我爸早上和工友去人市兒乾活,把小黑鎖在了門外,可能被狗販子抓走了。聽到這個消息,我內心無比難過,卻不會傷心流淚。因為我清楚的記得,我曾經養了一隻白貓死了的時候,我好些天都難過的流眼淚,然後被取笑一番。但是我當時真的很難過,被取笑也很難過。

我便不會輕易告訴別人我喜歡什麽,我深知喜歡這件事就像私有的寶藏,也許只是自己在時光的長歌裡撿起的記憶碎片,拚接的圖片,不值錢,卻是靈魂深處最珍貴的東西。  徐錚扮演了中國一流的催眠大師,因為酒駕,他的未婚妻和最好的朋友同時喪生。事後他極力的過著正常人生活,然而內心卻夜夜備受著煎熬,自虐,自我催眠。在他的老師,家人朋友的合力幫助下,一場催眠大師與病患的較量拉開了序幕,越演越烈。誰是催眠大師,誰是病患,結尾180度的急轉彎,讓我們恍然大悟。

  “我可以治愈自己的,卻不自虐的不願。不是我不能被原諒,而是不想被原諒。”徐錚掙扎著淚水哽咽著說。

  女催眠大師意味深長的回答道“對,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原諒你。”

  一個患有抑鬱症的人,無法原諒的永遠不是別人,就是怕,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他們的無知,他們的固執,他們的自我羈絆,用過去捆綁著通往明天的手腳。

  L老師這次送我出谘詢室再三叮囑,他說,“我們這也熟悉了,你哪天想來就來,如果其他的老師不來的話,我通常晚上都在這裡值班。沒在這邊就在隔壁行動活動室裡。你想來可以給我打個電話,有什麽問題也可以問我。”像一個慈父,囑托遠行的孩子。小心翼翼的將我送出門外,望著她離開。

  事實上,連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要告訴他那麽多,是出於信任,還是癔症。自幼缺乏關愛,而渴望被關愛的殘缺心理。編織著悲慘的童年故事,艱辛的成長歷程,強大的外表下掩藏著一顆玻璃般脆弱的心。

  自我封閉,卻渴望著被理解,被接納,被愛。揮手說再見,她的心突然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徹底的將結好的舊疤撕再度撕破皮,而後在看它一層一層長新皮,癢了忍不住再撓,傷口血肉模糊。自責懊悔該好好對它,卻在下一秒又徒增傷悲。它是在時間的縫隙中長起來的,在我沒有注意的情況下,那個傷疤結了很厚很厚的皮,時而傷口還是發癢,有力去撓,卻不會輕易的潰爛,像受過傷的樹愈合後長成的樹瘤,傷疤上很難再被斧頭砍傷。人又何嘗不是這樣的呢?

  自古有一句老說,久病成良醫。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告訴了L老師什麽,因為我知道若我願意的話,我也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谘詢師,助人,自助。

  我是誰,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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