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寂強忍肉身的劇痛,將手中龍槍刺穿,以蛟龍出海的狂暴之勢席卷天空。
這一槍的威力雖然不凡,但在酉雞面前卻未免太不夠看了,不論修為還是神兵,圓寂都佔不到半點的優勢,全力一槍卻隻換來酉雞持劍微微上挑。
軒轅劍精準的擊在了龍槍的槍頭之上,直接將龍槍蕩開,不等圓寂有所動作,鋒銳的尖刃已經貼在了他的脖子上。
絲絲的寒意領他遍體生寒,他從沒想過差距會如此之大,僅一個回合便被製住。
酉雞的目光異常冰冷:“你這種螻蟻,不配死在我的劍下,就在這烈陽的光輝中化作灰燼好了,你這種螻蟻,就該永遠的待在陰暗無光的角落之中,還能活的長一些。”
圓寂雖然小命被掌握在別人手中,卻是哈哈大笑說道:“你知道什麽叫飛蛾撲火嗎?就算明知道那份光明和溫暖是自己無法承受的,卻依然會奮不顧身的撲去,因為,那正是自己所向往的,所夢寐以求的一切!
我一直都很弱小,但我也有想要保護的東西!你知道夢無痕為什麽那麽拚命嗎?因為那個女人,是他唯一的摯愛!他本是夢家的一個養子,卻偏偏愛上了夢家的大小姐,你覺得這可笑嗎?!”
酉雞一愣,這夢無痕與他是多麽的相像啊?卑微的靈魂偏偏愛上了高貴的信仰,這注定不會有結果的愛情。
他看向了還在奮力反抗的夢無痕,那不就是為了愛人而放棄一切的“自己”嗎?若是自己也有他的力量,該是多麽的圓滿?
可惜,那時自己只是個凡人,一個出身奴隸的凡人。那時候,還沒有青龍皇朝,也沒有統一的國度,無數個王國並存的混亂年代。
酉雞是奴隸的孩子,所以他一出生就被打上了奴隸的烙印,並不是在身體上,而是在靈魂中,在骨子裡,那才是永遠抹不掉的痕跡。
幾經輾轉,他被賣到鬥獸場中,與野獸掙命,只有不停的勝利才能活著。
最簡單的願望成了一種奢求,但求生的欲望也讓他練就了一身搏殺的本領,毫無章法卻招招致命。
那天,他徒手撕碎了一隻築基期的巨熊,以凡人之身殺死小妖,幾乎可以被稱作傳奇,可惜,他是個奴隸,這個“傳奇”成了那些貴族老爺們的談資。
直到那天,那個高貴的令他不敢直視的女人出現在他的面前,王國的星靈公主,她伸出了手:“你很強,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仆從了。”
那天開始,他有了信仰,星靈公主就如同溫暖的太陽,照亮了他黑暗的人生,溫暖了那顆冰封了許久的內心。
時間一晃,三年過去了,這三年裡酉雞拚盡了全力去改變自己,從一個奴隸成了王國中最負盛名的將軍。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輝煌,津津樂道這他的每一場戰績,沒人去在乎他的出身,也沒人敢去議論他曾經是奴隸的身份。
他為王國立下了無數功績,他不奢望國王會賜下什麽,只是看到星靈公主臉上的笑容,他便滿足了。
然而有一天,她的笑容消失了,南蠻的大軍在向王國進發,那是一個令任何王國都生不起反抗之心的恐怖民族。
和親,成了最好的選擇,星靈公主理所當然一般成了犧牲品,任由酉雞如何反對,如何請求出戰,都被國王駁回。
呵,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將軍不過是一個笑話,此時的他覺得自己比還是奴隸時更加無力。
和親那天,整個王國都是一副歡喜至極的模樣,
大部分民眾真的以為和親是一件好事,送行的隊伍裡唯獨少了酉雞一人。 他在將軍府中獨飲,喝的酩酊大醉,他恨不得自己就在這酒中永遠沉溺,這樣就不用去面對殘酷的現實了。
一直到走,星靈公主都沒來找過他,沒對他說出那句他期盼了許久的“我不願意”。
他不懂這是為什麽,為什麽她願意去承受這注定了是殘酷的命運,為什麽她也不相信他有能力抵禦外敵?
當他醒了,府中的管家告訴他和親的隊伍已經走了許久,並且國王陛下對他沒有為星靈公主送行感到不悅。
他無奈的笑笑,自己承受了多少痛苦才從一個奴隸走到今天?她走了,這王國還有自己需要在意的人嗎?去他的國王陛下吧。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了啊。
又過了一個月,南蠻的使者帶回了噩耗,星靈公主死了,因為水土不服導致生了一場大病,南蠻的王者不知道用了多少藥材都沒能把她救回來。
那天他哭了,哭的很難看,完全沒有一個將軍應有的威嚴,就像一個孩子,撕心裂肺傷痛欲絕。
他本想自我了斷,但暗影回來了,暗影是他成為將軍後送給星靈公主的六名死侍之一,他需要有放心的人去替他保護她。
暗影的傷勢早就應該死了,卻憑著一股意念強撐了回來,僅對他說了一句話,便再沒了聲息,盡了他最後的使命。
這句話,讓他心中的悲傷化作了無盡的怒火,他恨不得現在就殺到蠻王的面前,質問他這是為什麽,得到答案之後再將他千刀萬剮!
“公主殿下不堪受辱,自縊而亡。”
他把這話告訴了國王,希望他能同意出兵南蠻,為星靈公主復仇。
然而他失望了,國王問他:“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以為我不痛心嗎?你以為我不想復仇嗎!?
沒辦法!我沒有辦法!南蠻想要滅掉我們都不需要三天!怎麽打?就憑你一腔怒火就能改變戰局嗎?
我告訴你,你不過是星靈那孩子的一個奴隸,這將軍之位我能給你,也能收回來!滾吧!”
他心灰意冷的離開王宮,他對這個冷血的國王徹底死心了,國王應該考慮國家的利益,可他身為父親的責任呢?就可以不顧了嗎!
國家無能,他便一人前去,一人一槍一馬來到了南蠻的王宮之前,這不是他多有本事,而是蠻王要看一出好戲。
他不過是一個凡人武夫,在這有著七八名散仙大能的王宮外,能掀起什麽風浪?
星靈公主殘破的屍骸被丟了出來,滿身的傷痕依然開始腐爛,刺鼻的味道讓周圍的南蠻士兵連連作嘔。
他輕撫公主被毀去了容顏的臉頰,被利刃割開的嘴角猙獰的如同惡鬼一般,但在他眼中依然美麗依舊。
他輕吻在她的唇上,赤紅的雙眸流下的不是眼淚,而是腥紅的鮮血,一朵朵腥紅的玫瑰在地面綻放,他緊握著她缺了一指的手,仰天發出一聲怒吼。
那吼聲中滿是悲憤,手中鋼槍化作殺戮利器,一個兩個乃至百個,他不知殺了多少南蠻士兵,他也不在乎,他唯有一個意志,殺!
可惜,人力有窮時,他雖然位列後天武者,能與金丹修士相抗,但在人海面前卻顯得不值一提。
他死了,長矛貫體萬箭穿心。至死,他依舊緊握著星靈的手,任由南蠻的士兵如何施為,都沒能將二人分開。
這份執念,連冷血的蠻王都為之動容,將二人合葬,生雖未能同眠,死後卻也同穴。
當他再次醒來,他有了新的名字,酉雞,十二靈將中的酉雞。
他問幻天:“為什麽沒有救她?”
幻天無奈的擺擺手:“沒辦法,那姑娘死後被用來獻祭了,我沒找到他們獻祭的那個玩意,我又不是魂,能夠憑空造出三魂七魄。”
後來,他再次進入南蠻,一人一劍造下無邊殺孽,南蠻的太陽被陰雲遮蔽,所有人都在恐懼中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酉雞走遍了南蠻的每一個角落,把他的話烙印在每個亡魂的身上:“我的太陽消失了, 你們也將再也見不到光明和溫暖。”
回憶雖長,對酉雞卻不過刹那,他不知夢晨的過往,只知道夢無痕為了心愛的女人竭盡全力。
他只在夢無痕的身上見到了自己的影子,卻不知道他二人的命運幾乎相同。
摯愛為了集體的存亡不惜犧牲自己的幸福,他們也都沒等到對方那句“帶我離開”,也都為了愛人而奮起搏殺。
只是酉雞永遠沒了機會,而夢無痕還在搏這最後一線生機,似乎是心有所感,酉雞散去了烈日,將軒轅劍收起,負手立於空中:“你走吧,帶那女孩走的遠遠的,那小子自然就會脫身了。”
圓寂眼中神色不定,他猜不透酉雞葫蘆裡賣的是什麽藥,但是以酉雞的實力,對他也用不到什麽陰謀詭計。
耀龍騰空而起,帶著圓寂遁走,瞬間追上了夢家父女,化作一道流光遠去。
見夢晨脫險,夢無痕無心再戰,青銅古琴震裂虛空,再起一道琴音後消失不見。
雖然魔音系統已經與他徹底融合,但是很多功能都保留了下來,比如緊急逃生功能,當年他就是憑借這個從羊駝古帝手中逃脫。
寅虎與申猴恢復原狀,對視一眼便要追去,空中還殘留著夢無痕的力量印記,還有機會把人追回來。
然而酉雞卻攔住了他們:“皆是苦命人,到此為止吧。”
申猴擺擺手:“既然你說話了,那就這樣了唄,不過那小子的戰鬥力真強啊~”
寅虎笑笑:“無所謂了,輕靈無垢體不少,讓那死胖子等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