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倒不可不防,曲卿吩咐大何留下看著程偉國,大何卻說:“頭兒,第三醫院有醫警的,出入口不止一個,我讓他們幫著盯吧。”
“也行,快去辦……慢著,你同時也核實一下,那間手術室裡做手術的是不是程偉國母親。”
曲卿、小韓,以及尾隨的方樂出來醫院門口,來到程偉國那輛奔馳前,打開前車門,曲卿戴上塑膠手套正要附身進去檢測,側面瞅到離得較近的方樂,手一抬,以不容反駁的語氣命令:“你,退後三步!”
真是一朵霸道警花啊。
方樂撇撇嘴,象征性後退了一步,舉手投降狀。
小韓則從另一側車門那裡開始查,充滿期待地說:“師姐,你說能不能查到血跡、死者的毛發啥的啊?”
“查了才知道。”
根據現場物質交換定律,凶手行凶後可能身上濺到死者的血,然後在駕車逃遁的途中沾染在車內某處,要是死者也乘坐過這輛車,掉落了毛發或其他物品之類,就是證據鏈的雛形了。
方樂被排斥在外,很不甘心,心想你們查車內,我查車外總行了吧?
他繞著車開始打量。
根據作案過程推斷,凶手是利用車輛攀爬上206以及跳窗離開的,那麽在凶手沒有擦拭過車身的情況下,車上總該有踩踏的痕跡吧?或者是鞋印,或者是凹痕。
可是方樂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痕跡,莫非攀爬時程偉國戴了鞋套,或者跳出來時,跳到了車外的地面上?
慢著……
程偉國說自己的右前側車胎拐上了路牙子,說明他是靠右停下的,當時車右側距離7棟的牆體不遠,他要攀爬也肯定是踩著右側的車身。
方樂又繞回了車右側那裡,不理會曲卿的禁止他靠近的命令,附身過去,很快咦了一聲。
“師姐,後排車座這裡什麽都沒查出來啊?”
小韓負責車後排,查了一遍後退出車子匯報說,但還沒到曲卿有回應,他發現了距離很近的方樂的行為,警惕地說:“你要做什麽?”
曲卿的注意力立馬被吸引過來了,在霸王花發飆之前,方樂神秘地噓了一聲,手指指前頭,說:“有線索,你們過來這裡。”
等兩人都湊到了他身邊後,方樂指指右側車身,車頂邊緣的一角,說:“你們看,這裡是不是有痕跡?”
曲卿先壓下對方樂裝模作樣的不滿,仔細一看,還真的是有痕跡。
很小、很輕的幾道印子,輕到幾乎要看不見了。
“姓方的,這個不會是你剛才偷偷印上去的吧?”
小韓對方樂的人品表示懷疑,曲卿都忍不住側目看來。
方樂一副你們真冤枉了我的表情,直接說出推測結果:“這應該是小貓的貓爪印啊,現場那隻小貓你們忘了嗎?我不是還說過凶手用貓作案什麽的嗎?”
“是啊,你是這樣說過。”曲卿牙齒咬得咯咯響,氣怒猶在。
“咦,曲隊長,你怎麽反應那麽大啊,我只不過提到了貓而已。”
是,要不是你那句用貓作案,我也不會想著抓貓,又讓貓把現場攪得亂七八糟。
只是這種說辭她堂堂刑偵隊長,怎麽說得出口。
方樂已經自行陷入了分析模式。
“發現現場時,作案用車輛已經離開了,小貓還在室內,說明這貓爪印是案發前或案發時小貓留下的,不過那隻小貓為什麽會在這輛車上留下爪印呢?小貓是外來的,
莫非是借助著這輛車跳上了206的窗戶?不對……” “小貓為什麽要往上跳啊?啊,有了,程偉國說他是急刹車的,莫非當時這隻小貓就在附近,被刹車聲嚇到了,所以爬到了車頂?咦,還是不對……”
“按照貓的習性,被嚇到後肯定應該身體後屈防范姿勢,就算是逃跑,也該是反方向啊,為什麽會往將它嚇到了的東西上跳呢……”
方樂看著那一組貓爪印,迷惑無比,忽然,他靈機一動,也不管自己穿著的是什麽,繞到後車身處,竟然直接躺倒在地面上,蠶蛹一樣磨蹭著背部鑽進了車底盤下,連曲卿的喝止都沒起到作用。
這家夥到底是在做什麽啊??
曲卿一陣扶額。
不到兩分鍾,方樂就又鑽了出來,也不顧形象的崩壞,手裡舉著一根細細的東西,高興地說:“曲隊,你看這是什麽?”
曲卿湊近一看,吃了一驚。
是一根很細的雜色絨毛,她不由問:“你怎麽找到的?”
方樂說:“在車底盤的縫隙裡,我現在知道那隻小貓怎麽回事了,那隻小貓原本就藏在車底盤裡,隨著車子移動了一路,奔馳車急刹停時,它被嚇到了,急急鑽出車底盤,朝著7樓的牆那邊竄去,並借助著牆體以及車身,最終竄上了206,由於嚇到它的是刹車聲,而不是車本身,所以停下的車只是一個借步的道具而已,這就是一隻外來小貓出現在206立櫃底下不出的原因,它從一開始就被嚇到了!”
方樂說到最後,雙目奕奕放光。
這倒讓曲卿對他另眼相待了,印象也改善了不少。
不顧形象,不管地面是不是髒,衣服是不是會被磨破,很乾脆地就鑽入車底去尋找證據,雖然他的所謂刑偵顧問身份是冒充的,但的確有著作為一名刑警的精神資質。
倒是小韓非常不屑地嗤笑說:“一隻小貓鑽進了車底盤裡?太巧合了吧?”
方樂反駁:“是有這樣的例子的,我看過一個巡警巡街的視頻,裡頭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所以我才第一個去車底下查找的,至於巧合,程偉國的車停在了206窗外,本身就很巧合了……曲隊長,我的推理沒有毛病吧?”
方樂看向曲卿,等待著這位警花隊長的肯定,不想曲卿不給他面子,冷冷地說:“也就是說,那隻失蹤的小貓,跟凶案完全無關了?”
“呃——”
方樂臉上一股火燒感。
提出貓和命案有關聯的是他, 現在推翻了的又是他,的確沒什麽可炫耀的。
這時候大何走了出來,匯報說:“做手術的的確就是程偉國的媽媽,冠心病……頭兒,車裡查到啥了嗎?”
曲卿未答,小韓替代著搖頭。
大何說:“不急,把車開回去,用設備慢慢查。”
曲卿這時忽然做出了一個其他三人始料未及的行為。
她一個擒拿術,將方樂扭著手臂壓在了地上,在方樂的喊疼聲中曲卿將他的一隻鞋子脫下來,仔細辨識了下鞋底,又丟開去。
方樂爬起來邊抱怨邊穿鞋子,曲卿冷冷地說:“206窗戶外地上的足跡印,就是你留下的吧?”
這一問,方樂的叫屈立馬消失無蹤,賠笑說:“我是到那裡查看查看嘛。”
但也就是說,被推測出的作案地點,根本沒有程偉國的腳印,無法斷定程偉國當時離開過車子。
也是在這一刻,程偉國的作案嫌疑大大弱化,甚至從直覺裡被排除出了作案人群。
方樂和大何小韓三人當然也都聯想到了,一陣沉默。
這時候,曲卿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接聽完後,她臉上出現了希冀,簡單說:“七彩幼兒園死者的一位同事說關於朱芳玲的事情她想找我說一說。”
“太好了。”小韓想到了之前師姐曾有的判斷,低聲歡呼。
吉普車開,而這一次,方樂終於混進了車裡,和曲卿一起坐在車後排,趕也趕不下去。
在案件出現轉機的時候,他怎麽可以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