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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諜》第26章 大開殺戒(一)
壓力頗大的葉海毫無睡意,即便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也不知道第幾次在床上翻身的時候,葉海忽然聽到院子裡似乎有響動。心中咯噔閃了一下的他,立刻伸手從枕頭下面抽出手槍,然後光著腳下床,小心的蹲在了窗戶下面。葉海這間屋子的窗戶下面是做了手腳的,只要抽出窗台下面的那個木橛子,蹲在窗台下面的人,就能透過木橛子後面的孔洞,看到屋子外面的情況。

 不過窗台下面的這個孔洞並不是很大,所以蹲坐在窗台下的人,看到的位置也不是很大。葉海手腳麻利的抽出木橛子,然後貼向孔洞,第一眼什麽都沒有看到,再看第二眼的時候,葉海卻被唬的下意識做了向後仰倒的舉動。原因無他,只因為葉海第二眼看到的,居然是一個身穿坐蟒飛魚服,腰間掛著箭囊的蒙面人。

 錦衣衛射手在上海租界出沒,並屢屢襲擊日偽特務的傳聞,葉海也是聽到過的,上海地下黨組織甚至為此召開過會議。不過受過良好教育的葉海是個典型的唯物主義者,只要不是他親眼看到的事情,他都會報以懷疑的態度。可是現在,此刻的他,卻親眼看到一個穿著坐蟒飛魚服的蒙面人,從牆頭翻進自己的後院裡來。

 此刻扮作錦衣衛的唐城,實際在翻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葉海出現異動,可他的時間有限,此刻已經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扮成錦衣衛翻進院子裡的唐城,假裝不知道葉海已經醒來並且有所異動,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移動到了葉海視線的死角位置。然後一邊留意身側小屋的動靜,一邊從隨身裝備包中,將那些藥品全數調取出來。

 唐城只是將藥品散亂的堆放在院子的角落裡,再將一張提前寫好的紙條放在藥品的頂端,最後才發動輕身技能,從茶莊的屋頂離開這裡。葉海躲在屋子裡沒有動作,雖然他聽說這個錦衣衛射手隻對日偽特務下手,可誰也不知道這個錦衣衛射手的真實身份。再加上對方在入夜之後,突然翻牆進入自己住的地方,換做是誰都會保持警惕和提防,更何況是有著隱藏身份的自己。

 葉海拎著手槍,就一言不發的蹲坐在窗台下,可是遲遲不見那個錦衣衛射手再有動靜,心中不免有些狐疑的葉海,終於還是沒有忍住,隨即大著膽子移動到了門後。葉海先將耳朵貼靠在門板上,仔細聽著屋外的動靜,只可惜他什麽都沒有聽到。還躲在屋子裡的葉海,此刻並不知道,他剛才看到的錦衣衛射手這個時候已經上了茶莊的屋頂。

 唐城也是翻上屋頂之後,才發現後院屋子裡的目標,再次移動了位置。不過,看目標移動後的位置,似乎並沒有離開屋子。用得著這麽小心嗎?心裡帶著疑問的唐城,直接從茶莊的屋頂躍入前面的街道裡,然後消失在夜色之中。還躲在門後面的葉海,又靜靜的等了幾分鍾之後,這才慢慢拉動房門,試圖從房門的縫隙查看院子裡的情況。

 十幾個呼吸之後,確認院子裡已經沒有人的葉海,這才從屋子裡出來,緊接著,院子裡便出現了葉海不受控制的驚呼聲。一大堆藥品,就突兀的堆放在院子的角落裡,如果不是葉海看到了那還在那個紙條,他都會以為這些藥品是老天爺送來的禮物了。“用在該用的地方!黑暗即將過去,黎明終將來到!在黎明到來之前保護好自己,同樣是對這個國家做出應有的貢獻!”

 唐城在紙條上留下的這幾句話,看的葉海滿眼都是水汽,尤其是那句黑暗即將過去,黎明終將到來。在這一刻,葉海終於認識到,在租界被傳的神乎其神的錦衣衛射手,即便不是他們自己人,也應該是個心懷家國天下的能人志士。葉海拿著那張紙條在屋子裡反覆研讀的時候,留下紙條的唐城,卻已經站在租界的一處樓頂,冷眼看著街道對面的舞廳。

 唐城此刻坐在的位置,恰好就是他上次用牛角弓射殺日偽特務的地方,此刻被他看著的舞廳,也正是上次門外躺滿了日偽特務屍體的那家舞廳。局座交托的刺殺任務早已經完成,日軍嚴密控制的碼頭也襲擊成功,還幫助上海地下黨組織弄到一批藥品,可以說,唐城這次來上海的所有目的都已經達到。此刻算是無事一身輕的他,順利將藥品轉交給葉海之後,便突發奇想,跟日偽特務玩一次回馬槍的把戲。

 既然玩的是回馬槍,唐城就選擇了他上次用牛角弓射殺大批日偽特務的地方,準備再來一次錦衣衛射手突現的把戲。現在時間尚早,舞廳裡正是熱鬧的時候,要想看到舞廳裡的人出來,怕是還要等一陣子。站在樓頂的唐城,卻並不著急,因為他知道,租界眾多的舞廳當中,這裡是日偽特務常來的地方。

 上次的事情已經過去多日,對於記吃不記打的日偽特務而言,要想他們晚上不出去找樂子,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今晚要把藥品轉交給葉海,所以唐城的隨身裝備包裡除去飛魚服和一支手槍之外,也隻放得下牛角弓和三十支鐵杆雕翎箭。所以唐城今晚的目的,便是射殺至少三十個日偽特務,如果能弄到武器彈藥,他不介意將這個數字翻倍擴大。

 時間在等待中慢慢流逝,終於,開始有醉醺醺的客人拉著舞女,從舞廳大門裡出來。唐城隨即從隨身裝備包裡取出牛角弓和所有的雕翎箭,並且打開了三倍目鏡技能,開始查看舞廳門口的情況。最先從舞廳裡出來的只是普通的客人和舞女,他們在舞廳門口笑笑鬧鬧一陣,便結伴離開,這些都不是唐城今晚的目標。不過很快,舞廳裡面出來很多人,看著像是舞廳裡發生了什麽事情。

 十幾個呼吸之後,在舞廳裡鬧出事情的兩撥人,終於從舞廳裡出來。唐城只是將一支雕翎箭搭在弓弦上,卻並沒有拉滿弓,他只是觀察者舞廳門口的情況。在舞廳門口繼續對持的兩撥人,看著都像是很有背景的樣子,只是隨著對峙從叫罵轉為推搡,其中一波人當中,終於有人掏出了手槍。原本站在台階上看熱鬧的那些客人和舞女,見狀立刻轉身回到舞廳大門裡,這些都是擔心惹禍上身的聰明人。

 隨著手槍的出現,另一撥人血氣上湧,也有人開始掏槍,本想拉弓射箭的唐城見狀,卻停下準備拉弓的動作,他很想知道狗咬狗是個什麽情況。能來這個舞廳的人,自然不會是普通人,可也不是誰都會隨身帶著手槍。尤其現在的上海不比從前,現在的上海租界裡,能隨身攜帶並且在大庭廣眾之下亮出手槍的人,不是便衣特務就是暗中替日本人做事的人。

 就算是昔日縱橫上海灘的青幫,隨著杜月笙的離開、黃金榮的退隱和張嘯林的遇刺身亡,現在的青幫已經大不如從前,他們更不可能表現的如此囂張。“你們幹什麽?都給我把槍收起來!”就在唐城打算看狗咬狗把戲的時候,從舞廳裡出來的一個中年男子,卻大聲呵斥起舞廳外面拔槍相向的兩撥人。一百米外的唐城,實際聽的並不是很清楚,但他能清楚的看到,那兩撥人看到那中年人出現之後的態度和反應。

 唐城馬上意識到,這是新出現的中年男子,應該不是個普通人。如果在舞廳門口掏出手槍對峙的這兩撥人,是便衣特務或者替日本人做事的敗類,那麽這個新出現的中年男子, 應該就是能夠管制或者影響到他們的人。在這個中年男子身後,又陸續從舞廳裡出來三四個人,都是西裝打扮。站在樓頂上的唐城暗自發笑,心說,這次可是等來大魚了!

 被那中年男子出言呵斥的兩撥人,這個時候已經有點偃旗息鼓的意思,面子雖說重要,可也比不得的前程重要啊!就在兩撥人相繼收起手槍的時候,遠處街道的陰影處卻忽然傳來一聲長喝,“奉皇帝令,錦衣衛誅殺倭寇!”這一聲突如其來的長喝,令舞廳門外的一眾人等瞬間呆立,就在下一秒,眾人便看到一點寒星從眼前一掠而過。

 剛才還大聲呵斥眾人的中年男子,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支長箭貫穿了身體,身體踉蹌兩步,便倒在了舞廳大門外的台階上。“是那個弓箭手,快散開,找…”舞廳外面這些人當中,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距離那中年男子最近的一個西裝男人。可還沒等他的話喊完,就被下一支長箭,同樣貫穿了身體。

 西裝男人的嗓門不小,他喊出弓箭手幾個字的時候,同樣被遠處樓頂上的唐城聽到。唐城知道,從自己第一次假扮錦衣衛襲擊日偽特務開始,特高課就一定會特別注意自己假扮的這個錦衣衛身份。所以,此刻能喊出弓箭手三個字的人,一定是特高課的人,看來,自己今晚並沒有找錯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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