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早已拉著張嬋坐在一旁,噓寒問暖起來。
辛小妹走到李弘跟前,擰了下李弘的胳膊。
李弘負痛之下,怒目而視。
“你搞什麽鬼!”辛小妹低聲逼問。
“我能有什麽鬼!”李弘翻了個白眼。
“你個無利不起早的小賊,該不會是想著齊人之福,明著認乾妹妹,實際上想著娶小老-婆?”辛小妹惡狠狠的逼問。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李弘深深的看了辛小妹一眼,壓低聲音說:“此生,有你足夠。”
“滾!”辛小妹狠狠地踩在李弘的腳上。
李弘劇痛之下,一張臉都扭曲的變了形。
“弘兒!”李夫人滿臉埋怨的看了看李弘。
“滾出去!”李之榮更是乾脆,直接將孽障往外轟。
主要是李之榮剛才忽然旁聽到了一個信息,這個信息很叫他抓狂,於是就恨不得將孽障拍死算了。
剛才,李夫人拉著張嬋,嘮著家常,幾句話就把張嬋的家世盤問了出來。
李之榮坐在一旁,雖然故意板著臉,但一雙耳朵,卻都一字不漏的聽個清清楚楚。
當李之榮一聽張嬋的家族,在開封一地也是書香門第的時候,整個人頓時不好了。
在李之榮看來,張嬋張姑娘,要模樣有模樣,要身世有身世,而且一眼看去,就屬於那種知書達理的好姑娘,哪像辛小妹那麽沒教養。
因此,李之榮覺得,張嬋實在是李弘的良配。
結果,這孽障偏偏搞出什麽么蛾子,生生的把良配搞成了乾妹妹,孽障是眼瞎還是心瞎啊!
李弘眼看老爺子要抓狂,趕緊一溜煙的跑了。
相比李家後院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中都城裡,宮中禦前,則是死一般的沉寂。
金主完顏亮死死的盯著完顏褎的奏章。
據完顏褎奏章所言,烏林答氏抱恙在身,不能遠行,因此完顏褎自願修繕南京開封府,將烏林答氏置於宮中,等皇上南征之日,巡幸開封府之時,再來品鑒烏林答氏不遲。
同時,為了表達自己的忠心,完顏褎又搜羅到一名叫張嬋的絕色女子,交給魏公公,帶回中都。
按說,完顏褎的姿態,已經擺的很低了。
但據完顏褎所雲,李家小賊竟然買通了魏公公,故意設局陷害,先是奸汙了張嬋,隨後魏公公故意登門問罪。
接下來,李家小賊為殺人滅口,又勾結鋤奸盟的奸賊,將魏公公刺殺。
在隨之而來的第二封奏章裡,完顏褎又匯報了“案件”的最新進展。
如今,張嬋全家老小,盡被李家小賊索要,定居於李家作坊內。
完顏亮望著完顏褎接連送來的兩封奏章,表情快速變幻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蕭裕、張仲軻則是老老實實侍立於側。
許久,完顏亮才開口問道:“兩位卿家以為如何?”
張仲軻沉吟片刻,徐徐的說:“臣以為,葛王的話,雖有推卸責任之嫌疑,但李弘這個人,確實不能不防。”
“說說看。”完顏亮盯著張仲軻問。
“李弘區區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無憑無據,又如何能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裡,壯大如斯?
臣以為,李弘不過是一個馬前卒而已。
李弘身後,必有推手。”
“愛卿懷疑李弘乃是鋤奸盟的人?”
張仲軻搖了搖頭說:“不像。鋤奸盟如果有這等人才,早已成為我大金的心腹大患了,豈能如今這樣半死不活的存在?”
“愛卿的意思是......”完顏亮盯著張仲軻。
“臣懷疑,李弘乃是趙宋的人。”張仲軻沉聲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如何驗證?”完顏亮問。
“此事關鍵,乃是張嬋一人。可下旨令李弘即刻將張嬋一家老小送來京城。
如果,李弘真的問心無愧的話,必然遵旨而行。
如果,李弘做賊心虛的話,定然百般推卻。”
完顏亮點了點頭:“此計可行。”
頓了頓,完顏亮又沉吟著說:“只不過,葛王的奏章,也未可全信啊。
李弘所做所說,無不致力於女真人、漢人一家親。
這與朕的宗旨,簡直是不謀而合。
葛王雖為宗室,朕也不能偏聽偏信。
否則,傳揚出去,豈不是寒了那些誠心歸順的漢人們的心?”
說完,完顏亮望著張仲軻。
張仲軻道:“臣以為,那張嬋如果進京,一切自會水落石出。
屆時,如果李弘真是清白的話,我等大加褒獎李弘便是了。”
完顏亮的目光落在蕭裕身上:“愛卿以為如何?”
蕭裕沉聲說道:“皇上如果對葛王的忠心還有疑慮的話,可下旨令葛王即刻將那烏林答氏送來中都。”
“哦?”完顏亮瞳孔裡異彩一閃而逝,隨即沉吟著說:“可是,據葛王所言,烏林答氏如今可是抱恙在身,不宜遠行啊。”
“皇上!”蕭裕微笑著說:“葛王夫婦如果真的赤膽忠心的話,那區區數千裡路途,又算的了什麽?”
“善!”完顏亮點了點頭。
“皇上......”張仲軻欲言又止。
完顏亮抬了抬手:“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張仲軻暗暗歎了口氣。
兩人退了出來,蕭裕正待離開,張仲軻卻已叫住蕭裕。
“蕭兄,你此舉究竟是何用意?”
“老夫能有什麽用意?”
“蕭兄!”張仲軻滿臉鄭重:“自皇上承掌大統以來,宗室之中,可是人人自危。
葛王,在宗室中頗具人望。
奪人妻子,本來就非人主所為。
皇上如果對葛王威逼過甚,萬一葛王情急之下,起了一些別的心思,屆時,我大金國勢必局勢動蕩。
如此,豈不是誤了南征大事!”
蕭裕笑了笑說:“張大人既然擔心誤了南征大事,為何不拚死苦諫?”
張仲軻沉默不語。
蕭裕歎了口氣說:“老夫又何嘗不知道個中危險。只不過,你我跟隨皇上多年,皇上的性情如何,你我可都清楚。
此事,如果不順著皇上的心意來,那麽且不說葛王如何, 你我這身家性命,可就要都保不住嘍。”
“可是葛王那裡......”張仲軻不放心的問。
蕭裕笑了笑說:“張大人盡管放心,事情,絕不會如你想的那麽糟糕,葛王,也絕不會謀反的。
當然,如果張大人想要萬全之策的話,可以給葛王草書一封,派人送去。
想當年,葛王與張大人也算是頗有些交情。
張大人苦心勸諫,葛王必定能聽進去一二。
到時候,有張大人的書信做台階,葛王凡事必然三思而行,絕不會亂來的。”
張仲軻一怔,問:“蕭兄如此篤定?”
“老夫又豈會騙你!”蕭裕哈哈笑著說。
張仲軻沉吟片刻,隨即說道:“好,那我即刻回府,給葛王寫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