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嶽濤的強硬反應,反而把趙立龍嚇了一跳。
混了半輩子江湖,趙立龍在剛才陸嶽濤說話的瞬間,真切的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危險,
他甚至不敢確定,陸嶽濤所謂的‘被車撞死’,僅僅是一個形容,還是寫實。
“不至於不至於。”
趙立龍趕緊擺擺手,把話題扯回來,生怕這個小老弟真乾出點什麽來。
金盛海倒是沒有直接染指陸家生意的意圖,如果看到哪家賺錢,就要強行插手,金盛海也走不到今天。
看到他就是做歌舞廳起家的,看到陸家的休閑娛樂城賺錢,好像也產生了興趣,有想下場的意圖。
今天應該是碰巧路過,進來隨意聊幾句而已。
陸嶽濤點點頭,那就是沒什麽好說的,陸家再怎麽不講理,也不可能說他家做的生意,別人就不許做。
那不現實。
不過金家如果下場,的確很神煩,金盛海在本地圈子屬於頂層存在,要錢有錢,要人脈有人脈,單論錢,陸家父子兩捆一塊,也就是人家一個零頭。
再給陸嶽濤三五年時間,經濟上或許能抗衡,但是休閑娛樂和互聯網不一樣,扎根本土,太需要本地各方面過得硬的關系,金盛海在江城經營了大半輩子,勢力龐大錯綜錯綜複雜,加之本身就是做歌舞廳起家,娛樂行業的老大,很難正面硬鋼。
“老弟,要不然換種思路,曲線救國?”趙立龍笑道。
“他家,算了吧,關系太複雜我不攙和。”
陸嶽濤也笑了。
江湖傳聞,金盛海年輕時候手太狠,造孽太多,以至於老天爺要絕他的後。
金盛海一連生了五個女兒,沒一個兒子,江湖人稱五朵金花,各有特色,金家的生意有不少是這幾朵花在打理。
其中,老四老五還沒結婚,比陸嶽濤大不了多少,據說金盛海為了這兩個女兒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
趙立龍說曲線救國就是這個意思。
陸嶽濤心想我腦子壞掉了,趟這趟渾水?
五個女兒,將來就有五個女婿,金盛海活著時候能壓得住,死了,為了爭家產,腦漿還不得打出來?
“行了,先不說他,金盛海到底做不做還不好說,即便做,也不是一時半會,咱哥倆,先抓緊時間把二店做起來。”趙立龍說。
“咱哥倆?”陸嶽濤奇怪的看了趙立龍一眼。
“是咱哥倆。”
趙立龍刻意重複了一遍,指了指熱火朝天的工地,說:“你爸把二店全盤交給我負責,我跟你說實話,我心裡不是那麽有底,想你過來幫幫我,在我這掛個副總,具體活不用你乾,得了空,過來聊聊,幫我出謀劃策什麽的。”
這沒什麽問題,自家的產業,反正近,過來洗個澡也方便。
“還有,二店缺人,我想把白小蓮調過來幫把手,給她留個總監的位子。你爸說,要先問你的意見。”趙立龍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表情。
“龍哥,我說她不是我的人,你信嗎?”陸嶽濤無奈的說。
“我信不信的無所謂,你信她信就行。”趙立龍樂呵呵的說:“那就說定了,明天晚上,我把二店骨乾召集起來,一起吃頓飯。”
……
……
第二天晚上,趙立龍請客,二店骨乾全部到場。
吃完這頓飯,陸嶽濤才回過味來:
趙立龍未必真的缺人手,也未必‘心裡沒底需要幫忙’。
二店的骨乾,大部分都是他的人:有他社會上的關系,有以前的小弟,也有在一店一直跟著他做事的人。
可以理解,新店,要確保效率,一把手必須有他信得過、用得順手的人。
可是,才擔任一把手,就大量任用私人,很容易引起陸家父子的警惕和懷疑。
趙立龍主動請陸嶽濤幫忙,主動調白小蓮來當總監,就是為了向陸家父子做出一個無聲的暗示和保證,表現他的誠意。
除了白小蓮,財務,也是總店來的。
老江湖了,很清楚分寸和界限在哪裡。
看了看坐在圓桌斜對面,正在和幾個骨乾喝酒的白小蓮,心想,這下倒好,她還真的成了自己的人。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陸嶽濤從頭到尾沒怎麽喝酒,飯局結束,下樓跨上摩托準備騎回學校,
剛開到第一個十字路口,就看見白小蓮一手拎著高跟鞋,一手扶著電線杆,光著腳站馬路牙子上打車。
“怎麽了?”
車停下,剛摘下摩托,一股濃烈的酒味就撲面而來。
今天桌上就白小蓮一個年輕漂亮姑娘,被灌了不少,臉蛋通紅,她扶著電線杆,晃了晃手裡的粉色高跟,癡癡笑著說:“有點暈,崴了一下。”
高跟鞋不是什麽名牌貨,一支鞋跟斷了。
看她站都站不穩的樣子,陸嶽濤拍了拍後座:“我送你吧。 還是老地方?”
“恩……”白小蓮用鼻腔發出一個三聲的‘恩’表示否定,說:“以前的那邊太亂,隔壁住了好多亂七八糟的人,搬去濱江花園了。”
“恩,戴上。”陸嶽濤把自己的頭盔隨手遞給白小蓮。
“那你呢?”
“我頭鐵。”陸嶽濤笑笑。
白小蓮猶豫了一下,還是戴上頭盔,雙腿一並,坐在摩托車後排,一手拎著高跟鞋,一手摟住了陸嶽濤的腰。
摩托在夜色中飛馳,雙腿並在一側的坐姿並不是很穩當,白小蓮胳膊摟得很緊,好像生怕掉下去,幾絲兒長發從頭盔縫隙中溜了出來,被風一吹,撩過陸嶽濤的臉頰耳邊,有些癢。
過了十幾分鍾,摩托車緩緩的停在一個舊小區大門口。
陸嶽濤稍稍偏頭,說:“喂,睡著啦?到了。”
“11棟702,進門第一個路口,左拐到底。”頭盔中傳來喃喃低語。
陸嶽濤打了個哈欠,一隻腳撐在地面上停住:“兩步路而已,自己走唄。我也很困,想回家睡覺啊。”
可是等了有十幾秒,身後的白小蓮還是沒動靜,反而全身都靠在了陸嶽濤身上,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似得。
“怎麽了?”
陸嶽濤察覺出不對勁,趕緊停車,轉身扶住她,
摘下頭盔,只見她臉通紅,兩片嘴唇像是曬乾的魚,乾燥得都脫皮。
一摸額頭,滾燙。
“我好像發燒了……”
說完這句話,她整個人就順著摩托車出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