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迷路歸迷路,他還不至於亂闖被發現。
紫禁城是真的大,到處的建築除了大小不一樣,感覺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夜深,張道真索性輕功展開,在房頂上尋找,下面太大了。
九宮混元法臻至第九層的他已經是進入一流之境,普天之下達到這份功力的,恐怕不過一掌之數。深宮大內,現在的守衛人員到處都是,密密麻麻。
一流進境的他全力施展輕功,身形流轉之下,沒人能發現他。張道真每次探查,都沒能找到萬歷皇帝的位置。
這次,他再度來到一個大殿房頂,掰開瓦片,明亮的燈光下,一個雪白的身軀浮現,渾身上下不著片縷。浴桶裡,嬌嫩的山峰,平原,一覽無余,肌膚上流動的水珠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臥槽,不行,不能看了!張道真把瓦片複原,強製性退出觀看。平複了下心情,再度尋找。
他估計,離著乾清宮應該不遠了。突然,一陣濃鬱的藥味傳來,張道真循著味道過去。屋簷下,一個老太監端著一碗藥緩緩的走著。看到這個老太監,張道真眼前一亮。
不錯,這個人他認識,還給他送過聖旨,是皇上的近侍之類的。跟著他,肯定能找到萬歷皇帝。
不過,宮裡人就是宮裡人,雖然這老太監年紀大了,但是踏著小碎步,速度也不慢,轉眼間,七拐八拐就來到一間大殿,額匾上寫著乾清宮,三個大字。
張道真趁著他進門的那一刻,如鬼似魅般直接溜了進去,守衛的將士還以為是刮了一陣風,左右探查了一下,什麽都沒有。
宮殿裡,雖是燈火不斷,但卻是冷冷清清,一股濃鬱的藥味夾雜著檀香的氣息,微微刺鼻。張道真揉了揉鼻子,輕輕的跟在老太監後面。繞過七八個房間,他終於找到了萬歷皇帝居住的暖閣。
這裡,幾十隻大紅燭照亮四周,柱子上的雕刻紋路都隱隱浮現。張道真跳上房梁,觀察著四周。
下面的床上躺著一個人,是誰就不用多說了。那個老太監服侍他喝完藥,就退走了。萬歷皇帝起身下床,另一個老太監上前扶著他來到案前。
突然牆壁上的一幅畫引起了張道真的注意,這不是別的,正是大明的地域堪輿圖,上面標示著形形色色的圖畫。萬歷皇帝上前摸著地圖,沉吟良久,長歎一聲後,再次回到床上躺下。
這次,他揮手讓內侍離開,靜靜地一個人躺著。
張道真等他走遠了才翻身下來,來到他的床前。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他。萬歷皇帝就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灰白的面孔,深陷的眼眶,兩鬢斑白,氣若遊絲。臉上還有著不正常的潮紅,整個人的精神都不太好。
默然間,萬歷皇帝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趕緊睜開了眼睛。刺眼的燈光下,他只見到,一片厚重的身影擋在他床前。模糊的視線下,他只能隱約看到那雙眼睛,犀利而又尖銳,讓人無法直視。
他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枯黃的臉上已經滿是汗漬。這下,他才看到眼前這個人的全貌。很陌生,也很熟悉,那雙眉眼,讓他直接想起了很久的往事。
終歸是當過四十多年的皇帝,他清清嗓子,道:“你是何人?”沙啞的話語卻掩飾不住無邊的威嚴和強勢。
張道真沉默半晌,緩緩道:“耿少南。”
三個字,不緊不慢,卻讓萬歷皇帝吃了一驚。這三個字,他實在是太熟悉了。就這樣,二十多年後,他們再次聚首,
見面,卻是相顧無言。 張道真隻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看上去蒼老不堪,但整個人卻是沉穩如淵,身上彌漫著山嶽般的厚重,背負著的是整個大明,厚重的氣息一下子壓的他難以言語。
萬歷皇帝打量之下隻覺得越看越像,和記憶裡逝去的那個人漸漸重合,不分彼此。他尖細的眉眼微微挑起,雖是濃眉,但是眉宇卻有著女子的三分秀氣,配合淡然的神情,整個人好似對什麽都不在乎,無所畏懼。
好半晌,萬歷皇帝才從嘴裡逼出一句話,“你來幹什麽?”
“我來看看,看一下我未來要待的地方。”張道真輕輕的答道。
“是嗎?這裡怎麽樣?”萬歷皇嘴角帝罕見的擠出一抹笑。
“這裡很不錯,就是太大了,讓我找了好久。”說完,張道真自己也是輕輕一笑。
“不妨事,你以後可以慢慢熟悉這裡的一切。”萬歷皇帝揉著眉心道。
張道真見狀,知道他剛喝完藥,精力不濟了。踏步上前,掌貼後心,緩緩渡入一股精純的道家真氣。萬歷隻覺得,一股暖流從背後遊走全身。讓他久病的身子都感覺到暖意。
真氣遊走一圈後, 張道真手掌,神情嚴肅的道:“你快沒有時間了。”沒有關心,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樣。
“無妨,朕的情況朕很清楚,你呢?準備的怎麽樣了?”萬歷皇帝擺擺手,反問道。
“還好,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
“需要幫忙嗎?”
“你想做什麽?”
“只是想看到那群碩鼠的醜態,順便讓他們一起陪朕黃泉路上走一遭。畢竟,君臣一場,不容易啊。”說完,萬歷皇帝嘴角再次浮現一絲笑意,意味深長。
“好。”張道真沒有多說,只是點點頭。
“這些年,苦了你了。外面都解決了嗎?”
“差不多,就差西北那一塊了。”張道真沉聲道。
“那就好,自家的事,關起門來解決,不要讓外人佔了便宜,看咱們的笑話。”說道這裡,萬歷皇帝話語中已是罕見的嚴肅和認真。
張道真沒有多說,點點頭應下了。
兩人再度沉默,相顧無言。張道真朝他施了一禮,深深的看了一眼就轉身離去,乾淨利落,沒有半點猶豫。
身後,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明日,子時,永定門。”張道真身形一頓,隨即大踏步離去。
出去很順利,為了找乾清宮的位置,他跑遍了大半個紫禁城,出去當然簡單。悄無聲息的回到營帳。
軍營一片黑暗,只有外面的燈火,和一些少許的火光。帥帳裡,昏黃的燈火下,練霓裳含笑而立,柔柔的看著他“回來了?”
“嗯。”
ps:今天發新書,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