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統二年西歷九月五日,農歷八月初二。
馬來半島檳榔嶼
革命導師,中國同盟會創建者孫中山先生與黃興兩人坐在一間狹小的房子裡,看著桌子上的兩封電報。
“克強,基讚已經到上海了,其美要跟他一起去北京看看武林大會。”孫中山兩眼炯炯有神,聲音頗有磁性。
黃興冷哼一聲,道:“那個王三勝有什麽好?也不知其美被他灌了什麽迷魂湯,就要這般幫他?咱們同盟會在海外的稱讚武林同盟會,已經被康有為他們壓住了風頭!”
孫中山微笑道:“哎,克強你不要急,王三勝已經被其美介紹入會了,也是咱們自己人,你看他取名武林同盟會就是要與我等一道革命的意思,咱們先助他掌握武林,加上咱們同志們漸漸滲透進的各處的新軍,到時機了,振臂一呼,同起義,清廷一定當場崩潰!”
“他有清廷給的官身,又和清廷走狗徐世昌走的近,我是不放心!”黃興依舊固執的厲聲道。
孫中山從身旁公文包裡拿出一遝文稿,道:“這些是其美發來的,是他跟王三勝的交談記錄,裡面有王三勝都革命的信仰和對清廷的痛恨,有此足以信任此人,即便有了萬一,我們將此稿公之於眾,足以令其自取滅亡!”
黃興這次微笑道:“那好,我們等其美發回來的大會盛況吧!”
……
山東省萊陽縣
小河莊外的松柏樹林有五十多畝,這是當地大地主鄉紳劉長青家的祖林,五代祖先都在林中埋葬,除了清明、中元、除夕等日子劉家人來祭祀,一年到頭也沒有人影。
但是今天的松柏林深處卻有了一個窩棚,棚內住著一個亂發蓬松,滿臉胡須的老人,他身材魁梧,皮膚堅韌發黑,耷拉的眼皮下是一雙凶戾的眼睛。
一個年輕人提著一個瓦罐快捷的走進來,掀開蓋住瓦罐的粗瓷碗,從瓦罐裡拿出兩個窩頭和一碗豬肉燉粉條白菜,道:“大!官府哩走狗這兩天不鬧啦!恁要不回家吧!”
老人拿起窩頭跟筷子,呼嚕呼嚕吃起來,沒幾口碗裡飯菜跟兩個窩頭全都下肚了,他才有了精神,道:“我不回家!恁娘不能白死,我還得想法得跟狗官們乾!這回登州沒打下來,咱們下回再打!娘哩!我曲詩文就不信邪!”
年輕人臉色一垮,道:“大,現在朝廷不管咱啦,說是北京弄嘍個武林大會,選盟主去啦,說是大臣辦哩事,韃得皇帝能不疑怔?能不怕好漢聚到北京出事?我聽說濟南也是熱鬧這事,沒人管咱啦,你還是跟我回家吧,恁就是再反,咱也得讓人見見你曲大帥,要不龜孫該說你死啦!”
因為黃河改道讓山東人種地的營生毀了大半,多年來就是個鬧拳的搖籃,曲詩文十年前做過開壇大師兄,最近因為貪官汙吏加收雜稅又帶著鄉親們反了,鬧了三四個月,還攻打了登州府,現在剛起義失敗,正躲在暗處反思。
聽說了京城的武林盛會,曲詩文念頭一動,想著去聯絡聯絡當年鬧拳時在直隸、北京認識的各省好漢,說不準下一次能遍地開花,於是問道:“孩!那個武林大會啥時候開始?”
年輕人問道:“大你問這幹啥?”
“我去看看。”曲詩文沉聲道。
“這可不中!”年輕人哪裡願意,急忙拉住老父親,苦苦哀求。
曲詩文為了反清連妻女都害死了,意志堅決堪比革名黨,他冷哼道:“你自己在家看好咱們‘聯莊會’哩老兄弟,
我從北京回來咱再鬧一場大哩!” 說完話,曲詩文就拿起身邊的大刀,離了松柏林,往北走了了。
……
廣東佛山寶芝林
剛過完五十四歲生日的洪拳大師黃飛鴻為病人扎針推拿,把脈看病。
外號“豬肉榮”的林世榮身為黃飛鴻的大弟子,正帶著師弟收拾行囊,畢竟今晚他就要跟師父乘車去遙遠的京城參加武林大會了,同行的還有廣東武林的另外八名高手,其中最出名的就屬“軟綿掌”周泰跟蘇燦老爺子,這兩位都是跟黃飛鴻父親齊名的廣東十虎,只是周泰的年紀才六十歲,而蘇燦已經近七十歲了,其他八虎如今都或死或病,無力為廣東開征了。
……
西安城南城客棧
沙子龍換了一身勁裝,吩咐沙明遠看好客棧,而後看了眼在一旁等著的劉三,道:“三子!這些天老夫傳你的嶽家散手你練得很好,也幸虧你彈弓功夫高,手指頭夠勁,才能學成這三十二手嶽家散手。”
“都是沙老師教得好!弟子素來愚鈍,要多些沙老師點撥!”劉三躬身道。
沙子龍看了眼陪伴自己幾十年的院子,轉身道:“走吧,三勝還在京城等咱。”
“得嘞!”劉三急忙上前背起沙子龍的行禮,出門喊上正在等待的陳不怕和五十名精挑細選的身手槍法都好的護衛隊,道:“走了!進京!”
陳不怕忽然一笑,挺胸抬頭道:“走!進京!”
……
直隸滄州鹽山縣
李書文在自己的院子裡不停的抖著大槍,霍殿閣則在牆角時不時出掌拍牆,發出“嗬”的出氣聲。
一隻蒼蠅似乎剛在屋外糞坑吃飽了,嗡嗡的飛到李書文身後的石磨上趴著休息,它的身下則是還沒有磨完的一堆高粱和紅薯乾。
“嗖!”
一個尖銳的破風聲響起,蒼蠅還在搓手就被一個銀光閃閃的槍尖穿透死了。
李書文右手握著大槍末端,手臂輕輕一抖,大槍就如龍蛇般劃出半圓飛到他面前,他看著看著保持著搓手動作死去的蒼蠅,又眯眼看了看石磨上沒有絲毫變化的那堆雜糧。
不可察覺的動了下眼球,似乎有些滿意,然後繼續站好,運勁抖槍。
霍殿閣雖然在牆角練拳,但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早看到了師父神乎其技的一槍,他心中暗道:師父為了盟主之位日夜苦練,他的槍法已經練到了隨心所欲,可刺秋毫的境界,那可是比起內家拳的化勁也不遑多讓的頂尖功夫了,看來這次武林大會就該我師父當盟主了!
霍殿閣心中念頭一動,練功也越發起勁,一隻蚊子嗡嗡飛來,想要叮到他脖子上吸血,霍殿閣手掌一翻,繼而拍出,一尺多厚的土牆突然“砰”的一聲,好似晃了一下,等到霍殿閣抬起手,卻見土坯上印著一個淺淺的手掌印, 手印正中間是一隻栩栩如生,振翅欲飛的蚊子。
……
天津霍家藥行
藥行後院內,霍元甲跟劉振聲以迷蹤拳交手,沒幾招兩人就拳影如風,身影如雲,成了一對蝴蝶,在院子中間不住飛舞。
過了好一會,霍元甲一掌拍在劉振聲肩上,跳出圈子,道:“振聲你最近的進步很大,看來你上個月代替為師去上海組建精武體操會時與不少武林高人交流了。”
劉振聲上個月代替師父應陳其美和農勁蓀的邀請,去了上海建立精武體操會,推廣武學,當時跟江南的好幾位武師交流武學,大開眼界,回來後苦練幾日,感覺武功有所精進,沒想到還是在師父手裡過不了十招,他知道師父想必為了武林大會也沒少下苦功。
“為師這些時日把本門迷蹤拳改為迷蹤藝,這套迷蹤藝中身法、步法和拳法三者相互呼應,比起單純迷蹤拳又強了三分,來,振聲,為師現在傳給你。”霍元甲滿臉喜氣,拉著劉振聲道。
劉振聲聞言也大喜,於是就用心跟著霍元甲學習迷蹤藝。
劉振聲記下口訣心法,正要演練,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師父,我聽說張佔魁老爺子每天拉著韓慕俠密室苦練,等到你們去北京的時候,韓慕俠只怕也會武功大進。”
霍元甲神色不動:“慕俠資質悟性都是一流,就是張前輩不給他開小灶苦練,早晚也定能成為一代大師,他變厲害了也好,武林大會集聚天下第一等高手,咱們津門的十位高手若是跟全國比較,我看也就我倆來抗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