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先生,還是我們來打頭陣吧,我們有外骨骼裝甲,安全保障相對高上不少!”
“……別廢話,實話實講,我信不過你們,你們要是有閑工夫,就把老韓背著的那個背包接下!
背包裡是製作鋁熱劑的原料,大廈外冰封的那麽厚,咱們出去還得靠它呢!”
“呃……”
王學斌身後,王磊尷尬的站在那裡,看了看自己的隊員們,升起了一抹羞愧。
俗話說得好,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王磊從事救援小隊的工作也有兩年了,在前些年恢復的軍銜制度中,他還被評定為中尉。
為此,他雖然面上不顯,但心裡其實還是有那麽一絲絲小得意的。
三十五歲當上了中尉,老婆溫柔漂亮,孩子活潑可愛,在這個時代,妥妥的人生贏家,他有什麽理由不驕傲呢?
可是,當災難發生,當需要背負著無數人的期盼前行的時候,他才真切的意識到,這份驕傲到底意味著什麽。
此時的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與做事周到妥帖的王學斌相比,他所有的驕傲,全都是不值一提的笑話……
好在他對此並沒有任何不滿,有的只是慶幸,要是沒有碰到王學斌的話,他們這個小隊,還不知道要犧牲多少人才能完成任務呢……
“……所有人都聽好了,咱們一會兒從電梯間往上爬,我打頭,老韓第二個,朵朵、劉啟,還有那個蒂姆,你們仨跟在老韓的後邊!”
說著,扭頭看向了殷切等待命令的救援隊隊員們,沉聲吩咐道:
“……你們六個都有外骨骼裝甲,所以安排你們殿後,跟在後面看顧著點幾個孩子,別發生什麽意外!”
“是!”
所有人都齊聲答到,就連王磊也是如此,就仿佛王學斌才是他們的隊長一般。
“……另外,所有人用安全帶串聯起來,切記,手腳要輕,不要碰電梯和纜繩,大樓停用七十多年了,電梯早就不知道腐朽成什麽得性了!
一切都要謹慎小心,寧願等一等,也不能莽撞,聽明白了麽?”
“明白!”
“好,系安全帶!”
一聲低喝,接過了韓子昂遞來的安全帶,緊了緊防護服,看了身後眾人一眼,深吸了一口氣。
“出發!”
‘嘎吱~’
陣陣牙酸聲中,雙手用力撐開了電梯大門,抬頭向上看了一眼,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
“……目標六十七層,小心謹慎,以安全為第一要務!”
逼仄的電梯間裡,一行人宛如鑽洞的老鼠一般,緩緩的向上爬著。
為首的王學斌,腰間別著紅色的熒光棒,將原本黑暗的電梯間染成了危險的紅色。
“……老韓,保持呼吸,你的心跳聲不大對,把力量放在安全繩上,我牽著你走!”
王學斌下方,韓子昂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呼出的蒸汽將防護服的頭盔氤氳成了白色,又在熒光棒的映射下,折出了一抹猩紅。
“……隊……隊長……呼哧呼哧……沒關系的……我……我可以……”
粗重的呼吸聲堆滿了通訊頻段,王學斌能聽得出,這不僅僅是年邁體衰的影響……
“……隊……隊長……給我講講權限的事兒吧?你講了那麽多的故事,我還沒聽過這個呢……”
二人的私人頻段裡,王學斌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神有些黯然,輕閉雙眼,深深的吸了口氣,擠出笑臉,輕聲說道:
“……權限啊?
那可是我最威風的時候……
那是戰後五十年之際,也是在行星發動機全部建設交付完成的時候,聯合政府召開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
就是在那場會議上,正式確立了聯合政府的制度、法律、各個部門的權責、建制……
可以這麽說,直到那場會議,聯合政府才真正奠定了流浪地球計劃執行的基礎!
而那場會議,是我主持的!
會議上,一千六百四十二項提案,我一個人提出了九百三十項,通過了八百一十六項!
可以說,如今的流浪地球計劃,基本上一半的制度,是我策劃的,其中就包括你所熟知的救援隊計劃和權限問題!
救援隊計劃的成果,你切身體會過,優劣心中自有判斷,至於權限計劃……
其實我設立的保密等級與權限等級掛鉤的制度,最初是為了限制對領導人的個人崇拜。
權力這玩意,沒有的想要,得到的不想撒手,為了保證聯合政府權力過渡交接的平穩,所有的領導人都不允許泄露自己的身份與作為!
你泄露的越多,保密等級就越低,與之相對應的權限也就越低!
也就是說,當某個領導人試圖用個人崇拜來實現獨裁的時候,他會驚訝的發現,個人崇拜有了,但是權限沒了!
隨便來個職員,就能凍結他所有的行為,哪怕個人崇拜來的再厲害,一旦消失在人們視線中超過三個月,一切都會歸於平常!
這就是我提議這項制度的原因,老實說,我也是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有一天會發生在我的身上,真是……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啊……”
聽到王學斌的話, 韓子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他近十來年笑的最燦爛的一天。
盡管滿頭細密的汗水,神情看著有些狼狽,但仍舊無法掩蓋那抹發自內心的喜悅……
“……哈哈哈……呼哧……呼哧……肯定是咱們好事做得多,老天保佑唄!”
聽到這話,王學斌不由抿了抿嘴唇,在他印象中,這好像是老韓第一次提起什麽老天保佑……
記得以前的他,什麽都不信的……
“……對啊,咱們好事做了那麽多,老天肯定會保佑咱們的……”
雙腳用力別住牆面,雙手使勁兒扒開了六十七層樓的電梯門,雙手用力一撐,整個人翻了上來。
“來,抓住我的手!”
雙手用力,將老韓也一並扥了上來,一手一個將劉啟與韓朵朵提溜到一邊,接著閃到了一旁。
森寒的地板上,韓子昂躺在那裡,用力的喘著粗氣,一旁的王學斌眉頭一皺,來到他身邊,拆下了自己幾乎沒怎麽用過的氧氣瓶,接到了韓子昂的防護服上。
“……隊長,別!”
“噓!別廢話,那群生瓜蛋子我信不過,最後還得靠咱倆,你可千萬別給我掉鏈子,聽到了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