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奉朝廷,男女之間的事,大有講究,細節不去形容,單是稱呼上,就得因人、因事而異。
比如正常的男女關系叫“共赴巫山”;不正常的男女關系叫“勾欄聽曲”;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某種關系叫“斷袖之癖”;嫐的關系叫“一龍二鳳”;嬲的關系叫“雙管齊下”。
更高級一些的。
許七安和浮香肉身的關系叫:下劃線
許七安和黃仙兒的關系叫:下劃線
“xing生活”是許七安下意識的吐槽,屬於超脫時代的詞匯,即使是學富五車,才華橫溢的懷慶,也無法準確的領會這個詞的意思,只能預估出它不是什麽好話。
吐槽過後,許七安就有些尷尬了,忍不住懷念上輩子的“撤回”功能。
好在懷慶因為不明其意,沒有深究,傳書道:【南苑貞德26年的卷宗我看已經看過了,一共發生過兩件事。。。第一件事,貞德26年秋,南苑的獸類突然大面積絕跡,不知去向。只有深處還有獸類活動的痕跡。
【第二件事,淮王和陛下在皇子時期去南苑狩獵,遭遇熊羆襲擊,隨行侍衛死傷殆盡,淮王一怒之下,生撕熊羆,被先帝譽為大奉未來鎮國之柱。】
她傳書幾段話,停了幾秒,再次傳書:【我懷疑,淮王和陛下當年,正是因為外圍找不到獵物,才深入南苑。
【另外,先帝的身體狀況一直不錯,但因為常年沉迷女色........因此晚年病來如山倒,司天監的術士只能為他續命一年,一年後賓天。】
許七安傳書問道:【南苑外圍的獸類大面積絕跡是什麽意思,野獸逃出去了?】
一號傳書道:【可能性不大,獸類的領地意識很強,沒遭受暴力驅趕的情況下,不太可能離開地盤。而且,這不是特例,是大面積絕跡。】
說完,她便沉默下來,既沒斷開連接,也沒繼續傳書,顯然是在等待許七安的看法。
許七安斟酌片刻,傳書道:【這件事我會繼續查下去,能私底下見一面嗎,我詳細與你說說。】
一號:【不行。】
說完,她斷開了連接。
呵,她還不知道我知道了她的身份..........許七安撇撇嘴。
收好地書碎片,他躺在床上,雙手枕於腦後,慣例的複盤、分析。
“先帝常年沉迷女色,身體處於亞健康狀態,根據氣運加身者不得長生定律,先帝確實應該死了.........”
“元景帝和淮王當年在南苑深處遇到的絕對不是熊羆,侍衛死傷殆盡便是證據。如果不是熊羆,又會是什麽東西呢?
“另外,當時的淮王還是少年,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比大內高手還強。而隨行的大內高手死光了,他和元景帝卻沒死,這顯然不合理。
“比較正確的猜測是,當年的危機中,他和元景帝因為某些原因,避開了死劫。這個原因,只能是被手下留情了。如果艱難逃生的話,元景帝和淮王事後應該稟告宮中,讓先帝派遣高手回來處理。但這件事的正史記載是:淮王手撕熊羆,被先帝譽王未來鎮國之柱。
“這說明元景帝和淮王,
被動或主動的隱瞞了真相。”............
同樣的夜晚,北境,月牙灣。
篝火熊熊燃燒,低矮的桌案擺在烤牛羊,以及馬奶酒。
蠻族的漢子、女人們圍繞著篝火起舞,歌聲粗獷,氣氛火熱。
入秋後,北方的氣溫就開始陡降,粗糲的風刮在臉上,許新年嬌嫩的臉蛋有些不適。
在裴滿西樓的推薦下,他把羊油塗抹在臉上,用來抵禦北方乾燥的氣候。
許新年的計策是有效的,三萬大奉軍隊北上突襲,打了靖國一個措手不及,就在前日一戰中,與蠻族配合下,殲滅火甲軍三千人,輕騎一千四百人,步兵五千人。
對於北方妖蠻來說,這是抗爭的兩個月來,最大的一次勝利。理所應當的,大奉的軍隊受到了妖蠻熱烈的歡迎和優待。
但許二郎知道,凡事都有兩面性,為了這場突襲,為了提高行軍速度,三萬軍隊隻帶了四天的口糧。
如果後方補給線斷掉,三萬軍隊很可能面臨彈盡糧絕的處境。而且,由於戰場是不停轉移的,後勤部隊很難運著糧食追上自己人。
更多的可能是遭遇靖國軍隊。
雖然妖蠻兩族聲稱可以借糧,可戰爭一旦打起來,陣營衝散了,誰還顧的了誰?
到時候,只能返回邊境,伺機再來,這會錯過很多戰機。
許二郎不太習慣喝馬奶酒,小口小口的抿著,看著妖蠻的男男女女們起舞。
在妖蠻兩族,女人出現在軍營裡不是什麽奇怪的事,首先,這些女人的存在可以很好的解決男人的生理需求。
其次,妖蠻兩族的女人,同樣擁有不弱的戰鬥力。
裴滿西樓看了眼正襟危坐的許二郎,笑著招呼一位嬌媚的妖女過來,吩咐道:“好好伺候我們的朋友。”
接著,對許二郎說道:“軍營裡苦悶無聊,士卒們白天要上戰場廝殺,夜裡就得好好發泄。辭舊兄,她今晚屬於你了,千萬不要憐惜。”
嬌媚的妖女,媚眼如絲的依偎過來,用自己柔軟飽滿的胸脯,蹭著許二郎的胳膊。
許二郎皺了皺眉,連連推搡,表示自己不是這樣的人。
兩軍對壘,正是關鍵時刻,怎麽能沉迷女色..........我可不會碰妖族的女人,誰知道她是個什麽東西.........胸脯倒是挺柔軟的,不不不,不能這麽想,我是讀書人..........至少,至少你要沐浴..........
酒足飯飽,許二郎堅守住了大奉讀書人的本心,沒有給妖女機會。
返回軍帳,他僅是脫去最厚重的外層鎧甲,脫掉靴子,倒頭就睡。
楚元縝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軍帳內,坐在椅子上,抱著劍,閉眼假寐。
與巫神教打過仗的,基本都會養成一個習慣,夜裡休息時,兩人一組,一人睡,一人盯著。一旦發現睡覺的人無聲無息的死去,就立刻鳴金示警。
這一切的原因是巫師四品叫夢巫,最擅長夢中殺人。
不過夢巫要施展這一手段,距離和人數方面都有限制,往往剛得手幾次,殺十幾數十人,就會被發現。
山海關戰役時,魏淵曾經研究出一套針對夢巫的方法,派幾名四品高手和術士偽裝成斥候,在軍營之外巡邏。
一旦發現軍營鳴金,術士便先搜捕、鎖定夢巫位置,四品高手圍堵。
夢巫想以此術殺人,距離軍營就不會太遠。而以四品的奔行速度,輔以術士的索敵能力,大多時候都能一擊必勝。
以小部分士卒的生命,換四品夢巫,大賺特賺。
迷迷糊糊中,許二郎又回到了京城,與家人坐在餐桌上吃飯。
這時,父親許平志突然捂著喉嚨,臉色難看的死去,嘴角沁出黑色血液。接著是母親、妹妹玲月,還有大哥..........
許二郎大驚失色,看向幼妹鈴音,鈴音圓潤的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你中毒死了,和他們一樣。”
鈴音手裡,是一包砒霜。
“鈴音,你.........”
許二郎難以置信。
“哼,你們都不給我好吃的,你們都要死。”鈴音說著符合她人設的話。
沒想到我會死在鈴音手裡...........許二郎剛想開口,腹部忽然絞痛,嘴角沁出黑血,生命快速流失。
當是時,一道紫光在許二郎眼前亮起,在許鈴音眼裡亮起,她悶哼一聲,身形快速消散。
軍帳裡,許二郎猛的睜開眼,翻身坐起,大口喘息。
“是夢巫!”
他嘶啞的開口,一邊按住了自己胸口,這裡,有一塊紫陽居士當初贈送給他的玉佩。
大儒浩然正氣蘊養多年的貼身玉佩。
就在這時,大炮的轟鳴聲傳來,在軍營外炸開,在軍營裡炸開,火光衝天而去,照亮黑夜。
而後地面開始震動,仿佛有無數鐵騎逼近,洶湧殺來。
他們遭遇了靖國的報復性襲擊。
............
深夜。
東北邊境,定關城。
弦月掛在天空,魏淵披著深藍色的大氅,站在定關城的城頭,俯瞰著硝煙彌漫的城池,火炮撕裂了房屋和街道,哭聲和喊叫聲此起彼伏。
夜幕籠罩下,定關城正接受著血與火的洗禮。大奉的騎兵、步兵衝入城中各個街道,與負隅頑抗的炎國守兵短兵相接。
廝殺聲到處都是。
魏淵收回目光,看了眼手裡拎著的頭顱,雙目圓瞪,驚恐畏懼的表情永遠凝聚在臉上。
定關城統兵,禿斡黑。
他失望的搖搖頭,隨手把頭顱丟下城頭,淡淡道:“差了些!”
而後,魏淵目光徐徐掃過馬道,鋪滿了士卒屍體,鮮血黏稠,染紅了殘破不堪的城頭。
他的身後,十幾名高級將領靜默而立,一言不發。
一部分老部下臉色如常,區區一座城都攻不下,也就不用打仗了。
另一部分沒跟過魏淵的將領,這次是真正體會到了用兵如神四個字。
魏淵撚了撚指尖的血,聲音溫和的說道:“傳我命令,屠城!”
秋後的涼風吹來,月光清冷皎潔,深青色的大氅飄蕩,魏淵的瞳孔裡,映著一簇又一簇跳躍的戰火。
...........
翌日。
許七安打著哈欠起床,蹲在屋簷下,洗臉刷牙。
等他完成了洗漱,鍾璃才抱著自己的木盆出門,也展開洗漱工作。
本來鍾璃是會和許七安一起蹲在屋簷下洗漱的,但因為有一次,很不湊巧的被許玲月看見了。
許玲月一看就很愧疚,鍾師姐是司天監的客人,讓客人蹲在屋簷下洗漱,是許府的失禮。
當天就命令下人準備了新的房間,打掃的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然後親自來請鍾璃入住,並與她進行了一番交心。
交心過程掏心掏肺,交心措詞溫柔禮貌,交心內容:我大哥還沒成親,你特麽離他遠點。
鍾璃那天就很委屈的住進去了,但許七安回來後,又把她領了回來,但鍾璃也是個聰慧的姑娘,雖然采薇師妹和她號稱司天監的沒頭腦和不高興。
但沒頭腦是褚采薇,鍾璃還是很聰明的。
聰慧的鍾師姐能察覺出許家大姑娘對自己的敵意,於是默默和許大郎保持距離。當然,屋子裡做馬殺雞,或者並肩坐著說話,許家大姑娘是看不到的。
用過早膳後,許七安又把鍾璃趕出了房間,道:“你在外頭乖乖蹲著,不要亂走,不要隨便和人說話,不要........受到傷害。”
鍾璃“嗯”一聲,用力點頭,表示自己經驗豐富,會照顧好自己。
等鍾璃離開後,許七安取出符劍,元神激活:“小........國師,我是許七安。”
等了好久國師都沒來,就在許七安以為聯絡無果時,煌煌金光穿透屋脊,穿著羽衣,身段豐腴的絕色美人出現在屋內,金光緩緩消散。
我大概是大奉唯一一個能洛玉衡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人,你說你不想睡我,打死我也不信..........許七安虛榮心略有滿足,但也有魚塘太小,容納不下這條大魚的感慨。
嗯,洛玉衡只是考察我,不是非與我雙修不可。她還考察過元景帝呢.........咦?這熟悉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我,我也是人家魚塘裡的魚?!
還有,她今天穿的袍子與往日不同,更鮮豔了,也更美了,束腰之後,胸脯的規模就出來了,小腰也很纖細..........是特意打扮過?
許七安浮想聯翩之際,洛玉衡審視著他,俏臉如罩寒霜,冷冰冰道:“小國師?”
.......許七安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屋子裡安靜了幾秒,洛玉衡主動揭過話題:“何事?”
“咳咳!”
許七安清了清嗓子,道:“關於地宗道首的線索,我有了新的進展。”
他把貞德26年的相關事件說給了洛玉衡聽。
小姨聽完,深深皺眉,亮晶晶的美眸望著他:“只是這樣?你不必召喚我。”
許七安歎了口氣:“國師,我請您過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洛玉衡看著他。
許七安沉默了好一會兒,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他長長吐息,聲音低沉:“金蓮道長,入魔多少年了?”
洛玉衡一怔,清冷的臉龐少見的露出驚訝的表情:“你知道金蓮是地宗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