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提出的條件讓我滿意的人,才有資格成為會長。”
“聽會長之所以讓你們前來,就是為了給我多個選擇。”
“當然,這裡面還有他的私心作祟。”
不知為何,聽朝早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
雖然藍炎說的內容他們其實早有預料,他們都覺得聽古肯定與藍炎有暗中約定,但不知為何從藍炎口中說出來,卻給他們心驚肉跳的感覺。
琴樂陰突然問道:“那麽,除了那位能讓藍將軍滿意的幸運兒外,其他人就失去資格了?”
“不僅僅是失去資格那麽簡單。”藍炎笑道:“我和聽會長之所以沒有信件來往,是因為這事不能寫於紙上。而我和下一任會長的契約,自然也不能為外人所知。而且,我也得為我的合作夥伴造勢,讓他順順利利掌控銀血會的權力。”
“也就是說,除了新會長以外的所有人——”
“都得死。”
泉新急了:“你不是說要優待我們的嗎?”
“是啊,”藍炎抬了抬眼鏡:“你們現在每人都有一次機會,不僅能挽救你們的性命,還能讓你的家族走上巔峰,成為東陽第一商會,這還不夠優待嗎?”
“而且,這也是聽會長的意思。他派你們來,不就是希望我能代勞嗎?“
羅鎮咬緊牙關:“我們死了,九大商會也不會放過聽家!”
“聽家也不需要你放過了。”藍炎問道:“你們知道你們送來的物資裡,大多數都是什麽嗎?”
“是銃械、子彈和各類軍需物資。”
“聽會長希望,臨海軍跟和陽軍再打一場。讓我想想,聽家如果希望和陽軍受到削弱,那就代表他們在和陽軍恢復元氣的時候,可以趁機加入其中,完成商人到軍人的轉變。”
“聽朝早,”藍炎笑問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有兄弟姐妹在和陽軍擔當要職?”
聽朝早沒有說謊,臉色難看地點頭道:“大兄現在是和陽軍協陽將。”
“已經是將官了啊,怪不得,怪不得……”藍炎點頭道:“只要我們臨海軍加把勁,重創和陽軍三分之一的有生力量,他們為了補充戰力,必然向你們聽家的私人武裝和銃械工廠展開懷抱。等此事過後,你們聽家便是和陽軍將門之一。”
“屆時,聽家便不再是銀血會,或者說,他們已經凌駕於銀血會,又何嘗會害怕你們九大商會的報復?”
此時此刻,聽朝早等人終於意識到,自己心裡那股莫名的寒意來自何方!
他們都猜錯了!
他們之前認為聽古是為了吞並銀血會才會和藍炎合作,或者說,聽古與藍炎是平等地位。
但實際上,聽古已經徹底舍棄銀血會,甚至將銀血會年青一代作為祭品送給藍炎,只為了聽家一個能入主和陽軍的機會!
聽古,根本沒打算吞並九大商會!
這個老狐狸看得很清楚,幾十年的沉浮人生告訴了他一個道理:越是精於算計,就越是受到各方約束。
商人是有極限,除非超越商人。
所以,聽家不做商人啦!
大少爺聽晚見根本不是聽家的後手或者備選項,他才是真正的繼承人,聽家要從商人世家徹底轉為將門世家!
聽古根本不在意下一任銀血會會長是誰,因為他已經跳出這局遊戲了!
他直接就舍棄銀血會了!
蘭堅博滿臉冷汗,但依舊沒有放棄:“藍將軍,你堂堂三軍元帥,又何必執著於一位老商人的約定?與其被聽古利用,不如跟我們合作。只要臨海軍不攻擊和陽軍,聽家沒有插手軍方的機會,我們九大商會保證日後誅殺聽家,
將聽家財富雙手奉上!”“利用並非是壞事。”藍炎笑道:“正如他利用我,我也在利用他,這世間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是互相利用,何必介懷?”
“而且,攻擊和陽軍是注定事項,就算聽家沒有跟我合作,我也不會讓一個成建制的完好軍隊待在晨風區的北方。”
“更何況,若不給你們一點壓力,回去的新會長又怎麽能快速籌齊贈送臨海軍的‘禮物’呢?”
“其他事我不確定。”藍炎看了看地上的血跡:“但你們銀血會不見棺材不掉淚,這事我還是清楚的。”
泉新咽了口唾沫:“但你也未必要選一位會長,我們幾人都是商會繼承人,你殺了我們,只會惡了我們家族。但只要我們活著回去,肯定能給藍將軍更多的利益。”
藍炎笑道:“但我不需要一個團結的銀血會啊。”
眾人一愣,旋即感受到藍炎言語中的殘酷惡意。
十大商會繼承人組成的談判團,只有一個人活著回來,並且他成為了銀血會會長。
哪怕迫於一時,銀血會不得不遵守會長的命令,籌集軍費破財擋災,但事後他們必定對會長產生深深的惡意。
為什麽只有你回來了?
為什麽你讓銀血會賠了這麽多錢?
讓商人賠錢,簡直是割他們的肉,再加上其他大商會的鼓動,新會長幾乎是必然要下台滾蛋,甚至被清算。
而新會長避免這種下場的辦法,只有一個——繼續抱臨海軍的大腿,往臨海軍輸送利益,以鞏固自己的地位!
藍炎並非是單純為了滿足聽古的要求,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自己的實際利益!
聽古也並非對藍炎亂暗示亂送物資,他是洞悉了藍炎的需求,順著他的爽點給出方案!
一個老狐狸,一個野心家,簡直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而談判團,只不過是他們交易時的添頭,贈品,連甜品都算不上!
聽古為了騙他們,還花大價錢請了白發刺客,結果當刺客是辣椒醬來使, 若是能辣死藍炎,和陽軍多半會被聽古鼓動去追擊然後損失慘重;若是辣不死,那藍炎一怒之下將談判團全砍了,聽古也不虧。
“真的沒有商量的余地嗎?”羅鎮雙拳握緊,咬牙說道。
“你們給出的代價,都不足以讓我背叛我與聽會長的共識。”藍炎聳聳肩:“若沒有必要,我是不會背叛合作者的。藍某沒什麽值得稱讚的品質,但信守承諾一向是我的人生信條。”
樂語感覺有一口惡槽想吐,但總找不到瞄準目標——有一說一,藍炎又不是白夜的人,他破壞星刻白夜的計劃於情於理都是符合他的立場;
背叛丁義倒是他的汙點,但樂語到現在都不知道丁義是他殺的還是白夜行者殺的。如果他是在丁義死後再殺白夜行者,那簡直是為師復仇的偉光正形象。
思來想去,藍炎好像真的沒有違背承諾的行為。
“那麽,請各位長話短說。”
藍炎打了個響指,紙筆便送到談判團六人手中。
六人面面相覷,很快大家就悶頭狂寫。
雖然大家交情不錯,但現在可是生死關頭!
別說大家只是酒肉朋友,就算是親爹親哥,大家都照坑不誤。
這才是銀血會。
而樂語看了看白紙和筆,直接放在桌上閉目養神。
既然銀血會會長只是一個傀儡,一個陰謀,那他也不必在乎了。
本來他還以為自己有機會當上會長,結果只不過成為別人計劃中的一環。
願賭服輸,既然樂語賭輸了,那他就接受自己應有的下場!
來吧,藍炎!
你有種就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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