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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一代目》第26章分潤
興慶府。

 城內宅門緊閉。

 百姓們都不敢出門。

 生恐招致大禍,已經有不少人家破家破業了。

 曲端獨自宴請嶽飛。

 說來兩人的脾氣天差地別。

 可嶽飛卻是長袖善舞。

 再加上嶽飛有心讓出了功勞,沒有讓西軍面子太難看,更因為神武軍打通了橫山山脈,這才讓西軍的孤注一擲,沒有成為笑話。

 嶽飛對於西軍而言,如同再造之功。

 曲端憨笑著說道:

 “嶽老弟,怪不得官家如此看重你,你部下的軍容是沒得說,老哥打心裡佩服,可你不會被底下的人埋怨吧?

 若人心散了,那隊伍就不好帶了。”

 曲端私底下聽說了。

 就在西軍大發其財,每個人都賺得缽滿瓢盆之時,神武軍卻是紋絲不動。

 這讓很多西軍的將領都過意不去。

 甚至有不少士兵主動邀請神武軍日入城搶劫。

 可是神武軍的士兵們雖然嘴饞的不行,可依舊紋絲不動,婉拒了同澤的邀請。

 神武軍安安靜靜的當著守門神。

 期間還擊潰了幾支西夏的勤王大軍。

 這讓眾人都不知道說什麽好,私底下都說嶽飛仗義的不行,也有人譏笑嶽飛是個榆木腦袋。

 嶽飛笑道:

 “曲大哥,老弟我就好心的勸解一句,軍中的繳獲,俺是分文不取,紛紛登記造冊,準備全部上繳給官家。

 其實俺心裡跟明鏡似的,朝廷會短了我們的恩賞?斷無可能。

 當今官家的性子如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俺也不好點破。

 縱然是大兄吞了所有繳獲,官家眼裡照樣容得進沙子,可未免就落了下乘。”

 曲端眯起了眼睛。

 笑盈盈的看著嶽飛,語氣夾雜著一絲委屈的說道:

 “西軍雖然家大業大,終究有些入不敷出。

 多少孤兒寡母,多少兄弟跟著一起吃飯,俺們格局小了些,確實是為了過日子啊。”

 嶽飛點頭,西軍這些年確實是很苦,特別是文官壓製的最狠的那些年,西軍只能勉強維持生活。

 可是,西軍的問題同樣是不小。

 其中的私軍太多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資源分配不均勻的事情在哪裡都有發生。

 嶽飛都看出了西軍內部開始腐朽的問題。

 所以這一次分贓大會,嶽飛本能的拒絕了,並沒有參加。

 曲端摸了摸腦袋笑道:

 “俺也透個底,這次上絞的戰利品估計只有三成左右,而且還有大大小小的將官等著分潤戰功。

 這三成利終究還是會要回來,俺就怕官家心裡不舒服,所以來嶽老弟這裡探探底。”

 嶽飛有些為難了,

 雖然他是官家的心腹。

 可有些話終究不能說的太明白,否則會害人終害己,嶽飛隻道:

 “曲大兄,俺也只能贈你“明白”兩字,多說無益。”

 明白……

 曲端沒了下文。

 見嶽飛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頓時尷尬的笑了幾聲,雖然他是西軍的招牌人物,楊老太尉退休之後,他已經逐漸的接手了西軍。

 可在西軍當中,這裡並不是他的一言堂,很多事情他做不了主。

 別說是他,就算是大種小種相公,也不能讓所有的事情如意。

 曲端若有所思的說道:

 “西夏覆滅再寄,該是著手眼前之事,西軍又該何去何從,想必官家該削減西軍軍費了。”

 自古將軍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

 西夏亡了,因之而生的西軍該何去何從,如何做為,要拿出一個準定主意來。

 曲端能保證自己是忠臣,卻保證不了趙官家是下一個宋光武帝。

 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雲台二十八將。

 也並非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凌煙閣功臣,從而善始善終。

 畢竟不是每一個官家都像太祖趙匡胤那樣,能夠善待武將。

 嶽飛心裡面清楚,西軍這些天為了功勞的事情打出狗腦子來了。

 盡管西軍代表著血性,可是他們的高層已經開始逐漸腐化,或許這跟大宋朝的養豬政策有莫大的關聯。

 盡管因為年年戰爭,西軍腐朽的速度遠不如京中禁軍,可百年的時光終究能夠消磨不少人的心性。

 大宋文恬武嬉,文臣壓製武將百年,這些統兵大將也就都自甘墮落,還有幾個人心懷社稷。

 私自敲打算盤,爭權奪利,不比文人落後多少。

 吃兵餉,喝兵血,偷編制,瞞報戰功,苛扣軍糧,殺良冒功又豈能少得了那些軍紀敗壞的西軍?

 甚至有人把主意打到嶽飛頭上,要不是曲端全力壓製,嶽飛都要吃不小的虧。

 ……

 次日,嶽飛直接帶著神武軍離開了,至於西軍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沒有參與。

 而是直接打算帶著大軍回四川休整,至於西夏以後該如何決策,嶽飛並不想操心此事,反正趙官家並不會短了他這口吃食,能夠為繼就足矣。

 或許大宋大大小小的這些高級將領之中,嶽飛屬於最不愛財的那一批,素質尤為驚人。

 可就是這樣武將當中的標版人物,卻死於的文官集團之手。

 就在嶽飛走後的次日。

 曲端眼神凶戾。

 直接大手一揮,言道:

 “雞犬不留,務必要找出李乾順……”

 洪流一般的宋軍,衝擊著街巷,將他們眼前的敵人碾碎。

 宋軍這一回根本就沒有留手。

 西軍是徹底的殺瘋了。

 燒毀城區的所有建築。

 殺死所有看到的敵人。

 西夏的最後的守軍,不可謂不悍勇,他們抱著必死的信念而戰。

 可惜他們的人數太少了,望著遠處黑壓壓的不斷趕來的人群,絕望的情緒在蔓延。

 漫天的火箭射到王城內,四處起火冒著濃煙,一副末日景象。

 興慶府中的西夏百姓,默默地開門來到院中,看著王宮內的煙柱騰空,不少人舉家自盡。

 街道中,只有偶爾嗚咽之聲,宛若鬼哭。

 終於,於是到了一個非常緊張的節點。

 開始有一些軍紀尤為敗壞的士兵刹住民居之內,然後就發生了爭執,緊接著就是一樁樁血案。

 西軍實在是被壓抑的太久了,他們家家戶戶都有人命案子在西夏人手上。

 此時來不得半點心慈手軟和放松大意,行百裡者半九十,宋夏百年交戰,自己這些軍漢要為後人殺一條生路。

 如果把敵人殺乾淨了,豈不是就沒有了爭執,歷史上蒙古人就是這樣做的,西軍也開始如此行動…

 王國末路,英雄氣短,李乾順有心計有手段,幾次宮鬥都是扮豬吃虎,終於獨攬西夏大權,卻遭遇了這等局勢。

 王宮的青石板上,躺著許多婦人屍體,都是自盡的西夏皇妃。

 當宋軍不接受投降,並且開始肆意的屠殺城中的百姓的時候。

 李乾順默默的流下的血淚。

 發毒誓咒道:

 “我夏國雖亡,可你們宋人必將步我後塵,金國必定會為我們報仇……我生生世世詛咒宋國,九泉之下,也會用這雙眼睛盯著宋國…”

 曲端,吳璘帶著兵馬越來越近。

 有懂得蕃語的人已經把西夏國主的話翻譯給了曲端。

 經過幾天的殊死搏殺,廣場上每一塊磚石上都淌滿了鮮血。廣場兩側的溝渠中,鮮血匯聚成溪,最深處足以淹沒人的腳踝。

 李乾順如同末路英雄,手持利刃冷冷的看著一切,無喜無悲。

 仿佛這一切都跟他沒有絲毫關聯。

 “宋人……你們好狠。”

 說完,李乾順直接拿著長劍抹了脖子。

 根本不給其他人一絲一毫的機會。

 緊接著他身邊的士兵瘋了。

 無數人悍不畏死的向前衝殺。

 質子軍,這一群有黨項貴族組成的士兵,有點像趙官家的羽林軍,全都是勇武之人,他們就是為了拱為國王而生。

 可是深得自家哥哥真傳的吳璘怎麽會坐以待斃,直接見他大手一揮,無數手持神臂弓的宋軍出列。

 短短的距離內,神臂弓足以射穿一切,哪怕是西夏最精銳的盔甲,也有薄弱的部位防不勝煩。

 一輪又一輪密集的箭雨射穿之後。

 無數奮勇向前的宋兵開始吼叫,喉嚨深處發出怪異的聲音。

 殺……

 趙官家早就下了軍令,黨項人不留種,隨意處置。

 西軍堅決地執行了這一軍令。

 夕陽落下之時,只有彌天的血氣,以及歸營的宋軍。

 接下來的要做的就是徹底征服西夏。

 為什麽宋軍要徹底殺光黨項人?

 為的就是要換個主人。

 而並非要屠了所有西夏人。

 西夏人不同於黨項人,因為西夏是一個黨項人居統治地位的多民族國家,國內不止有黨項人,也有漢人、吐蕃人、回鶻人等,例如皇帝秉常與乾順時期的大小梁太后就是漢人。

 再比如嶽飛收服的橫山羌,這些人通通都是黨項人的依附。

 唐玄宗將他們安置在慶州(今甘肅慶陽一帶),並派兵駐守管轄。安史之亂爆發後,唐政府撤回了沿邊軍隊,於是吐蕃趁勢奪取了西域各地。

 黨項人沒有了唐王朝的保護,散居在鹽州和慶州一帶,由於與吐蕃鄰接,他們還經常和吐蕃一起聯合騷擾唐邊界。

 唐代宗時期,在郭子儀的建議下,代宗將黨項人遷到銀州與夏州一帶。

 通過這兩次大遷徙,黨項人終於得到了一個相對安定的環境,他們在此休養生息,力量不斷壯大,終於在兩百多年後建立了西夏政權。

 然而宋人卻因此迎來了無盡的災難。

 黨項人愛得深,也恨得切,如果和別人結下了梁子,那這個仇是非報不可的。

 在大仇未報之前,他們蓬頭垢面,不穿鞋子不吃肉,表示不殺仇人就不過正常人的生活。

 趙舊得知此事之後,決定送他們一程,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怪不得蒙古人要乾掉如此跳脫的西夏,換作是趙舊也容不下這個二五仔呀。

 但黨項社會有一種傳統習慣——不趁人之危。仇家如果有凶喪之事,就會停止攻伐。

 如果因為自己勢力弱小,不能報仇,就動員家中婦女到仇家去放火,焚燒對方的房屋。

 沒錯,人家就是這麽不講理。

 黨項人把與女人鬥毆視為不吉祥的征兆,所以,仇家任婦女放火,而自己人都要躲避開。

 這tmd是個bUG啊。。。

 宰相呂好問終於是趕到了四川。

 四川經略使趙開親自迎接了這位大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最高官員。

 一落地,呂好問就臉色焦急的問道:

 “前線戰事如何,金國和夏國有沒有聯手,咱們的防線布置得如何?吳玠,劉錡這些大將可做好的準備?”

 連珠炮一樣的問題,一下子把趙開給問懵逼了。

 趙開趕緊答道:

 “呂相公,前線出現了轉機,嶽飛樂太尉帶著神武軍打通了橫山,甚至還收復了橫山羌。

 緊接著幫助西軍一舉攻克了興慶府,徹底的拿下了外城之後,估計現在正在圍攻內城呢,咱們大勝啊!

 百年來未解決的西賊,竟有了盼頭。”

 呂好問愣了半天。

 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他雖然是文人。

 這些日子都是快驢加鞭,一路北上,緊趕慢趕就是怕這局勢惡化。

 (因為戰馬稀缺,所以宋朝的高級官員大部分是坐轎子或者騎驢。)

 他已經有了覺悟,成為紹宋朝第一個為國捐軀的宰職了。

 可沒想到得來了大勝的消息。

 一下子從谷底飛升到了仙境。

 呂好問感覺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這種感覺根本就說不出來。

 西夏的戰報不斷傳來,這個王國已經因為皇帝的死亡而四分五裂。

 宋軍需要做的,就是去逐一擊破,恩威並施,收攏一部分,打壓另一部分,讓這個尚武好戰的西夏其他部落為大宋所用,至於黨項人,那就滅亡吧。

 畢竟積怨太深, 已經到了不可調停的地步。

 佔據西夏的同時,也意味著大宋要在西北直面蒙古和契丹,再沒有半點緩衝。

 越往北越窮,越窮的越狠,越狠就越要打。往後的日子,並不太平。

 最讓趙宋皇帝值得慶幸的是,趙舊不需要面對一個成長為完全體的蒙古,他也想不出自己如何看看巔峰時期的蒙古騎騎兵。

 發展火器?工部尚書還在那裡為著自己突火槍而絕望的鑽研,因為材料的資質,那些槍管極易破損,老子現在研究成果都沒有出來。

 否則趙官家早就列裝部隊了。

 曲端下了一道命令:全力搜集西夏的工匠,特別是那些製造刀劍盔甲的鐵匠。

 因為他們確實是領先宋人數十年,盔甲和兵刃都比宋軍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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