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聖尊,你在此處等候,我進去看看。”祝明朗對知聖尊說道。
抵達時,祝明朗看到那位鷹羅漢已經被摔得骨折了,他正一瘸一拐的往遠的地方逃。
顯然那位鷹羅漢受了重傷,很難再戰鬥下去了。
還是來遲了啊。
祝明朗萬分懊惱,但考慮到每個人的生命重要性,祝明朗還是決定闖進去再看一看怎麽回事,興許一切還有轉機。
鷹羅漢即便往遠處逃去,也沒有看上去那麽輕松,他所奔逐的方向上出現了幾十條彩色的尾巴,那些尾巴像是在海潮之下翻動一樣,時而如千層巨浪一般高高的拍起,恐怖的懸在了人們的頭頂,時而在這花陣迷宮中肆意的狂掃,讓那些毒花如波浪一樣湧動!
鷹羅漢可謂起起落落,好不容易跳到了高空中,又會被直接拍打回來,而在地面上,之前那些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紋蛇蜂擁而至,它們盡一切可能的從鷹羅漢身上咬下一兩塊肉下來。
鷹羅漢爪功了得,身上更是有一層武鬥罡氣,但在這死門之中他的神通好像受到了無限的壓製,再強大的本領都會莫名的淹沒在這些枝蔓蛇群的海洋中。
……
枝蔓縱橫交錯,宛若是古老繁複的城鎮街道,越往深處走,城的影子就越來越少,反倒像是步入到了一座古老的花林,人跡罕至,卻天然形成一個小小的世界。
蛇越來越多,有些甚至已經不能稱之為蛇了,它們花花綠綠的身子上長滿了一些清晰的鱗片,它們的額頭上出現了突起,如角一般,有些甚至擁有強壯的前爪後肢。
明明是一個在神都中的城,卻仿佛歲月悠久,超越了神都本應該存在的時空。
聖首華崇與紅眼羅漢步入到了一棵枝蔓虯纏在一起的古樹前。
這棵古樹並沒有樹乾,也沒有葉子,它完全由枝蔓組成,並且那些枝蔓在樹冠處呈星射狀散開,射散向整座花陣迷城,仿佛整個花海枝天的城池都由這裡起源。
枝蔓樹下,一個窈窕的人影孤座著,她的雙手放在自己的面前,面前有一個由花木、藤條編織而成的古琴。
一件再樸素不過的雨裳,她就那樣端坐在那裡,頭輕輕的低側著,似乎在細細的聆聽自己的彈奏。
“你的伎倆逃不過我這雙眼睛!”紅眼羅漢帶著幾分不屑與冷漠道。
紅眼羅漢所看到的世界並不是色彩繽紛的,他只能夠看見黑、白與紅這三種,所以這些障目手段對他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而且他所能夠看到的紅,是生命流動的命脈,簡單來說就是血液。
無論這花城如何複雜,終究需要生命的供養,它們詭異的組合,詭異的變化,詭異的噬人,都需要一個關鍵的東西在運控……就像人身體裡的血管、血液,無論怎麽繞都離不開心臟。
這裡就是花陣迷城的心臟,掌控這一切的,便是枝蔓樹下的這個雨裳女子。
“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這忤逆異端是怎麽個模樣!”聖首華崇說道。
那雨裳女子卻仿佛聽不見一般,她繼續彈奏著,偏偏她的彈奏不發出任何的聲音。
聖首華崇皺起了眉頭,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紅眼羅漢,冷冷道:“拿下她!”
紅眼羅漢向前探步,他想看一看對方有什麽舉措,可對方仍舊不動,哪怕紅眼羅漢已經進入到了一個可攻擊的距離,她始終沒有反應。
對方的這種傲慢與自大讓紅眼羅漢心中升起了幾分怒意。
他再向前逼近,幾乎抵達了女子的面前,他伸出了一隻手掌,手掌上纏繞著金色的巨大能量,當紅眼羅漢如呈手刀一般朝著女子斬去的時候,金色璀璨的光輝宛若是天邊的旭日!
“唰!!!!!”
金旭掌斬向了女子頭顱,女子頭顱順勢落了下來。
非常普通的一具身體,甚至相當於一個凡女,根本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紅眼羅漢看到女子人頭落地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呆滯了片刻,紅眼羅漢這才看到女子的身軀衣裳莫名的化作了一縷縷奇怪的彩霧,溶散在了周圍的空氣之中……
不是人偶,也不是皮影,這女子仿佛是薄薄的紙畫,就那樣輕飄飄的消失了,人也如畫落入了水中,變成了一絲絲繚亂的墨影。
“畫影???”聖首華崇驚愕道。
“是……這女人是假的。”
“不對。”聖首華崇這才緩緩的轉動腦袋,環顧著四周,一種被戲耍的憤怒猛的湧上了心頭,他氣急敗壞的說道,“這城,也是假的!!”
……
一縷晨光落下,晶瑩的水露掛在了嬌柔的花枝尖上,乾淨剔透的水露內映出了這花陣迷城燦爛的生命色彩,映出了千花萬枝……
但是,這所有的一切, 也在隨著晨光的到來慢慢的溶解消散。
像是窗台前俏皮的陽光,打散了清晨的清夢。
所有的花枝融成了彩墨,所有的花卉散成了墨點,所有的簷、牆、巷、街化作了輪廓與線條……
這是一幅畫。
精致到連一顆夜色的露珠都有映出了周圍的色彩繽紛的畫。
這畫中暗藏著八卦與奇門,更將那些小小的紋蛇們畫得栩栩如生,具備可怕的攻擊性。
花陣迷城原來的樣貌在陽光的漂染下漸漸褪去了幻彩與浪漫,露出了斑駁之牆、碎磨之瓦、殘垣斷壁、荒草叢生的街……
一座無人問津的破敗古城,處在神都無人問津的最北郊,這裡根本沒有人居住,有的不過是那些小小的紋彩花蛇……
……
所有人如夢初醒,眼睛裡寫滿了震撼與驚駭。
他們在畫中??
這份“身臨其境”竟使得如此多的苦行僧、神明神子沒有絲毫的察覺!
……
不遠處,山的竹林間,一個可以望見整座花城的眺亭處,一位氣若幽蘭的女子靜靜的立在亭內,她面前的亭簷與兩旁的亭柱,正如方形的畫框,盡收這片區域的景亦如掛垂在她面前的一幅畫,已然分不清她是在掛畫中臨摹出真實細膩之景,還是在真實中增添不可思議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