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散了。
這是最近江城市商圈裡最大的,也是流傳的最廣的一個新聞。
曾經叱吒風雲,壓得很多行業的從業者喘不過氣,在江城的民營企業中,擁有諾大的能量,算得上一方霸主的老牌家族大企業,金家,散了。
雖然,金家所謂的五朵金花還在,幾個女婿也各自活躍,但是所有有眼睛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金盛海這麽一死,金家分割成了好幾個部分,所謂的金家,僅僅只剩下了一個稱呼而已,再也沒有辦法形成金盛海活著時候的強大力量,對大部分本地企業,造成泰山壓頂一般根本無可抗拒的壓力。
力分則弱,五個手指打人,絕對不如一個拳頭;強大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被攻破的,兄弟鬩於牆的道理說了上千年,人人都明白,人人都懂,但是事到臨頭,輪到自己身上,和自己利益切實相關,道理就在一旁先放一放,先談談利益。
金盛海活著的時候,金家有個抓總的,下面各個女兒女婿管的企業,是擴張,是壯大,是一顆大樹上的枝葉;但此時,沒有了一個主心骨,這些企業看起來發展的更快,但是整顆樹已經被劈成了好幾段,再沒有一條枝葉可以擁有之前大樹那麽龐大的根系,汲取到充足的養分,有底氣應對風霜雪雨,旱澇災害。
這事在江城市眾說紛紜,一般的小老板是當個樂子來看,說金家自己作死,怨不得人家;稍微生意做得大點的,背後也是感慨,這麽大一個家業,眨眼之間,說散就散了,十分的震撼,也給人留下很多值得思考之處。
一個家族企業到底應該怎麽才能延續的持久,怎麽打破富不過三代這個魔咒。
其實在香江,已經有一些企業家給出了答案,比如李家,在掌舵人活著的時候,就確定接班人,給其他人充分的發展空間和扶植力度,分割清楚;又比如霍家,明確規定,除了一脈可以管理家族企業和事務之外,其他的人,只能吃家族的紅利。
但是這些方法,是不是符合大陸實際情況,現在誰都說不好。
那天和幾個老板在吃飯聊到這事,陸澤平冒出來一句,還是要感謝黨,執行了計劃生育政策。還是要奉公守法,切實按照國家政策來辦。
“老陸你這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說話的是個熟人,很早就露過面,姓白,是之前給東升浴池供應煤炭的,東升之後做大,浴池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是由於整體盤子大了,重新裝修後,兩個店的浴池,最後反而比之前規模要大,煤炭的用量隻多不少。
關鍵是,陸家起來了,和最初要倒閉的小浴池完全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存在,所以不管用煤多少,那些和陸家有關系有業務往來的老板,都成了好朋友。
說起來,這個白胖子最近發展的也不錯,他有個遠房堂兄是省裡有名的煤販子,他就一直靠著他這個堂兄吃飯,聽說從今年上半年開始,他堂兄那邊的收購價陡然降了一大截,白胖子跟著後面發了很不小的財。
否則,以他之前的生意規模,其實現在已經進不了陸澤平的飯局了。
“不錯,老陸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而且吧,還得了便宜賣乖。”
說話的是另外一個大物業公司老板,江城市全市的住宅小區,有超過5%的份額,主要業務是在各種商場和寫字樓,下面好幾十家分公司,他笑著說:“你也幸虧就一個,要是有幾個,都像你家陸嶽濤一樣能乾,你就等著崩潰吧,那打起來,比金家恐怕還要凶,都能拍電影。”
“那還真不是。”陸澤平擺擺手:“陸嶽濤的生意現在做的比我還大,我這點家產,他真未必瞧得上。”
“說起來拍電影,我倒是想起來了,你兒子不是和金家老五弄了個電影公司嘛,是不是叫做金陸啊?”物業老板問。
“是啊,小打小鬧,就拍了一部片,花了攏共一百萬出頭。”陸澤平說。
“可別扯了吧!一百萬出頭哪可能!我上次和老婆去日本玩,看到那邊有個什麽電影展,金陸出的那個電影,拿了獎,我問了一下,這個電影展還蠻出名的,一百萬就能拍出拿獎的啊?”物業老板說。
“放別人身上我不信,他家那兒子,說不定真有可能。”白老板說。
“哦,你們說那個啊,人家國外電影節,就專門找小眾片,那些大製作、大場面的,反而拿不到獎。”
陸澤平也聽說了,陸嶽濤和金彤楠投資的那部叫什麽獨自等待的電影,沒著急在國內上映,過審之後,先送到了日本參加電影節,居然還真拿了個獎。
說起來,這是有些無奈之舉,陸嶽濤的金彤楠在影視圈裡都是新人,那個導演聽說人脈比較廣,但是也僅限於演員藝人圈子,影響不到影視圈背後的資本,投資商、院線之類的,那是無能為力的。
所以一部小製作,想要取得比較好的排片率,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拿去國外,得個獎,哪怕是不知名電影節的獎,中國電影其實才起步不久,在國外拿獎,還是很吃香的,最起碼能得到一個相對公正的排片。
“國內什麽時候上映,我讓員工組織去看,給你兒子捧場。”物業公司的吳老板問。
“就最近吧,也就這幾天時間,他們元旦檔排不上,放在這段時間,沒什麽競爭,上映時間長點,排片也能拿的高。”陸澤平說。
“得了,啥時候上映,別的不敢說,給他包一場,貢獻點票房,支持支持我們大侄子還是沒問題的。”
吳老板端起茶壺,給陸澤平倒了點茶水,不經意的說:“老陸,金家那個老五,到底準備做什麽啊?又是拍電影,又是拿地的?你兒子和她走的近,曉得不?”
邊上白老板哈哈笑了起來,插話說:“我就說嘛,老吳你無利不起早的,平時又不看電影的一個人,好端端的去包什麽場,搞了半天,是想通過老陸兒子,接近金彤楠是吧?”
“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在場咱們這些人,都算是有點身家吧,也都一把年紀了,誰不想睡懶覺享受享受,要不是有好處,誰他娘的一大早爬起來?”
吳老板倒是很直接說:“金家不分開,那就是個龐然大物,誰都不敢動,它給誰一口吃,誰就能吃,現在分開了,那就是一塊大肥肉,手快有,手慢無,誰都想吃。我就服老陸家兒子,你說,人人都還沒看到端倪,他就已經著手布局了,人家還不是和金家最著名的那幾個,反而燒冷灶,和人家金家老五搞好關系,現在怎麽著,一個個都傻眼了吧,都沒想到了,人家老五,反而拿了最大的一塊。”
“嘖嘖嘖,說起來還真是,那塊地太大了,了不得啊。”另外一個開廠的老板說。
金家的財產分配,並不是什麽秘密,很快就傳遍了,最讓人大跌眼鏡的,就是金彤楠,這個在金家一向不顯山不露水的老小,竟然把金家那塊幾十公頃的地皮拿下來了。
“你們也別這麽說,地皮大歸大,可是這麽大一塊地,不管怎麽操作,那都是個無底洞。”陸澤平擺擺手:“陸嶽濤他和金彤楠就是朋友,之前認識,純粹意外,沒你們說得那麽神,這塊地金彤楠要做什麽,那是人家的事。”
“就是因為這塊地太大,很不好操作,所以她一個小娘皮,肯定玩不轉啊,她要玩,那絕對得找幫手,她能找誰?找她那幾個姐姐姐夫啊,屁!不吃了她才怪。 找來找去,也就只能找我們大侄子。”
吳老板笑呵呵的說:“要是咱們大侄子能當的了她的家,這麽大一個盤子,一旦開動起來,那裡裡外外的,能有多少生發?做生不如做熟,老陸,真有那一天,你可別忘了關照關照大夥。”
說起陸嶽濤當了金彤楠的家這種事,在場幾個老板也是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金彤楠那點小癖好,在圈子裡不算什麽秘密,
多少覺得有點可惜,如果金彤楠取向正常,說不定陸嶽濤真的還就能當這個家。
“得得得啊,這些小一輩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你們要是有想法,那找陸嶽濤或者直接找金彤楠說,別從我這走。我呢,能管的,也就是東升這一畝三分地。”陸澤平半開玩笑的說。
“你這一畝三分地,恐怕是不小啊。”白老板說:“之前,金盛海拿那塊地,就是要做度假村,大型的娛樂城,這要是還按照之前的規劃,那以後……”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陸澤平揮手打斷了白老板,道:“現在八字還沒一撇,說也沒用,不過吧,要真是陸嶽濤能說得上話的,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那剛才是老吳說的的確沒錯,做熟不做生,當然是朋友之間更值得信任。”
“得了,老陸,要的就是你這話,咱們這多年朋友,誰不知道誰啊,在座的,賺錢的不少,可沒哪個賺的是黑心錢。來來來,喝茶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