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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第7章 見太子
小宦官低著頭,道:“許公子先去了一趟臨安公主的韶音苑,兩人在假山後面說了許久的話,出來時,臨安公主眼眶通紅,似乎剛哭過.....”

 聽到這裡,元景帝皺眉打斷:“他們去假山後面作甚?”

 老太監看了一眼元景帝的表情,知道陛下不悅了。公主和許銅鑼到了僻靜的假山背後,然後公主紅著眼圈出來。

 這著實引人遐想。

 “從實說來。”老太監瞪眼。

 “是......是因為臨安公主當時提著刀出來的。許銅鑼一見,就躲到假山背後了。還是奴才告訴公主殿下,許銅鑼藏身假山。”小宦官連忙解釋,戰戰兢兢,不敢隱瞞。

 老太監立刻看向元景帝,見陛下眼中的厲光已然收斂,頓時松了口氣,道:“你繼續說。”

 “而後許大人便與公主進了廳,奴才被趕了出來,殿下與許大人在廳裡談了兩刻鍾。談話內容奴才並不知曉。”小宦官說到這裡,終於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委屈:

 “奴才不是瀆職,只是,只是許大人態度太過強硬。”

 說完,他用眼角余光,小心的瞄了眼元景帝。

 讓他失望了,元景帝沒有任何表情,小宦官隻好繼續說道:“而後許大人帶著奴才和臨安公主,去看了福妃娘娘的遺體。

 “過程中,許大人欲觸碰福妃娘娘的遺體,奴才竭力阻攔,未能成功,還挨了他一腳。”

 要不怎麽說小鬼難纏,那一腳,小宦官牢牢記住心裡,就等著這時候給許七安上點眼藥。

 果然,元景帝皺了皺眉。

 陪伴了他幾十年的老太監,代替主子問道:“怎麽驗的?”

 “就是反覆摸了許久。”小宦官答道。

 他不敢誇大其詞,因為如果元景帝震怒,只需要找人核對,找許七安質問,謊言立刻戳破,欺君之罪,小宦官可不敢犯。

 老太監問道:“然後呢?”

 “然後.....便離開了。”小宦官說:“不過許大人與臨安公主說,福妃的死另有蹊蹺。”

 “另有蹊蹺?”元景帝終於再次開口,坐姿端正了些,身體微微前傾,盯著小宦官。

 “許大人說,正常墜樓,應該是面部朝下,而非背部朝下,可福妃確實是背部朝下而死。極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

 小宦官把許白嫖的分析,原原本本的複述給元景帝聽。

 被人推下去摔死的......元景帝眯著眼,視線仰望天花板,沉吟了許久,道:

 “退下吧。”

 小宦官告退離開。

 老太監諂媚笑道:“這許七安果然名不虛傳呐,三法司連查多天,束手無策,他一來,立刻便發現端倪。破案之期,指日可待。”

 元景帝冷哼一聲:“三法司不是不會辦案,只是不想辦。不過,許七安確實有些本事。”

 他還是滿意的。

 頓了頓,元景帝道:“傳朕口諭,讓內閣起草詔書,重啟許七安封爵之事。”

 老太監領命退出寢宮,沒有即刻去內閣,而是找來監督許七安辦案的小宦官,甩手“啪”一巴掌。

 “乾爹?”

 小宦官委屈的捂著臉。

 “什麽時候了,你還跟我耍心眼?你以為陛下聽不出來嗎,知不知道自己剛才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老太監疾言厲色:

 “福妃的事,陛下心裡正煩躁,你在這個時候,在陛下面前耍小眼睛,你今天沒出事純粹是命大。

 “讓你監督許七安,你就好好監督,不要夾帶私貨,他在后宮中接觸的人,做的事,都是涉及妃子、公主和皇子們的。你不能有一點一滴的偏見和看法,否則就是置喙天潢貴胄。”

 許七安做過什麽事,陛下會自己判斷,小宦官灌輸自己的私貨,那就是置喙皇帝的家眷。

 小宦官低頭,戰戰兢兢道:“兒子知道了。”

 老太監哼了一聲:“許大人把你趕出去,是為了你好,真聽了不該聽的話,結案之日,就是你人頭落地之時。”

 小宦官先是一愣,幾秒後,他想通了,臉色倏地慘白,背後沁出一層冷汗。

 對許七安那一腳的記恨,煙消雲散。

 ........

 黃昏。

 許七安坐在馬背,心愛的小母馬“噠噠噠”的小跑著,他眯著眼,迎著橘色的陽光,嘴裡輕快的哼著:

 “走的是人間的道;扛的是頂風的旗,不嫖不貪做好官,百姓心中有了你.......”

 小母馬噠噠噠,進了教坊司的胡同。

 進了胡同口,許七安翻身下馬,把韁繩拋給守在胡同口的青衣小廝,順帶丟過去一粒碎銀。

 影梅小閣院門緊閉,竟然閉門歇業了?

 許七安看了眼西邊的余暉,心說這個時辰點,教坊司理當營業了呀。

 “啪啪啪.....”

 他抬頭猛敲影梅小閣的院門,沒多久,門開了,剛露條門縫,裡頭的青衣小廝就說道:

 “影梅小閣不接待酒客了,客人還是去別院........”

 院門打開,青衣小廝看見許七安後,先是一愣,結結巴巴道:“你,你是......”

 “我是你們娘子的許大官人。”許七安挑了挑眉梢。

 “鬼啊!”

 青衣小廝尖叫一聲,拔腿就逃,兩條腿邁的飛快,然後發現自己在原地踏步,後衣領被許七安拎住了。

 “瞎叫喚什麽,我還活著呢。”許七安另一隻手抬起,啪啪給了他兩個不疼,但響亮的巴掌,問道:

 “本官的巴掌是不是熱乎乎的。”

 火辣滾燙的觸感,青衣小廝相信眼前的許七安是活人了,只是奇怪他怎麽模樣大變,還戴著貂皮帽。

 “您可算回來了,浮香娘子日日以淚洗面,鬱鬱寡歡,人都清減了許多。”青衣小廝連忙為自家主子刷好感度。

 盡管很好奇許七安死而複生的原因,但不敢開口問。

 “我立刻去通知她,說您回來了。”

 “你就跟她說來客人了,問她出不出來陪酒。”許七安道。

 青衣小廝連忙進了院子深處,站在浮香的臥室外的庭院中,喊道:“娘子,有客人來了,問您出不出去陪酒。”

 浮香沒有應答,屋子裡傳來丫鬟的呵斥聲:“娘子身子不適,不陪酒。誰讓你開的門,狗爪子想不想要了。”

 許七安咳嗽一聲,“浮香娘子不陪客啊,那我走咯。”

 屋裡猛的一靜,接著傳來浮香顫抖的聲音:“許郎?”

 他聲音變化極大,浮香一時不敢確認。

 許七安笑道:“是我。”

 屋裡傳來“乒乓”的聲音,似乎是撞翻了什麽東西,接著是丫鬟的驚呼聲:“娘子,慢些......”

 下一刻,房門打開,穿著白色長裙,赤著雪白玉足,烏黑秀發隨意披散的浮香,粗暴的推開門衝了出來。

 一人站在簷下,一人站在院內,畫面仿佛凝固。

 許七安無奈道:“外頭冷,回屋裡。”

 浮香這才哀鳴一聲,奮力撲到他懷裡,淒厲的痛哭起來。

 ........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不但沒死,反而因禍得福,獲益頗多。”

 許七安坐在桌邊,喝著教坊司裡的美酒,向浮香解釋自己複生的來龍去脈。

 浮香坐在床榻邊,裙擺分叉,露出一條白蟒般的大長腿,小腿處白皙的肌膚有一塊淤青,丫鬟幫忙塗抹藥膏。

 這是剛才跑的太急,給撞了。

 浮香現在的心情很複雜,既有失而復得的喜悅,又有難以掩飾的悲傷和心悸,心裡始終空落落的。

 “只要一想起許郎殉職,奴家心裡就還是空落落的。”

 “沒事沒事,待會你就會覺得好脹。”

 太陽徹底落山時,一列丫鬟送進來滿桌的美食,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爬的。

 兩人坐在桌邊飲酒,話題隨性,沒有主題。

 “其實京城儒林,許多讀書人是很敬佩許郎的,昨日丫鬟從教坊司客人口中打聽到您殉職的消息,那些讀書人扼腕歎息,說天絕許寧宴,便是絕了大奉詩壇的未來。”

 “說起來,我當日面對數千叛軍,孤身力戰,力竭之際,確實寫過一首詞。”許七安捏著酒杯。

 浮香妙目閃閃發亮,臉龐綻放明媚笑容,無比期待:“奴家想聽許郎的新作。”

 總感覺當文抄公有些羞恥啊......我果然是個正直的男人......許七安心裡這麽說,但該裝逼的時候,絕不含糊。

 他沉默了幾秒,讓自己氣質變的沉靜,徐徐道: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發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浮香癡癡的看著他,美眸中蕩漾的水光,嫵媚又迷離。

 心裡品味著這首詞,雖然是殘缺的詞,但腦海裡閃過他面對數千叛軍,視死如歸的畫面。

 她對這個男人越發癡迷,不可自拔。

 “別光顧著發呆,我跟你說它是有目的的。”許七安指頭敲擊桌面。

 “目的?”

 浮香回神,報以茫然的目光。

 “幫我宣揚出去,教坊司最適合宣揚這些光輝事跡。”

 張巡撫竟然沒有在上稟的奏折裡添上他的詞,簡直糊塗。搞得京城官場、儒林到現在都沒有拜讀他的佳作。

 他們得有多心急啊。

 “......哦。”

 晚膳結束,丫鬟燒好熱水,準備服侍許大官人沐浴。

 “你退下吧。”許七安把丫鬟打發走,留浮香一個人在屋內。

 等浮香披著薄紗,邁進浴桶後,許七安扯掉了自己頭上的貂帽。

 光禿禿的一顆大鹵蛋。

 “噗.......”

 浮香沒忍住,笑出了聲,趴在浴桶邊緣,笑的花枝亂顫。

 有什麽好笑的,我雖然變禿了,可我也變強了.......許七安瞪了她一眼。

 他這頭髮估計要小半年才能長回來。

 .......

 浮香的胸不是胸,當許七安腦袋枕上去時,它就變成了腦墊波。

 如果許七安再翻個身,它就叫洗面奶。

 洗完澡的兩人躺在床上,說著話,浮香有些氣悶,呼吸不暢,嬌嗔著推開胸口的大光頭。

 “噗!”

 許七安彈出一道氣機,熄滅了蠟燭。

 次日,在花魁娘子的服侍下穿好衣衫,許七安告別了戀戀不舍但黑眼圈深重的浮香。

 影梅小閣的丫鬟們,看著許七安的背影跨出院門,竊竊私語起來:

 “許公子太厲害了吧,我覺得娘子房裡的床該換了。”

 “是啊,它現在一坐就響,都快散架了,真是辛苦娘子了。”

 “快去燒水,娘子要沐浴。另外,準備些枇杷膏,娘子聲音都嘶啞了。”

 離開影梅小閣,春寒料峭,迎面撲來的寒流讓許七安振作了精神,他往馬棚方向走。

 突然,腳下踩到了硬疙瘩,低頭一看,是一個荷包。

 踏入煉神境後,直接升級成撿荷包了嗎......許七安有些欣喜,自然而然的彎腰撿起,打算收入懷中。

 他突然愣住了。

 這荷包,和他腰上掛的荷包一模一樣,針腳細密,繡的是一株松柏,是玲月妹妹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二叔?

 念頭浮現的同時,許七安看見馬棚方向匆匆跑來一個穿儒衫的年輕人,這位年輕人唇紅齒白,眸若星辰,五官俊美,完美的遺傳了他娘的優良基因。

 這我是真沒想到......許七安心說。

 那俊美年輕人目光一直在地面飄來飄去,最後飄到了許七安身上,然後,他傻住了。

 許七安嘴角一抽,抬手打了個招呼:“早啊。”

 ......許二郎看著他,嘴唇動了動:“早....”

 兄弟倆沉默對視,片刻後,許七安主動打破尷尬的氣氛,走過去,把荷包還給二郎:

 “仔細些,還好是我撿到了荷包。”

 許二郎平靜的接過,點頭道:“謝謝大哥。”

 兄弟倆一時找不到話題,隻好並肩走向馬棚,牽來各自的馬匹,噠噠噠的走出教坊司。

 此時天剛亮,除了攤販和貨郎,行人還很少。

 “昨日與同窗一起......”

 “昨日與同僚一起......”

 兄弟倆異口同聲。

 許七安回頭看了眼教坊司胡同,斜眼注視小老弟,道:“同窗呢?”

 許新年目視前方,淡淡道:“同僚呢?”

 兄弟倆又沒了話題。

 許七安想起了當初出獄回家,許新年因為“大奉萬古如長夜”而社會性死亡,羞愧的假裝昏迷。

 再看現在,被他在教坊司當場撞見,卻面不改色。

 不是我一個人在成長,二郎臉皮也厚了許多啊......嗯,也許是在我面前死了太多次,死著死著就習慣了......許七安看見路邊有賣青橘的,忙勒住馬韁:“等一等。”

 許新年隨之勒馬韁,不解的看來。

 許七安買了一斤青橘,招呼許二郎下馬,一邊剝皮擦拭衣衫,一邊說道:

 “教坊司姑娘們的脂粉味太重,用青橘皮汁液掩蓋一下,鼻子再靈光的女人也嗅不出來。”

 許二郎一邊手腳利索的照辦,一邊逮住機會開啟毒舌屬性,嘲諷道:

 “大哥心思活絡,不去讀書真是可惜了。”

 許七安看他一眼,“二叔教我的法子。”

 許新年好像什麽都沒說,低著頭,認真的用青橘皮汁塗抹衣衫。

 完事後,許七安把青橘遞給許新年,道:“我要進宮辦案,你把橘子帶回家。”

 二郎皺眉道:“辦案?你又要辦什麽案。”

 “福妃的案子聽說了吧,皇帝老兒把它丟給我了。”許七安解釋。

 “這狗屁案子你摻和什麽?”

 雲鹿書院有專門的消息渠道,京城發生的事,瞞不過書院的耳目。

 “我又推脫不掉。”

 許新年冷笑一聲:“你讓爹給你一悶棍,再以養傷為理由,案子自然就推脫掉了。再說,這案子必然難查。”

 二郎果然適合走官場啊,腹黑程度達標了.....許七安笑道:“其實,宮裡的案子最好查。”

 因為宮裡高手如雲,是元景帝的老巢,那些花裡胡哨的體系無法插足。福妃的案子,大概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辦過的最“正常”的案子。

 許新年點點頭,嫌棄的看著青橘:“青橘又酸又澀,家裡沒人會吃。”

 “買了不能浪費,給鈴音吃。”

 “好主意。”

 .........

 大理寺。

 氣派的衙門口,許七安坐在馬背,看了眼“大理寺”三個鎏金大字。

 大理寺掌管刑獄案件審理,相當於許七安前世的最高人民法院。與都察院和刑部並稱三法司。

 通常遇到重大案件,皇帝會讓三法司會同打更人審理。由此可見,同時掌管打更人衙門和都察院的魏淵,是何等的權勢滔天。

 元景帝隻用他一人,便製衡住了文武百官。

 同樣,可見許七安的運氣有多好,恰好加入打更人,恰好得魏淵賞識。從一個長樂縣快手,變成在京城可以橫著走的人物。

 “速去找大理寺卿,讓他出來見本官。”許七安亮出金牌,衝著衙門口值守的衙役說道:

 “他若不出來,本官就進皇宮向陛下告狀,說他刻意刁難,阻撓辦案。”

 衙役匆匆進去。

 一刻鍾後,大理寺卿帶著兩位少卿,以及一乾大理寺官員迎了出來。

 “許大人,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大理寺卿笑呵呵的出來。

 許七安胯下馬背,熱情的迎上去:“哎呀,怎麽驚動裴大人親自出來,下官慚愧,慚愧啊。”

 許七安讓大理寺卿出來接見,就是要給他難看,削他面子。堂堂九卿之一,親自出衙門口接見一個小銅鑼,面子丟大了........大家可是有過節的,逮著穿小鞋的機會,怎麽能不好好利用。

 “應該的,應該的。”

 大理寺卿引著許七安往內走,說道:“許大人回來的正好,福妃的案子非你莫屬。不過本卿得提醒一下許大人,此案凶險,可別彌足深陷啊。”

 這是在幸災樂禍。

 福妃案,辦成了得罪太子黨。辦不成得罪元景帝。

 至少我換來一個子爵,得罪老皇帝算什麽.......許七安笑呵呵道:

 “無妨無妨,陷進去之前,一定把那些礙眼的老家夥一起帶走。反正有金牌在手嘛,先斬後奏的權力,不用白不用。”

 大理寺卿眯著眼,“許大人真會說笑。”

 “許大人此番來大理寺,是為太子而來?”

 “正是。”

 ..........

 許七安在“囚房”裡見到了太子,所謂囚房,其實是一間乾淨整潔的屋子,布置不算奢華,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太子被幽閉在房間裡,案子沒查清之前,不能離開。

 不愧是太子啊,坐牢都和普通人不一樣......許七安心說。

 等關門的吏員退走後,他抱拳道:“卑職許七安,見過太子殿下。”

 “你是來審本宮的吧,父皇讓你主審此案了?”太子坐在桌邊,打量著許七安。

 “三法司搪塞推脫,都不願插手此事,只有找我這個滾刀肉了,反正我得罪的人已經夠多。”許七安聳聳肩,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

 他的這些動作都被太子看在眼裡。

 “請太子殿下詳細描述當日之事。”

 太子微微頷首,措辭片刻,緩緩道:“當日本宮在母妃的住處用完午膳,積雪尚未融化,我帶著侍衛返回東宮,路上遇到了福妃身邊的一位宮女,那宮女說,福妃邀請本宮過去一敘。

 “我便隨她去了清風殿,清風殿是福妃的寢宮。進了清風殿後,宮女領著我上閣樓,讓我在外廳等待,說福妃在更衣。

 “我當時喝多了酒,口渴的很,便喝了桌上的茶水解渴,不知怎麽就迷迷糊糊睡去。

 “再然後就被尖叫聲驚醒,沒想到竟是福妃墜樓身亡,而本宮成了最大疑犯。”

 許七安沒什麽表情的問道:“當時閣樓裡沒有宮女?”

 “外廳沒有,裡面不知。”

 “那位宮女呢?”

 “失蹤了。”

 失蹤了啊......許七安眸子閃過犀利的光,雙臂撐在桌面,死死盯著太子:“太子殿下怎麽知道宮女失蹤了。”

 有那麽一刻,太子竟被這個小銅鑼犀利的氣勢給震懾了。

 “本宮雖身在牢獄,但自有辦法打聽外面的事。”太子冷著臉,淡淡道。

 他為自己剛才一刹那的震懾而感到惱怒。

 聯系太子見到自己時平靜的表現,許七安相信了他的話。

 “福妃平時與太子有交集嗎?”許七安問道。

 “自然沒有。”

 太子一口否認,身為東宮,不可能也不該和皇帝的妃子有什麽私底下的交集。

 “那為什麽福妃派人邀請太子,太子連想都沒想,就赴約了呢?”許七安一針見血。

 “本宮.....當時喝多了酒,思慮不周了。”太子臉色有些不自然。

 呸,還不是饞人家的身子。

 其實太子的心理,作為男人的許七安很明白。福妃是位容貌與氣質俱佳的美婦人,太子往日未必沒有遐思。

 恰逢那天喝多了酒,偏又是壯陽補腎的酒.....有喝到微醺經歷的人心裡都清楚,那種狀態下,人是很飄的。平時不敢想的事,現在敢直接去做。

 平時不敢說的話,嘴皮子一碰就脫口而出。

 恰逢福妃相邀,甚至都沒有邀請,腦子一動,就過去了.....

 “聽起來,像是有人在給太子殿下設套。”許七安分析道。

 “自然是有人陷害本宮,許大人也是這般認為的吧。”太子舒了一口氣。

 “不不不,辦案不能這麽主觀。我只是闡述了其中一個可能,還有另一個可能。”許七安再次撐著桌面,俯身湊近太子,一字一句道:

 “那日太子殿下喝多了酒,心猿意馬,不由想起了覬覦已久的福妃。反正陛下沉迷修道,不近女色。太子殿下便色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調頭去了清風殿,企圖玷汙福妃。

 “豈料福妃貞烈不屈,抵死不從,爭執之中,你失手將她推下閣樓,不慎摔死。隨後你派人暗中除掉一位宮女,偽造自己是被嫁禍的。”

 “胡說八道!”

 太子殿下拍桌而起,怒不可遏:“許七安,你敢詆毀本宮,你敢誣陷本宮。”

 “太子殿下別急,這只是卑職的猜測,真相如何,還有待考證。”許七安笑容滿面的恭維。

 嘖,太子的城府還是不夠深啊,是太在乎位置了嗎?這水平將來怎麽當皇帝?

 太子和臨安這對兄妹,都不是聰明絕頂的人。許七安愈發懷疑,元景帝立庶出的長子為太子,是別有用意。

 等太子冷靜下來後,許七安又問道:“司天監的術士可有來看過殿下。”

 “此事涉及本宮,涉及福妃,涉及大奉國本,你覺得父皇為相信司天監的術士嗎?”太子冷笑反問。

 許七安點點頭,在京城混了這麽久,他也能看出一些門道。

 司天監雖然要依附皇室,依附王朝氣運,這一點從褚采薇晉升六品需要京城百姓“認可”中能窺見一二。

 但一品的監正實在太強, 因此司天監不是純粹的附庸,和大奉更像是一種合作關系。

 涉及到儲君的案子,元景帝未必信得過司天監。而司天監也未必願意插手這種破事。

 “卑職還需要查看太子殿下的身體,希望太子殿下配合。”

 許七安抓住太子的手,檢查了他的手腕、手臂,然後是脖頸處.......沒有爪痕和撓痕。

 “卑職會盡快查清真相,若太子是冤枉的,自然還你一個清白。”許七安起身,抱拳。

 “等等!”

 太子殿下喊住了他,沉聲道:“許大人與臨安,是不是走的太近了?”

 ........

 ps:這章七千字,所以更新晚了點。抱歉抱歉。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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