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一處住宅的大廳電視裡,正播放著有關瓦斯爆炸新聞的調查進展。
“咕嚕嚕——”
吳銘坐在沙發上,他在聽到浴室門打開後,對著身後剛剛出浴的人說道:“楪祈,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怎麽了?吳銘。”楪祈問道,她正用乾毛巾,擦拭著自己的粉發。
“你離開這吧。”
楪祈手上的動作一滯,她說道:“為什麽?吳銘。”
“因為我想離開葬儀社了。”吳銘沒有看她,而是將臉對上電視機。
現在前期劇情已經過完,已經到達了轉折期,他要先脫離葬儀社一段時間,以此來推進恙神涯假死的劇情,只有把恙神涯變成墮落者,他才能夠完成任務。
“難道葬儀社的大家,對你不夠好嗎?”楪祈焦急的問道。
“還是說……楪祈……給您添麻煩了……?”她的聲音有些微微發顫,這就是吳銘不敢直視她的原因。
“沒有,小祈你沒有給我添麻煩,我只是累了,不想再過這種奪取人性命的生活了。”吳銘面無表情,說著連他自己都不信的謊言。
自從獲得黑光病毒的那一刻起,吳銘早就做好了以殺證道的決心,他之所以這麽說,就是想營造自己患有‘恐戰症’這種戰爭心理疾病,並以此為借口,脫離葬儀社。
“自從獲得虛空之力以後,每天晚上……我都會做噩夢,夢到他們,那幫親手被我殺掉的人,來找我索命。”吳銘語氣沉重地說道:“他們抓住我,把我剁成一塊塊的,那就像果凍,人肉果凍,我每天晚上都要忍受這種煎熬,所以我受夠了,我要退出,我要離開葬儀社。”
“吳銘……”楪祈想說些什麽,但卻被打斷了。
吳銘搶過話語權,故作激動地說道:“你不知道,你不了解,它們就像幽靈,它們就像是魔魘,他們每天都蠶伏在我耳邊低語,訴說著死亡的痛苦,我……我覺得……我快撐不住了”
“所以請你離開吧,告訴恙神涯,把我這當作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人就……”
吳銘說著,突然就斷了聲,因為他感受到,自己身後的柔軟。
“Erinnerst du dich noch。”
“Erinnerst du dich noch an dei Wort Das du mir。”
“Gegeben hast……”
“Erinnerst du dich noch。”
楪祈環抱著吳銘的頭,唱出一首德語的歌,這是吳銘之前,把終端歌詞拷貝給她的,說是希望她能學會。
吳銘面無表情的聽著,這首曾經陪伴他度過艱難時光的《Silence》,這是他最愛的曲子之一,當年他就躺在黑暗裡,靜靜地品味(mei)著這首曲調悲傷的歌。
“Die Ruinenstadt ist immer……”
“Ich warte lange Zeit auf deine Rvckkehr。”
他被楪祈帶著溫柔而悲傷的歌聲所感染,眼神微微顫動,那似乎永不磨滅的銳利,在這比水還有柔軟的聲音裡,頃刻之間被融化了。
吳銘閉上眼睛,放輕自己的身體,享受這一本不該出現的,不該出現在楪祈聲音中的曲子。
“In der Hand ein Vergissmeinnicht……”
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去,
從前,以及那逝去的時光。 他還想起了那些虛偽的人,還有他最討厭,也最愛他的人。
還有……
“夠了!”
吳銘的聲音,仿佛就是按下了暫停鍵,使得歌唱的楪祈斷了音。
吳銘抓著環繞他的手說道:“停下吧,我不能再聽它了,我意已決,必須得退出葬儀社,否則我怕會出事。”
說著,吳銘將楪祈的手拿開,站起身來說道:“我已經厭倦了過去,我現在隻想做,我現在想要完成的事情,所以請您別用它來挽留我了。”他指的是《Silence》。
“銘……”楪祈想說些什麽,但吳銘卻是離開了大廳。
“再見,楪祈。”
吳銘向著家門外走去,不打算繼續和楪祈,玩這種糾纏不清的遊戲。
“銘……”
楪祈眼裡含著憂傷,呆呆的望著吳銘離開的方向。
吳銘走在樓道間,步伐堅定,眼神不在渙散,一邊漫步一邊在心中,不斷釘製著自己的思維。
“我是吳銘,隻為自己服務,我的意志絕對不容動搖,那一切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這種東西當作回憶就好,決然不能沉浸在從前的虛偽之中。”
“所以,我必須要面向未來,不斷前進,不擇手段的前進!”
吳銘的眼神就像利劍,這一刻他就是冷血的追命者,所有阻擋他的變數,都將被他親手粉碎。
“病毒裝備。”
……
十幾分鍾後,一處江橋邊。
“沒想到,你會在這個點叫我過來,吳銘。”一個聲音傳進吳銘的耳中。
“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會來的這麽快。”吳銘轉身,對著亞裡沙說道。
他在離開家後,走到了沒有監控的地方轉化出病毒裝備,開啟全隱身來到了這個江橋邊上。在躲過葬儀社的監視後,就拜托一位路人,用他的終端撥通亞裡沙,讓她來接自己。
吳銘在脫離葬儀社的這段時間不打算閑著,打算去尋找供奉院家的家長,和對方談一筆生意。
“我剛好路過這附近,所以你一打電話我就來了,還有你是怎麽回事,用的是別人終端打的電話?”亞裡沙有些奇怪的問道,她記得吳銘是有終端的。
“砸了。”吳銘說道。
“為什麽?”
“我怕裡面有葬儀社的定位設備。”吳銘實話實說,他現在不想面對恙神涯和楪祈這兩人。
就算是要見面,也得等恙神涯準備死掉再說。
“這些恐怖份子,難道都是那麽陰險麽?”亞裡沙擔憂說道。
“其實主要是恙神涯這個人,其他人也就那樣。”吳銘說道:“走吧,上車再聊,我要找你的爺爺,談一些事情。”
吳銘認為,除了恙神涯和他的軍師四方儀以外,整個葬儀社也沒什麽厲害的人物,他們這個組織之所以看上去很強,最主要還是依托於恙神涯的洗腦能力,以及鐵腕手段,否則這幫人只是烏合之眾。
“好的。”亞裡沙回道,然後就帶著吳銘,走向她的座駕。
兩人在上了車後,亞裡沙插入鑰匙,發動了車子。
“你想找我爺爺聊什麽?”亞裡沙開著車問道。
吳銘看著窗邊不斷倒退的街景說道:“關於你身體強化的事情。”
“你想對我爺爺做什麽?!”亞裡沙突然刹住車,讓使得吳銘沒有牢靠的身體,差點失去平衡。
吳銘按著前台,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會對你的爺爺做什麽,只要他沒有害我之心,我不會對他像你這樣遙控的。”
“我找他的目的,其一,是關於恙神涯的未來行為,對這個國家,或者說是,對人類世界的危害……”
“什麽?他怎麽可能這樣,恙神涯他何德何能……”亞裡沙很驚奇吳銘的說法。
她曾聽過爺爺對恙神涯的看法,他說恙神涯帶領的葬儀社,其目標是要打敗GHQ,以此解放現在這個被束縛的國家的。再說,吳銘說的說法很是荒唐,恙神涯的葬儀社本事再怎麽大,也不可能做出對整個人類世界有危害的事情。
“別打斷我說話,這件事情,等到了你家,我會讓你的爺爺,放你過來聽取具體事項的。”吳銘皺著眉頭說道,他不喜歡被人打斷自己的話。
他接著說道:“其二,我就是和他談一筆生意,這是真正能拉動你們供奉院家,甚至這個國家,更進一步發展的生意,而不是恙神涯那種空頭支票。”
“並且,除了我們最初不愉快的見面,你有見到過我有強製要求你幹什麽嗎?我對你的秉性和態度如何,我是那種不擇手段的怪物嗎?”吳銘扯皮說道。
雖然他覺得自己很假,但面前的人還很年輕,閱歷不高,怎麽瞎掰都行。
再說,吳銘也真沒有仗著自己的能力,強製要求亞裡沙為他行事,或者對其做出不軌的事情。之前他買東西付錢,那都是她主動幫忙的。
“你這麽說也是。”亞裡沙回憶起與他接觸的種種,覺得吳銘沒有說的是事實,他的確不是什麽惡人。
亞裡沙重新開動起車子,深吸一口氣說道:“好吧,我帶你去見你爺爺,希望你能答應我,不要做出讓我難受的事情。”她的語氣帶有一絲請求的意味。
吳銘聽出了意思,摸了摸她金色的長發,微笑著說道:“放輕松,我不會對你爺爺做出不法舉動的,相反,一但他答應這筆生意,他會將收益無窮。”
“希望是這樣吧……”亞裡沙在心裡歎著氣,她不知道帶吳銘去見自己的爺爺,究竟是禍還是福。
……
半個多小時後,兩人驅車開到了一座莊園裡。
吳銘打量著這個佔地巨大莊園, 以及那棟宏偉的連體設計的別墅,心中不由的感歎起供奉院家的財力。
雖然十年前爆發啟示錄病毒,死了不少人減少人口密度,但能在寸土寸金的東京建起一座巨大的莊園,還是要花上不少財力和手段的。
“歡迎回家,小姐。”一個女仆對著亞裡沙鞠躬說道,這是供奉院家雇傭的全職女仆。
“嗯,幫我把車開進車庫,我要帶他去見爺爺。”亞裡沙將車鑰匙遞給女仆,動作很是嫻熟,她應該是經常這麽做。
“小姐帶了客人來嗎?還是說這是……”女仆笑著說道,眼睛彎成月牙。
女仆話裡有話,畢竟追求亞裡沙的男人不再少數,她在莊園見過很多次來談親的,都被亞裡沙通過家長之口,以學業為由拒絕了。這次亞裡沙帶一個陌生的男人回家,心裡面免不得的會想歪。
“嘴貧,沒有這回事,你快去忙停好車再說吧。”亞裡沙對著女仆笑罵道,這個十七歲的少女,難得聽懂了這種隱性語言的含義。
“走吧,吳銘。”亞裡沙對著吳銘說道,然後就在前面帶路,領著吳銘進了那棟恢宏的別墅。
“嗯。”吳銘被亞裡沙的話,從觀測地形中拉回神,就和她一同走著去。
吳銘在觀察完前方的構造後,除了幾個保鏢以及暗哨,暫時還沒發現更多的威脅。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雖然吳銘對這次與亞裡沙爺爺的溝通十拿九穩,即使是強逼著對方也要完成自己的目的,但吳銘有迫害妄想症的,就是喜歡做最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