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圓寂坐在客棧的房頂一人獨飲。
看著天邊渾圓的皓月,他不禁輕歎:“真是應了那句“明月長向別時圓”。想不到這麽快就到了分別的時候,還真有點舍不得呢。”
烈酒入喉,心中卻苦楚難語,自己到底只是個武僧,與她全然在兩個世界,如果一開始就沒相遇該多好?
“怎麽一個人在這喝酒?”
一道倩影小心的走了過來,只是來人並非東方素,而是南美川。
圓寂自嘲道:“一個和尚喝酒,難道還能與城中百姓一同不成?那這白撿來的聖靈僧之名豈不是就浪費了?”
南美川掩嘴輕笑,一舉一動都盡顯媚態,只是圓寂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要我說,這聖靈僧的名號不要也罷,反倒是束縛了你的天性。”
這一點圓寂又如何不知?但他清楚自己這輩子也就是個和尚了,這聖靈僧還有用處,以後雲遊四方到處騙錢也能十分方便不是?
圓寂起身,把酒撒在房頂,任由它順著房簷留下,一滴滴灑落在地上。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明日憂。”
一聲豪邁的輕喝,圓寂縱身跳下五層高的客棧,運起輕身的功夫,如一片鴻毛輕輕落地。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僧衣,無奈自語:“見了那群神仙人物,我要這一身武功到底有何用?莫說歸元,就連後天的邊我都觸碰不到。”
想到向天笑與無心那巔峰對決,他就越發懷疑自己所走的道路究竟有何意義?
佛法不精,六根不淨,卻偏偏要當個和尚,這又是為何?只是。。。自己這一生並非沒有轉機,畢竟霸下曾經說過自己身負修羅血脈。
可修羅一族都被拿去填補了六道輪回,這修羅血脈在超脫了輪回的大自在面前又算得了什麽呢?
萬般幻想皆是空,他輕輕搖頭回了客棧,久久難眠。
第二日上午,圓寂帶著圓空開始往回走,東方素帶著南美川一言不發的跟在後面。
圓空小和尚對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的圓寂十分不解:“師兄,我們不和東方施主同行了嗎?”
圓寂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低頭笑笑說:“我們是出家人,與兩位女施主同行不像個樣子。”
霸下不知何時趴在了圓空的肩膀上,脖子伸的老長,臉上一副“我懂”的樣子,怪笑著說道:“怎麽?害怕被東方朔一巴掌扇死嗎?”
圓寂腳步不停,也不回去看霸下,直接說道:“貧僧好歹也是名門正派出身,還能怕了那大自在天魔?”
霸下忍不住笑出了聲:“別說你一個小小的武僧,就是那西天如來見了東方朔也得喊爸爸。”
圓寂臉色一黑,這王八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要不是大自在那超越聖人的實力,自己用得著這麽愁嗎?
回去的路線與來時不同,離開了疆山城沒有再過黃沙嶺,而是到了普遼城。
普遼只是一小城,與雄偉的疆山城沒得比,才一進城,便看到一個道士在一座四層法壇之上手舞足蹈。
定睛一看,這道士還是個熟人。正是那在靈山大陣外與眾僧聯手抗衡過蝗祖的袁嘯天。
伴隨著袁嘯天的施法,那法壇前的一座古宅刮起陣陣陰風,一道面目猙獰恐怖的陰魂就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現了形。
看著恐怖的陰魂,若不是有袁嘯天在這鎮場子,恐怕那些看戲的百姓早就跑的沒了蹤影。
“臭道士!你敢拘我?活夠了吧!”
袁嘯天有些後悔,
這都什麽世道?本以為只是個厲鬼之類的,現在居然跑出來個鬼王! 之前是誰說著宅子才建了不到百年?這鬼王都得有幾千年道行了吧?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轉身逃跑,最後他咬牙跺腳祭出自己的最強手段,召喚七重天降魔天將!
那天將一現身,便引來了無數城民驚呼,還有不少人跪地磕頭,許著注定實現不了的願望。
那鬼王一聲歷嘯,帶起重重鬼影撲向袁嘯天,身形一搖化出百道鬼爪抓出,森寒鬼氣讓人覺得寒冷刺骨。
袁嘯天見狀急忙運起降魔天將手握降魔杵悍然砸下,雖然砸碎了不少鬼爪卻完全攔不住鬼王的凶悍勢頭。
他腳尖一點法壇,整個人高高躍起,同時手中木劍飛入腳下,躲開了鬼王的攻擊。
他雖然會躲,法壇卻躲不開,直接被鬼王打成粉碎。再次發出一聲刺耳的吼叫,鬼王騰空而起猛撲禦劍飛行的袁嘯天。
還不等他再次催動降魔天將,卻見一座金鍾破空而來,將鬼王籠罩其中。
緊接著兩道卍字佛印一上一下將金鍾籠罩,任由那鬼王的手段如何驚天動地,都只能在金鍾裡發出陣陣慘叫。
隨後金鍾緩緩縮小,最後落入一名和尚的手中,而在這和尚的身旁還有一名青衫女子。
降魔天將消散,袁嘯天輕輕落在那和尚面前,拱手笑道:“原來是天心僧圓啟大師!大師手段果然強悍,居然這般輕松的便將鬼王收服!”
圓啟微微一笑:“阿彌陀佛,小僧不過是佔了神兵之利罷了。”
此時又有幾人走來,圓啟一見為首的一大一小兩個和尚,面色一喜:“圓寂師兄!圓空師弟!”
圓寂哈哈大笑:“好久不見了師弟,天心僧?好名字!不愧是我們圓字輩最厲害的人物!”
圓啟連忙擺手:“我這點成就算什麽?師兄聖靈僧才是真的厲害,你的戰績早就從疆山城擴散到周邊各個城池了。”
“唉,我這聖靈僧都是白扯。”
圓寂忍不住輕歎,靈山寺圓字輩一共師兄弟五人,就這圓啟一個人有法力,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圓啟隨即問道:“師兄你身邊的這二位女施主是?”
圓空小和尚搶先說道:“東方施主是我們的朋友,從越城開始就在一起了,南施主是後來在南城認識的。”
圓寂暗道頭疼,這圓啟可是榆木腦袋,說的這麽直接,必然要被他告到戒律堂的空智大師那裡,回去以後少不得幾十戒棍打在身上。
果不其然,圓啟直接開口道:“圓寂師兄你怎的與女子一路同行?且不說犯了寺內戒律,更關鍵的是會對圓空師弟造成不好的影響。”
深知圓啟是個認死理的家夥,圓寂也懶得辯駁。然而東方素卻不樂意了,她為圓寂打抱不平的說道:“你身邊這個青衫美女長得挺不錯的嗎?自己還不是個花和尚?”
圓啟不惱不怒的說道:“阿彌陀佛,青碧施主乃是青蛇化形,小僧正度她一心向佛,爭取有朝一日修成正果。”
東方素冷哼道:“話誰不會說?我還說圓寂帶著我就是為了度我呢!你們這些和尚,一個個滿嘴慈悲,但暗地裡乾的那些破事就算是最低賤妖魔都極為不齒。”
圓啟眉頭微皺:“阿彌陀佛,施主何出此言?小僧向來堂堂正正,不曾有過半點對不起。。。”
也不等他說完,圓寂趕緊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倆都少說兩句吧。”
東方素一聲冷哼,直接拉著南美川離開。看著二人離開的身影,圓寂微微搖頭,只是這細微的動作全被圓啟看在眼裡。
“師兄,你莫非真的動了情?此乃佛門大忌啊!”
圓寂翻著白眼笑罵道:“你這榆木腦袋,還是老老實實的念你的金剛經吧。師兄自有師兄心中的禪,你就別操心了。”
圓空突然拉了拉圓寂的衣服,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師兄我餓了。”
圓寂摸摸他的腦袋,對圓啟和青碧說道:“走啊, 一同去吃個飯吧,聽說普遼的熗白菜一絕哦~”
圓啟似乎不太理解圓寂的行為,對他問道:“阿彌陀佛,師兄怎的這樣說話?餓了不應是找人家化緣,清水饅頭便可充饑。”
圓寂猛翻白眼,要說靈山寺裡最讓他不喜歡的和尚便是戒律堂的空智大師,第二就是他的徒孫圓啟,兩個人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圓寂雙手合十,大義凜然的說道:“阿彌陀佛,師弟你這就不對了,我們出家人應該普度眾生,去店裡吃飯不僅能通過我們的形象來提升他們的名氣,更能利用交易的方式來度店裡的老板,讓他的生活過得更富饒一些。”
這話聽起來沒什麽毛病,但是圓啟卻毫不給面子的說道:“阿彌陀佛,師兄此言差矣,我等身為出家人,怎能滿身銅臭?普度眾生應是教導世人向善,而非讓他們最求紙醉金迷的奢華生活。”
圓寂心中有苦說不出,自己要去吃熗白菜都好不錯了,沒酒沒肉不說,還得饅頭就清水?
“唉,圓啟師弟啊,我們兩個湊合一下也就算了,可是圓空還這麽小,正是需要補身體的時候。
我們身為出家人,雖然不能大魚大肉,但是青菜米飯還是應該多讓他吃一點。”
“這。。。”
從普度眾生一下扯到小師弟的身上,圓啟也不好繼續強求。接過青碧站了出來對圓寂說道:“這孩子確實還小,我帶他去嘗一嘗那個熗白菜,你們兩個便一同去化緣吧。”
圓寂的心態有點崩了,強擠出一絲微笑:“好,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