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子完顏宗輔覺得身子發抖,明明還是九月份秋高氣爽的時節,可是從骨子裡面感到一陣陰寒。
他默默的看著身後不遠處的戰場,宋軍已經嗚金收兵,沿途收割著自家遺落的戰利品。
在他身後是為數不多的士兵簇擁著自己,士氣非常低落,甚至有的人連半邊盔甲都丟了,這群人非常的狼狽。
完顏宗輔一想到這幾個時辰之前的噩耗,就感到心裡面一陣發堵,這場景就好像十幾年前遼國數十萬大軍兵臨城下的時節,四周非常的壓抑。
完顏兀術一臉狼狽的騎馬奔來,動作乾淨利落的下馬,瞅了一眼自家兄長,有些失落的說道:
“婁室被趙宋的狗皇帝給殺了,前面婁室帥旗倒了,再加之主將一死,宋軍士氣爆棚,居然把咱們打成了好幾截,前軍崩潰之後,才有了今日之敗。
趙宋皇帝太狠了,帶著兵馬連砍十八員戰將謀克猛安,硬生生的殺到帳前,一劍削掉了婁室的腦袋,今日之敗,非戰之罪。”
完顏兀術說起此事都是唏噓不已,盡管他在江南的時候就覺得這趙宋皇帝不凡,心中已經無限將其拔高,沒想到到了川陝戰場上,這位趙宋皇帝如同脫了韁的野馬一樣,根本無法馴服,果然是一位了不起的狠人大帝。
是的,四太子完顏兀術雖然很痛恨趙宋皇帝,但是也承認了對方的強大,他對這位老對手了解的越多,越是感到膽戰心驚。
完顏宗輔苦笑了一聲。
然後思索了片刻。
最後咬著牙說道:
“川陝之事難以為繼,俺們在這邊折死了這麽多兵馬,卻是收效甚微,國主那邊也不好交代,婁室之死,斜也之死,反而讓咱們這邊被動了許多。
完顏粘罕和完顏撻懶不會就此事輕輕放過,咱們太祖一系列後會越來越不好過,川陝這邊的事總要有人負責,原本可能是婁室。
婁室死了,俺們卻活著,這是最大的罪過。”
完顏兀術怒目圓睜,言道:
“為何?婁室之死乾我等何事,宗輔,俺可不願背下這口黑鍋,婁室雖然是號稱咱們金國的名將戰神。
畢竟死者為大,不說此次大敗,陝州城的城牆下的好兒郎們總不是俺們帶著送死的,婁室損兵折將的過錯也要算在俺們頭上?”
完顏宗輔臉色愈發凝重了,便道:
“俺早就想回去了,其實不必國主派人來邀,斜也的事,俺就覺得萬分不妥,總得上下合計一下。
若斜也末死,這國君的位置自然是由他來做,以後按照祖製來講便可,兄終弟及,俺們太祖一脈也有些盼頭。
現在卻不成了,國主若是一心為兒孫鋪路,東路軍主帥的位子,西路軍主帥的位子該歸誰所有?
這一場,俺們敗的不應該,說不定,國主已經在考慮聯合粘罕,給咱們來個下馬威了。”
兀術驚怒,那些手足無措地看著自家的哥哥,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種沮喪的情況了。
兀術知道自己是屬於父輩眼中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太子爺,所以他更想證明自己。
此前下江南的舉動,便是他想要證明自己的機會,可斜也給了他機會,自己卻沒抓住。
之前跟著自己最崇拜的哥哥宗望刷北宋地圖而打下的聲望被折損了許多,估計那些高層大多數心裡面只有四個字的評語:不堪大用。
完顏兀術有些低落,再次說道:
“如此說來,俺們兄弟得跑去關外祖地牧羊馬才是,唉…”
完顏宗輔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不成,宗弼,你還是安心留守在此,總得有人為此事負責,俺倒是最好的人選,以後俺們這些舊人全靠你了。
明日,俺就啟程回會寧府,汝負責收攏敗兵,拉扯局勢,萬萬不可再開戰端,安心等候上京的後續命令。
大散關外兵馬也該撤了,就往西夏慶寧府那邊走吧。”
………
金兵高層的鬥爭暫且不提,宋軍這邊分享著勝利的喜悅,這是屬於西軍久違的勝利。
富平之戰雖勝,主要是戰略效果上達到了要求,實際上戰果並不好。
富平之戰宋軍單論自己的損失,絕對遠遠高於金兵,唯一值得稱讚的一點,就是折了金人的銳氣罷了。
此次和尚原之戰,才能稱得上徹頭徹底的大勝,有前頭跌宕起伏的嚴防死守,有後面的背水一戰誓死反擊。
陣斬金國大將,野戰擊潰了這個不可一世的騎兵大國,殺傷過兩萬,這已經是了不得的戰績了。
要是趙舊再進一步,搞個獻俘太廟也絲毫不過分,只是唯一尷尬的就是祖宗祠堂還在敵人的手上,那對父子太過於敗家,趙舊也一時半會兒弄不回祖宗的產業。
帳前。
趙舊順利的帶著大軍回了大散關休整,大軍雖然斬獲不小,可自身也是折損嚴重,回了軍營之後,趙舊才知道川陝徹底打不下去了。
曲端那邊雖然打垮了數萬西夏大軍,可自身也是折損嚴重,傷兵遍野。
劉錡和蘇油帶來的生力軍大半支援了曲端,自己也是在大散光苦戰許久,早就無力再戰。
趙舊又看了看吳玠等人剩下來的殘兵,牛皋,楊再興都淪落到下馬掄刀子砍人了,其他人的慘狀也不必再提。
趙舊穩坐帳中,任由侍從替他脫去盔甲,團子公公在旁邊小心翼翼的用白布擦拭血跡,甚至在一些傷口部位塗抹藥膏。
戰場上難免有些擦傷,刀痕,趙舊雖然穿著最好的盔甲,可他本來是金兵的重點關照對象,並非無敵,多多少少受了些小傷。
趙舊眉頭緊皺,卻沒有哼出聲來,只是鎮定自若的說道:
“士兵折損嚴重,接下來大軍還是以修養為重,至於金兵就不必再理會了。
咱們雖然打不下去了,他們的局勢也好不到哪去,密切關注就是。
至於戰後的論功行賞,朝廷自有法度,至於此次的繳獲,基本先撫恤士兵為主,死者為大,千萬不要讓咱大宋的將士戰場上流血又流淚。
將士撫恤金誰也不能動,否則朕不答應,朕的漢劍更加不答應,誰敢亂伸手動撫恤金,天王老子也得死,朕賜他全家凌遲處死,株連九族。”
說到激動之處,趙舊身上的傷口甚至迸裂的出來一些,白布有滲紅。
趙舊不以為意,依舊侃侃而談,頗有一種關公刮骨療毒的即視感。
眾大將作出了恭順的聆聽狀,經此一戰之後,趙宋官家在軍中樹立了絕對的軍威,誰也無法忘記那個在戰場上縱橫的戰神。
吳玠這樣心高氣傲的主都是服氣了,不可能打贏的戰,都是硬生生的讓趙官挽回了敗事。
趙舊讓這些將軍們相信自己在野戰之中,哪怕是一對一,也有了戰勝金兵的可能,只要官家在場,他們不慫任何人。
說到最後,趙舊目光森然,對大臣蘇油說道:
“蘇愛卿,你是三蘇之後,知識淵博,通曉古今,還請蘇大學是教朕,古之聖皇對不服王化者,以百姓而食者,喪盡天良之禽獸,如何處置?”
“誅殺殆盡,挫骨揚灰,方為大道。”
蘇油傾吐了幾口濁氣,如是的說道。
趙舊眯著眼睛笑了。
“不夠,遠遠不夠。”
一直旁邊桌子上的“完顏婁室”,便道:
“古人殺賊,戰捷陳屍,必築京觀,以為藏屍之地。
殺人者人恆殺之,辱人者人恆辱之,金人殘暴,那就不要怪朕以暴製暴。
若天下太平,四海安康,朕死後千百年,因為今日之事得了暴虐的惡號,亦不曾有絲毫悔過之心。
縱使身死千百遍, 須教夷族不得小瞧今日之中國,須教天下知曉欺辱宋人者,雖然百世,我宋人卻代代復仇,血不流盡,至死不休。”
眾將軍身形顫抖,興奮無比。
那些文臣低頭默認,不敢反駁。
百姓們歡呼雀躍,為得聖君而賀。
川陝之地,有了一處令人驚悚的地方,日後也成了華夏國十大名勝古跡之一,往來的遊客不絕。
此處非但沒有成為令人談虎色變的地方,反而成了不少人心中的聖地,華夏的硬骨頭就是在此處被加強了不少,這代表著華夏的氣節和永不妥協的大義。
華夏子嗣不絕矣,安敢讓神州陸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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