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俊聽到柳如煙的提議,想了想,笑道:“也好,去外面看看也好。可惜今日如意樓沒有詩會,不然也能見識一番京城才子的名氣了。”
柳如煙笑道:“論才氣,京城又有幾人能跟唐公子你相比?”
唐俊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兩聲:“那倒是沒錯,論才華,他們都還差本公子遠的很。”
哈哈大笑兩聲,唐俊起身走向回廊。
一旁的柳如煙眼神閃過一絲異樣,很快消失不見。
唐俊推開門,踏進了回廊。
所謂回廊,實際上就是陽台。如意樓的布局比較幽靜,回廊之處連接在一起的同時又各自獨立,遙遙相望。
唐俊剛踏入回廊,便看到了在隔壁的回廊上,正坐著一位年輕人。
年輕人身前的桌上擺滿了美食佳肴,正在大快朵頤。
唐俊的眉頭微微揚了揚,這位年輕人,看上去年輕俊美,是位長相清秀好看的小書生。但是,吃飯卻絲毫沒有任何形象。
一隻手抓著半邊雞腿,大口大口的咬肉,然後滿是油腥的手隨便在桌上擦了擦,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表情。
如此俊美的年輕人,吃飯卻如此粗魯,猶如江湖中那些不拘小節毫無形象的粗漢一般,違和感極強。
唐俊不由的多看了兩眼。
緊接著,對面正在大快朵頤的年輕人似乎瞧見了有人在看他,抬起頭瞧見了唐俊。
似乎愣了兩秒,然後揮舞了一下手上被咬了半口的半邊雞腿:“一起吃點?”
唐俊也是一愣,多看了對方兩眼,“你喊我?”
“那我可以喊你身後那位姑娘嗎?”年輕人眼神露出幾分促狹的笑容。
唐俊回頭看了一眼,此時正好走出來的柳如煙,聽到了對面那年輕人說的話,頓時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一閃而過消失。
神色落入唐俊眼神中,他笑了笑:“那自然是不行的,柳姑娘現在她是本公子的人,可不能讓給你。”
“所以,我當然邀請的是你!”
沈橋笑眯眯道:“也順便邀請你身邊的那位……柳姑娘?”
唐俊回頭看了柳如煙一眼:“柳姑娘,你覺得如何?”
柳姑娘反問:“唐公子認為如何呢?”
唐俊想了一下,笑道:“既然這位仁兄邀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陪這位兄弟喝一點吧。”
說著,唐俊快步上前,推開了回廊的柵欄,踏入了隔壁的回廊。
緊接著,他在沈橋的對面坐下。
柳如煙跟在唐俊的身後,美眸望著沈橋,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隨即,也在兩人旁邊坐下。
“來來,喝酒喝酒!”
沈橋隨意的在桌布上擦了擦手,給兩人倒酒。
頓時,酒香散發出來。
唐俊深呼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享受的神色:“果然不愧是名揚江南的寒醇酒,果然夠香。這位兄弟,你也愛喝寒醇酒?”
“不愛喝!”
沈橋搖頭。
唐俊一愣,似乎沒想到沈橋竟然會給出這麽一個回答:“為何?”
“不愛喝就是不愛喝,還需要理由嗎?”沈橋反問道。
唐俊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兩聲:“原來如此,有意思。不愛喝就是不愛喝……兄弟好理解。”
笑了兩聲後,唐俊似乎突然對沈橋感興趣起來:“還不知道兄弟名諱。”
“許文軒!”
沈橋沒有任何思考,脫口而出。
又瞥了他一眼:“你呢?”
“在下唐俊!”
唐俊開口後,目光便盯著沈橋。
“唐俊?”
沈橋似乎陷入了思考當中:“這個名字,
有點耳熟?”唐俊盯著沈橋看了片刻,隨即臉上露出了笑容:“很普通的名字,估計都爛大街了,許兄在哪聽過也不是沒可能。”
沈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
“……”
一旁的柳如煙,目光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兩人。
臉上雖然滿是笑容,但她看向沈橋的眼神,微笑的同時也帶著意味深長。
這兩個人,都在演戲。
也在互相試探。
外面傳言這位唐公子是個墮落的草包,但實際上,那只是外界片面的誤解。
這個唐俊的確乾過很多紈絝且衝動的事情,但絕對不說明他是個傻子。
相反,這個唐俊很聰明。
在短暫的接觸當中,柳如煙意識到,這個唐俊不但大智若妖,並且警惕心很強。
即便是他主動接近柳如煙,但從兩人先前的聯系中,柳如煙還是感覺出了唐俊的試探和警覺。
沈橋的接近,自然也會引起他的懷疑。
而沈橋,則就是完完全全的胡扯裝傻了。
什麽許文軒?
柳如煙可是很清楚,這許文軒乃是蘇州的那位才子。
而沈橋的反應,也是完完全全詮釋了什麽叫真正的影帝。
從那一枚銅板開始,柳如煙便知道,沈橋已經開始演戲了。
雖然柳如煙不明白那一枚硬幣的含義,但她很清楚,按照之前的約定,這是沈橋釋放給她的信號。
柳如煙需要做的,僅僅只是將唐俊引導到沈橋的面前。
剩下來的,就是看沈橋的演技如何了。
從目前來說,沈橋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根本察覺不出一絲破綻來。
若不是柳如煙知道內情,怕是她都要被沈橋蒙騙過去。
果不其然,當唐俊沒能從沈橋身上察覺到任何破綻之後,他顯然也是微微放松了些許。
幾杯酒下肚,兩人便已經打開了話茬子。
兩人的性格相似,很快便找到了共同話題,聊的很是盡興。
一來二往,差點就沒要拜把子了。
柳如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很少開口。
這兩人都是戲精,也都是極其聰明的人。
兩人也都在演戲。
不管兩人說要結拜到底有多少虛情假意,但兩人從表面上來說,的確是相談甚歡。
想到這裡,柳如煙美眸看了沈橋幾眼。
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當中。
從相遇,到如今此時的兩人相談甚歡之中。
沈橋在見唐俊之前,早就調查清楚了唐俊。
即便唐俊是在演戲,營造出了豪爽的性子,而沈橋也是完美契合了豪爽的特點。
這個男人……
柳如煙眼神底深深閃過一絲異樣。
“卻沒想到,許兄竟然有如此多的見解。”
唐俊臉上有了幾分醉意,也有了幾分期待:“難道江湖中果真如許兄所說,那白衣女子當真以一己之力,擊敗了了各大門派的頂尖高手嗎?”
“那是自然,各大門派的頂尖高手在她面前,無任何還手之力。”
沈橋打了個酒嗝,出聲道。
唐俊恍然:“原來天底下,真的有如此年紀,便如此厲害的天才?我先前還有些不太相信呢,果然是我坐井觀天了。”
“是,是啊,她,她是我見過,最,最厲害的女子了。”
唐俊一副很認同的模樣:“如此說來,那奇女子,實力即便不是當今天下第一,也定然是當世頂尖高手,難逢對手。”
“呵呵,我,我順便再告訴你一個消息!”
沈橋的身子也有幾分不穩,臉色通紅,似乎有了不小的醉意。
唐俊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其實……其實那白衣女子,是,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唐俊先是一愣,仿佛是腦子秀逗了一般。
隨即,他哈哈大笑了出來:“原來如此,原來她,她竟然是許兄你未過門的妻子,沒,沒想到許兄,你,你竟然如此幽默,哈哈……”
唐俊笑的很放肆,笑的很燦爛。
很顯然,唐俊不相信。
他認為沈橋是在吹牛逼。
沒有人會相信這種話的。
但是,一旁聽到此話的柳如煙,便是心頭一陣震撼。
她強忍住眼神底的震驚,飛速的頭頭看了沈橋一眼。
唐俊不相信是正常的,但是柳如煙不一樣……她想到了一個人。
葉柔竹!
沈橋身邊,那個總是喜歡穿白衣,且身手深不可測的女人。
那個女人柳如煙了解的並不多。
先前柳如煙調查沈橋時,只是知道沈橋身邊有這麽一位女子,似乎從蘇州外來的。
只不過,先前柳如煙並沒有把沈橋太當一回事,也並沒有刻意去調查過那個葉柔竹的身份來歷。
直到年前,沈橋為了那女子,跟蘇州知府的那一場鬥爭,才終於讓柳如煙注意到了這個女子。
隨後,徹底顛覆柳如煙三觀的,便是大年初一那天,天龍教的那位四長老,死在了葉柔竹的手裡。
那件事情,讓柳如煙無比震驚。
也是那一次,讓柳如煙升起了反叛逃離天龍教的念頭。
她之所以找上沈橋,一是沈橋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他或許有辦法能幫到自己。
另一點,則就是因為沈橋身邊的這位女子。
她太年輕了,也太強了!
柳如煙非常清楚天龍教四長老的實力,那是早早便是成名多時的超一品之境高手。
那能殺死四長老的葉柔竹又是什麽境界?
即便她是超一品之境,但超一品之境的高手,即便打不過,也不至於跑不掉。
唯一的可能便是……對方的實力遠超四長老。
遠超四長老的實力是什麽?
頂尖超一品?
又或者是,超一品之上的那個境界?
她才多大?
柳如煙倒吸了一口涼氣。
也正因如此,當沈橋說出此事時,柳如煙瞬間就想到了她。
白衣女子,實力深不可測,又是未過門的妻子……
柳如煙目光多看了沈橋一眼,當日沈橋能為了那個葉柔竹,不畏蘇州知府,定然是關系非同一般。
說是未過門的妻子,也極其有可能。
那麽,一切就都對上了。
那擊敗了江湖中各大門派頂尖高手的白衣女子,正是沈橋身邊的那個葉柔竹!
柳如煙眼神震驚,不可思議的看了沈橋幾眼。
又似乎想到了什麽,硬是將心頭的震撼壓了下去。
……
沈橋瞥了一眼柳如煙,知道她大概已經知道了什麽。
不過,沈橋並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來說,柳如煙跟他是一個陣營的,不用擔心太多。
眼神清醒了片刻,很快,沈橋又醉意朦朧起來。
“來,喝酒,咱們喝酒!”
嘴上說著不喜歡寒醇酒的沈橋,再次跟唐俊喝了起來。
“哈哈,痛快!”
一飲而盡後,唐俊臉上的醉意更深了:“今日能認識許兄,實在是開心。沒想到啊,京城竟然還有你這等有趣之人。”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沒想到京城還有唐公子這麽好說話的人,實在是三生有幸!”
“哪裡,我能認識許兄,才是我的榮幸。”
“唐公子謙虛了。”
“我沒有。”
“你有。”
“……”
在又是一通商業互吹之後,唐俊打了個酒嗝,擺擺手:“不能喝了,再喝就醉了。今天真是痛快, 這寒醇酒果然不同凡響,的確烈性大!”
沈橋讚同的點頭:“雖然我不喜歡喝酒,不過這寒醇酒的確很不錯,也不知道是哪位如此聰明之人發明出來的酒,應該是個天才。”
“哈哈,許兄說話就是有趣,這寒醇酒,聽說是寒醇樓來的。這寒醇樓,可大有來頭!”
“哦?什麽來頭?”
“這寒醇樓乃是江南非常出名的酒樓,當然,這酒樓背後的老板,更是厲害,聽說他……”
唐俊突然停住了。
“聽說他怎麽了?”
沈橋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聽說啊……這寒醇樓背後的老板,乃是一位才子,才華橫溢,乃是有大本事的文人。”
“哦?還有這事?”
沈橋搖頭:“我不信。”
“許兄你還別不信,這可是很多人都在謠傳的!”
“不信謠,不傳謠!”
沈橋一副我壓根不信的表情,眼神不屑:“這年頭,是個人讀點書就敢說自己是個才子了?隨便寫首詩是不是就能說自己是大詩人了?這才子得多不值錢?這麽說來的話,那我也是大詩人啊!”
“哦?”
唐俊一副驚訝的模樣:“莫非,許兄還會作詩?”
“那有什麽難的?”
沈橋不屑的擺擺手:“人人都能作詩,唐兄你也可以的。”
唐俊歎了口氣,搖搖頭:“作詩的確人人都可以,但水平……那就慘不忍睹了!我雖然懂些詩詞,但跟寒醇樓背後那位老板相比,我可差得遠了。”
“我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