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人,快放開風哥”
一個半大小子拿著石頭砸向樂語,樂語直接一轉身子,讓那小子的石頭砸到那個偷襲自己的青年的腰部,痛得青年連連咳嗽幾聲。
“你逃不掉的,荊正威。”
從荊正威突破海角門時需要開銃掃射人群,鐵先生就知道這次叛亂絕對不是他主動掀起,因為他很顯然無法控制這些暴動人群。
相反,他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
如果將玄燭人民最痛恨的三座大山概念化,那必然是銀血會會長、望海公、以及和陽軍都督。
荊正威就是這次暴動必殺名單的第一名。
這也是鐵先生為何這麽果斷震塌海角門的原因。
只要將荊正威堵在內城。
那他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他的敵人。
“各位,他就是鎮壓多次工人抗議的荊家家主,銀血會的現任會長,臨海軍搜刮玄燭郡的幫凶,荊正威。”
鐵先生點到即止,沒再繼續說什麽,因為已經足夠了。
“沒錯,我之前在街上見過他,他就是荊正威”
“銀血會會長被我們抓住了”
“不能放過他讓他吐出臨海軍拿走的錢”
“對,銀血會的寶藏都在他手裡,不能放他走”
貪婪。
憤怒。
興奮。
各種各樣的思緒在眾人心裡反覆孕育成形,最後化為濃鬱的殺機。樂語看著逐步走來的鐵先生,以及周圍蠢蠢欲動的持械民眾,他抹了抹太陽穴流下來的鮮血,忽然露出笑容。
“沒錯”
“我就是此世之惡,玄燭鍋王,惡貫滿盈的荊家家主,民怨滔天的銀血會會長,以及臨海軍藍炎的親密戰友,荊正威”
“既然你們敢對我動手,那就說明”
“你們已經做好去死的準備了吧”
樂語忽然用力一扔,將挾持的青年奮力砸向人群,然後衝向鐵先生打出荒咬光爆
自尋死路
鐵先生毫無猶豫直接迎上,哪怕他現在身受重傷,手無寸鐵,也絕對能壓製襲殺荊正威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
忽然天黑了。
“啊”
“我瞎了”
“光呢怎麽忽然沒光了”
“草誰在撞我”
“誰踩我的腳了”
黑暗之中,到處都是兵荒馬亂的叫喊聲。而此時打了空的鐵先生,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這黑暗來得快也去得快,不過數秒就消失了,然而此時明明應該在空地中央的樂語卻是不見蹤影。
鐵先生掃視兩眼,馬上指著城牆邊的一條小路:“荊正威逃向那邊了”
眾人紛紛看過去,便看見一個人影疾步如飛地逃跑,不一會兒就轉入拐角不見蹤影了,看得大家目瞪口呆剛才你不是很囂張很霸氣的嗎,怎麽這就跑了
銀血會會長真是太不要臉了
“追上去”
“那邊也有我們的人,他逃不遠的”
“絕對不能讓荊正威跑掉”
就在此時,數位商會供奉也追了上來。他們看著身受重傷的鐵先生,眼裡精光閃現,但言語裡依舊很客氣:“鐵先生,荊會長呢”
“他跑了。”鐵先生瞥了他們一眼:“別忘了,望海公府裡還有一位銅先生。”
後一句話,徹底將他們心裡浮現出來的邪念摁滅了。商會供奉們對視一眼,說道:“鐵先生,既然你也身受重傷,那此事不如就此作罷,咱們還是趕緊回去找主家商量對策。你看這些暴民,對我們都敢如此不敬,主家現在更需要我們的保護。”
除了一部分跑去追殺荊正威的平民,還有很多人圍在海角門附近。他們一邊刨開火焰廢墟,
試圖讓更多人進來,一邊圍在商會供奉們附近,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因為很顯然,這些身手不凡的武者,是銀血會那邊的打手。對這些準備燒掉內城的亂民而言,他們就是敵人。
只是亂民一時間摸不清這些供奉的虛實,不敢隨意動手,或者是在等更多人圍過來再堵殺他們。
“不,你們得去追殺荊正威。”鐵先生咳嗽兩聲,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他必須死”
商會供奉眯起眼睛:“鐵先生,我們跟你並不是上下級關系,只是來告訴你一聲,我們要回去保護主家”
“你知道他剛才怎麽逃出去的嗎”鐵先生厲聲說道:“他製造了一片黑幕,令所有人處於黑暗中,所以他才成功逃出去”
“你知道他怎麽擋住我的斬擊嗎他拿出了淨魂邪魔之劍,依靠神兵的防禦力硬生生吃下了我的劍光”
商會供奉們聽得目瞪口呆,他們也是見多識廣的武者,怎麽會不知道鐵先生這兩句話的潛台詞:“鐵先生你是說”
“沒錯,他就是刺客組織的首領,他手上有兩件神兵,分別是紛爭面紗以及淨魂邪魔之劍”鐵先生瞪著他們:“你們現在已經得罪他了,你們還覺得自己能全身而退”
商會供奉們心裡一陣寒意。
得罪刺客組織的首領。
那就意味著自己以後每個夜晚都得擔憂藏劍刺客的暗殺。
每個陰暗的角落,每條昏暗的夜路,都得擔心有沒有一個白發人跳出來襲殺自己。
相比而言,得罪朝廷也只是會被通緝,但得罪刺客組織,那可真的是一輩子吃不好飯睡不好覺了。
商會供奉們對視一眼,點點頭,直接施展凌虛戰法追了過去。
鐵先生見狀,忍不住長長松了口氣。
這下子,荊正威算是徹底完了。
既有商會供奉的追殺,又有亂民的堵截。
哪怕他手裡有兩件神兵,等待他的也只有窮途末路。
鐵先生包扎後身體,拖著殘軀往回走。有亂民想過來留下他,他直接一記光爆直接將其秒殺,其他亂民想了想,還是覺得搶這個衣服比自己還破的傷殘武者實在不劃算,便任由他自己離開了。
一路上,到處都是滾滾的黑煙,燃燒的房屋,高貴的內城居民正在慌亂逃跑,高舉火把的亂民肆意狂歡,宛如末世景象。
然而鐵先生的傷勢實在太重了,他找了條小巷坐下來, 等待自己的體力和精神力。他當年在踏白軍學過快速恢復的方法,雖然有損壽命,但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先將體力和精神力恢復到正常水平才行
忽然。
火光沒了。
星光沒了。
世界一片黑暗。
鐵先生下意識想去拿草繩鐵劍,然而那柄劍已經斷了,還被柳老頭打飛了。
“荊正威”
“錯,是魚。”一個女孩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魚才是紛爭面紗的使用者。”
“你是為了荊正威來殺我”
“可以說不是,也可以說是。之所以不是,是因為荊正威並沒有委托過刺客組織殺你;之所以是,我的確是因為他來殺你。”
“因為他是首領”
“錯,是因為你讓其他人都覺得他是首領。”
鐵先生一怔。
“為了讓大家更加確信你的證言,所以你得成為一件證物。魚過來,就是讓你成為證物。”
“刺客組織首領想借荊正威的身份進行假死”
“首領哪知道你會汙蔑荊正威啊,但刺客組織有個長年委托只要任何人被其他人視為刺客組織首領,那就殺了他的對頭,坐實他的身份。”
“為什麽”鐵先生說到一半就愣住了,旋即恍然道:“怪不得我時不時就聽見刺客首領被抓的傳聞怪不得權貴商人都這麽信任刺客組織一個首領暴露在他們眼皮底下的隱秘組織,無論是誰都覺得可以掌控吧”
“哎是這樣的嗎”女孩有些驚訝,旋即她又說道:
“而且,魚其實還挺喜歡荊正威大哥哥的。”
當黑暗散去,小巷裡隻余下一具中年劍客的死不瞑目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