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追擊戰,嶽飛帶著僅剩下來的二十多名騎士一路逃亡,嶽飛為了勾住這數千騎兵,強忍著心底的癢癢,沒有再貿然出手。
抬起的手,終究是放下。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終究還是沒有再握著那柄五石弓。
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的嶽鵬舉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終於拖到金兵馬力耗盡,最後不得不鳴金收兵。
如果簡單地以人數論勝負,那很多戰爭都可以不打了。
事實往往不是這樣,當奇跡出現的時候,蛇也能吞象,古代這樣的戰例確實不少。
耶律乙齊苦澀的看了一眼疲憊的大軍,最後一揮手,下令大軍回營。
嶽飛這時才晃晃悠悠的掏出了自己的大家夥,臉上笑意更勝,心道:終於輪到本將軍主動衝刺了,是時候換個體位了。
五石弓掏出,嶽飛又開始他在超遠距離狙殺之旅,在草原上,這種人稱之為射雕手,嶽飛這段位更是在其中稱王,稱之為射雕王更加合適。
折騰到最後,金兵找來了很多木板架在馬匹上充當巨盾緩緩後撤,嶽飛最後也沒轍了,只能遠遠的跟在後面,就像趕羊一樣,把金兵趕回馬家渡。
其實對付嶽飛並不是沒有辦法,強弓硬弩,或者派出大量的輕騎圍追堵截。
可金兵出來的匆忙帶的都是軟軟的騎弓,而且又是在嶽飛熟悉的地形下作戰,自然是吃了暗虧。
…
馬家渡,金兵主力盡出,剩下的兵馬杆緊緊閉營門,不多時,就在嶽飛他們走後不久,又有幾十名騎兵前來叩營。
這些騎兵背後紛紛插著兩面大旗,迎風招展,只見上面書寫著:
一面,討賊經略相公劉!
另一面,奉旨踏平馬家渡!
金兵一個猛安問著旁邊一個文士,宋軍旗上寫著什麽,他們是什麽來頭?
文士笑道:
“大人,此為宋人常敗太尉劉光世也,據說前些時候還敗給了洞庭湖一夥水匪,兩萬多官軍被打的大敗虧輸,這種人物又何足掛齒?”
猛安便道:
“那該如何對付?”
“隻消派出兵馬驅逐,定可馬到功成。”
文士無比自信的說道。
“好!俺就信你一回。”
這個猛安立刻報甲出馬,不消片刻工夫,前頭傳來噩耗,出陣的猛安長官被宋人一回合砍於馬下,身子都被砍成了半截。
不多時,只聽聞軍營前面鼓聲大作。
有人在大營外大呼:
“王師大隊到,身是王夜也,誰敢共絕死?”
金兵無奈,紛紛上了營牆,搭弓射箭,企圖阻擋宋兵圍攻。
“咻!咻!”
石砲發炮的聲音驟起,有些石砸中了營門,將其砸散了架,甚至傷了後面幾個金兵。
王德王夜叉哪裡肯放過這大好機會,直接帶著騎兵衝陣,突破了層層阻礙。
劉光世大喜,這種順風順水的仗,不是他劉某人的招牌絕技嗎?
“全軍壓上,勿走脫一人,本官重重有賞,快快殺賊。”
劉光世這種貪生怕死之徒都有種身先士卒的味道,其他跟隨他許久的老兵油子,又豈會不知此戰必是大勝,好男兒們紛紛奮勇向前。
金兵後營文士,雜伇,民夫知曉後,而後無不變色離營,奮袖出臂,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恰在此時,不少還在江邊船上的金兵正打算接應營中士兵,
無數快船沿著江面而下,順流而下,船夫齊心協力劃動船槳,轉瞬之間就殺到了金兵眼前。 宋軍船高且精,居高臨下射殺著船上的金兵,無數跳幫好手,瞅準了機會跳上船去拚殺,韓世忠這員絕世猛將又豈會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韓世忠身先士卒,比劉光世那種口號喊得震天響的不正經相公強的多,韓世忠夫人梁紅玉更是在船上架起了大鼓,帶著不少女兵家眷奮力敲鼓。
宋軍前後夾擊,再加上統領兵馬更是宋軍中有數的名將韓世忠,劉光世統率,再加上那赫赫威名的王夜叉,哪裡還能抵擋得住。
直接被殺得哭爹喊媽跪地求饒,甚至有不少漢軍想要臨陣倒戈,自己內部都先亂起來了。
金兀術在此處留下的兵馬本來就只有數千,其中大部分人還是從河北招募而來的簽軍,並不是最精銳的騎兵部隊。
否則嶽飛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難從數千騎兵之中,在麟州府外戰死的姚乾就是最好的明證,盡管他拚死帶著兩百個騎兵殺傷了八百金兵,可依舊難逃力戰而亡的悲劇。
這還是最驍勇的西軍,要換做稀松平常的南方守備郡兵,廂兵,那就是完全不講道理了,來多少人馬都不夠送人頭。
頭腦容易發熱的訛魯樸為了自己的愚蠢而斷送了性命。
僅僅是兩個時辰之後,只有戰場上的硝煙和戰死的金兵屍首還在預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並不太激烈的戰爭,幾乎成一面倒的形式。
劉光世,韓世忠兩人順利會師,只是寒暄一陣就定下了決策。
韓世忠道:
“不說訛魯樸數千兵馬即刻會歸營,金兀術數萬騎兵只在二十裡外,片刻即至,嶽飛那邊不知道還能拖多久,快快處理了金銀細軟糧草物資才是。”
劉光世看著遍地的物資,咬牙說道:
“速度打掃,逾時不候,半個時辰後就開船,誰想留在此處陪金兵俺不擔乾系,不怕死的就磨蹭吧。”
宋軍迅速地把此處囤積的糧食裝船,各種攻城器具紛紛丟下河去,能帶走的東西全部通通帶走,若是不能帶走的東西,宋軍一點都不心疼的往河裡面丟。
其中還鬧了個小插曲,韓世忠韓潑五差點跟大將王德幹了起來,幸好梁紅玉和劉光世將他們死死拉開,否則就是又一出鬧劇了。
起因還是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苗劉兵變!
苗傅、劉正彥發動叛亂被擊敗後,逃入閩中,王德受命隨韓世忠追擊。
王德堅持要自取功名,而韓世忠堅持要王德受自己指揮,派親將陳彥章在信州攔截王德,宋軍的這些將領個頂個的是混不吝,一個個心高氣傲,誰也不服。
陳彥章拔刀砍王德,王德殺死陳彥章,率兵追擊叛軍,斬苗瑀,擒馬柔吉。韓世忠告王德擅殺,王德被捕下獄。
劉光世後來又跑去說情,趙舊被其說服。
因為趙舊也知道王夜叉的名號,並不忍心殺之,就讓其戴罪立功去了劉光世麾下。
劉光世撈出了王德,結果兩人珠聯璧合,一個人負責行軍打仗,另一個人負責整合物資,平叛納降,整頓東南,倒是為大宋保留了幾份生機。
趙九妹也是倍感欣慰。
……
耶律乙齊一回軍營,看到焚燒殆盡的渡口和滿地的殘兵敗將屍首,以及空空如也的船隻,落寞的轉身。
然後對他身邊所剩不多的謀克猛安們道:
“收拾下行囊,去建康赴死,看四太子如何處置。
等會兒來本將軍營中好好的吃頓酒肉再走,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是……”
眾人面色如死灰,走路的時候都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並不是所有人都不畏死。
像他們這種被連坐的撥隊斬何處申冤去?他們恨死了那個大小眼的宋將,明明相貌如此平平無奇,為何如此令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