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舊並沒有察覺到隱藏的危險。
張俊,陳淬等人雖然也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可是在大勝之下,很多戰場上的細節都被通通掩蓋。
而孔彥舟所帶領的部隊根本就不像演戲,而是真實的潰敗了,劉豫的大軍本來就是由抵抗意志不強的宋軍組成,再加上一部分平民壯丁作為炮灰。
這樣的部隊用來守城都算是勉強,更別提用來攻城了,劉豫也萬萬沒有想到宋軍居然拿他們作為突破口,作為守城的一方直接大舉反攻,所以潰敗就在所難免。
孔彥舟帶著潰兵們一路退向護城河,有人走著走著就掉隊了,有人直接跪地求饒,不上壯丁跪地求饒道:
“官軍爺爺,俺們都是普通的平民老百姓啊,你們去殺那些反賊叛軍吧!”
不少裝備簡陋的民夫壯丁直接抱頭丟了兵刃在旁邊的壕溝下面瑟瑟發抖。
宋軍也沒有理會這些人直接繼續追殺,讓他們這些人自縛雙手在此等著。
大軍一路掩殺擴大戰果,卻並未發現一隻騎兵大軍已經繞到其身後,阿裡冷漠地看著宋軍在追殺劉豫大軍。
有一名猛安言道:
“大人,是否發動衝鋒,衝殺宋軍?”
阿裡笑道:
“再等等,等宋人神臂弓再消耗一些再說,宋軍也就那玩意能破甲了,咱們再等等就是,反正這些漢人死的再多咱們也不心疼。”
劉豫的漢軍被阿裡充當吸收神臂弓火力的人肉靶子,一旦這些人損失慘重或者消耗殆盡,金軍就放出鐵浮屠,踏著他們的屍體,撲向還沒有從肉搏中恢復陣型的宋軍步兵。
天空中水汽彌漫,氣溫較為涼爽,金人趁機完成了布陣。但是到了正午,天空中雲霧散盡,烈日當頭。
一上午的沉悶追殺,消耗了張俊陳淬大軍大量的體力。於是除了中軍的親衛之外,其他宋軍下馬飲水休息,並取水飲馬,準備回城去了。
“殺!殺!”
戰場之上,驟然又響起了廝殺聲,宋軍聽聞紛紛豎起了耳朵,眼看著一路煙塵殺到,張俊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趕緊對著眾人吼道:
“快快退入護城河,快走!”
宋軍這時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哪裡還有心思反抗,面對已經徹底衝鋒起來了鐵浮屠,人力根本就無法阻擋重騎的突擊。
哪怕是那種長矛陣,依舊會以很慘重的損失,付出大量的代價才能擋住重騎,平原之上的騎兵幾乎是無敵的。
冬日和煦的陽光下,戰場上又展開了淒慘的廝殺,無數宋軍的勇士停下腳步想要硬抗騎兵的衝鋒,不是他們不想跑。
而是一方面跑不過戰馬,另一方面所有人都奮戰了一上午,身上還套著厚重的盔甲,如何能跑得動?
不少人被淒慘的撞飛,如同被一輛大卡車碾壓而過,然後在空中就已經凋零。
陳規傻傻的看著這一切,局勢變化莫測,張俊出塵的大軍就這樣敗了?
陳規趕緊說道:
“官家,得趕緊接應張太尉和陳將軍他們,否則萬事休矣。”
趙舊顫聲道:
“順境劉光世,逆境張伯英,絕境還得靠我趙老九,陳卿,你且在此守住,不要走動,朕去買幾個橘子,馬上就回來。”
趙舊站立在五丈城牆之上,心中默念八門遁甲,開!
腳底附上真氣直接一路從城牆之上走了下去,留下了一眾驚呆了下巴的親衛和陳規這個大臣。
“這天下莫非真有仙術不成?而官家真的是仙人轉世?”
陳規看著趙官家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趙舊的速度暴發到極致,傾刻間就趕往了戰場,不消一盞茶的功夫,趙舊單人匹馬就殺至前軍。
趙舊一聲醒目的裝扮自然是吸引了不少金兵鐵浮屠,在他們看來,身上穿著如此精銳的盔甲,必定是宋軍大將,有不少騎兵紛紛圍了上來。
不少金兵高高舉起了他們的騎槍,憑借著戰馬的慣性,他們有信心用自己的武器輕易的捅穿宋人大將的盔甲。
可他們看到眼前這個宋人居然在笑,怕不是個傻子吧,算了,將此人殺了也算一份軍功,其他騎兵不再猶豫催馬上前。
趙舊手中匯集的真氣,心中默念:土木工程術!
“刷!!”
宋軍的背後瞬間就起了一座半人來高的土牆,不少騎兵猝不及防,筆直的撞在了牆上。
其結果就是由於的慣性導致他們被戰馬甩了出去,而他們的戰馬因為投入撞上了牆壁,直接白花花血花花的不明物體混成了一團,不少戰馬轟然倒塌,儼然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趙舊體內真氣瞬間消耗一空,然而他現在是在八門遁甲的狀態,根本就不需要消耗任何的真氣。
十幾個騎士被甩到了牆的,另一邊被撞的七葷八素,感覺胸口發悶,半天緩不過勁來。
趙舊直接撿取了旁邊一柄長杆大斧,心中大喜,這玩意兒掄起來可以當大錘用,而且破甲效果非常好,要換做遊戲的說法,就是鈍傷和濺射傷害。
那十幾個身上穿著厚重步人甲的鐵浮屠還沒緩過勁來,正趴在地上,哎喲哎喲的亂叫。
趁你病要你命,趙舊二話不說掄起了大斧就狠狠的砸下,雖然說用金瓜是咱們大宋國的傳統,可大斧才是戰場上的浪漫。
趙舊這一刻直接化身為德萊厄斯大殺四方,手中的黑切更是精準的砍向金兵的腦袋,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雖然金兵的盔甲和頭盔並無多少損傷,可手上的知覺卻告訴趙舊,這人活不成了。
趙舊拿下了十幾殺之後,這才疾步走向宋軍前沿張俊的位置。
原本睚眥欲裂的張俊心中大喜,看著眼前突然升起的土牆,心中早就有了猜測,肯定是官家趕到了。
上一次,官家就在采石磯表演了神仙手段,讓沙牆變得更厚更結實,如今又弄出來了一面土牆擋住了金兵的鐵浮屠,天助我也。
“爾等聽令,隨本將軍衝殺!此戰若敗,爾等城中子女父母,紛紛會被斬殺殆盡,勿為言之而不預,唯有死戰爾。”
張俊這個時候還不抓住機會,那他就不配做一個名將了。
宋軍抓住了反擊的機會,通過手持步兵長牌的戰士的掩護,宋軍步兵揮舞著大斧、鉤槍、麻扎刀等武器,直撲金朝失去了速度的重騎兵。
這時宋軍若乾人一組,用重斧和提刀砍馬腿,並用鉤槍勾掉鐵浮屠的頭盔,刀斧手最後上前實施斬首。
鐵浮屠在衝鋒距離不夠的情況下威力有限
經過一番激戰,這些精銳的重騎兵也傷亡慘重。
不過,盡管因為土牆帶來的劣勢讓騎兵們沒了衝鋒的優勢,這些女真精銳依舊武德充沛,鬥志昂揚。
他們看到騎馬作戰不利,就下馬與衝鋒陷陣的宋軍開戰肉搏。
宋軍這邊看到重步兵全部投入戰鬥,很多射手也拿著手牌和刀劍加入了肉搏。
戰至天色漸黑,金兀術都被驚動了,派來飛騎催問,劉豫一陣推諉,可騎兵們就是無法突破那一棟矮牆。
近戰之中,鐵浮屠也是吃盡了大刀闊斧的苦頭,宋軍和金兵的傷亡都到了一個無以複加的地步,誰先退誰就是吃虧。
要不是阿裡看到的傷亡太重,沒辦法交代,直接讓拐子馬用慘重的傷亡再一次突破宋軍的步兵陣營之後。
夜幕降臨,寒風凜冽。
大軍這才緩緩休戰,雙方不動聲色的退回了營帳,很有默契,畢竟大家都疲憊不堪,無力再戰。
趙舊看著不少身體健全卻活活累死的士兵沉默寡言,無數人甚至累得站不起身子,身心疲憊。
對張俊言道: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整個戰場貫徹著秦腔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