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境發生急速轉變,是蓋塔始料未及的。本來已經跑進路邊殘破磚樓的他,聽到兩聲巨響後,立刻把姐姐保護在身後。蓋塔拿出甩棍,緊緊握在手心,從黑暗處探出頭來,謹慎地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重型卡車側翻在樓前,玻璃和車廂碎片,混合著被撞掉的殘磚斷瓦,散落一地。蓋塔悄悄走近,從卡車和建築物的縫隙中扭著身子,勉強通過,出了樓門,小心翼翼的四處張望。
幾名車上的敵人,連同拋石機,都摔出車廂,靜靜地躺在地上,生死未知。
“姐,快!”看沒有危險了,蓋塔匆忙回頭招呼蓋婭。此時的蓋婭,躲在漆黑的樓洞裡,探頭張望。她猶猶豫豫的,不敢走出黑暗。
蓋塔隻好回身走回樓裡,向姐姐伸出手,想要拉她一把。
突然,樓外傳來幾聲響動,接著面前的蓋婭緊張的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樓門口。蓋塔感覺身後突然一陣陰暗,好像有什麽東西擋住了門口,遮蔽了照進樓裡僅有的一絲絲亮光。
蓋塔松開拉著蓋婭的手,猛地轉過身去,揮起甩棍,擋在身前。然後一步也不敢前進了。有人爬上了翻倒的卡車,從樓梯口只能看到此人的雙腳和小腿。
難道是敵人醒過來了?
“蓋塔!蓋婭!”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們在這!”聽到呼喊後,蓋塔松了一口氣,拉著蓋婭,一同走出了建築。
原來門外正是前來搜救的艾陽。三個人匯合以後,馬上翻過了卡車。艾陽檢查了一下幾個敵人的傷勢。除了卡車司機被小斐一槍爆頭,畫面慘不忍睹,其他人雖然傷的不輕,但並不致命。
不遠處,小斐背靠皮卡後車廂,站在車邊,端著步槍,謹慎觀察著重型卡車附近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如果情況有變,她隨時準備發起攻擊。
看艾陽安全地帶著蓋氏姐弟回到皮卡旁邊,不知從哪跑出來的Lucky也灰溜溜的跟在了後面。小斐壓低了槍口,“怎麽樣?還活著麽?”
“司機死了,其他人還有呼吸。”艾陽說完,扶著失魂落魄的蓋婭上了皮卡。
回過頭,看到小斐拿著步槍,朝著卡車走去。艾陽回身一把拉住小斐的胳膊,“你幹什麽去?”
“滅口。”小斐冷冷的語氣,讓艾陽一時沒反應過來。前一天還是面對敵人猶豫不決,轉瞬間,小斐好像變成了冷血的殺人機器。難道真的是開了殺戒以後,就像初嘗血腥的野獸,再也控制不住殺戮了麽?
“快走吧,別過去了。”拉著小斐胳膊的手,始終沒有松開。艾陽走到小斐身邊,繼續說道,“小心後面的人尋著槍聲追過來。”
“走?走到哪裡?”小斐輕輕甩開艾陽的手,不過卻並沒有繼續移動腳步,“不解決了他們,後患無窮。我倒是在想,為什麽我們不回去,不奪回根據地,或是佔領商場?”
“這裡怕是已經暴露了,就算之前那些人都被我們消滅了,恐怕也還會有人繼續入侵的。還有那頭噴火巨獸,它要是再來,我們怎麽辦?聽我的,離開這裡!”艾陽說完,自顧自轉身回到駕駛位車門邊,回轉著頭看著小斐。
“離開這裡,我們能去哪?”小斐再一次拋出這個問題。
艾陽沒有回答。
小斐也並沒有等待答案。她繼續向後走去。不過她並沒有走向重型卡車,而是和蓋塔一起,上了吉普車。Lucky緊隨其後躥上了車。
兩輛車一前一後,
繼續上路了。 小斐剛才問艾陽,到底要去哪裡?艾陽不回答,是因為他心裡也沒有一個準確的方向。車上本來就有幾箱礦泉水,都是之前為了應對突發情況,提前準備放在後車廂裡的。再加上兩個沉甸甸、裝滿生存物資的書包,足夠四人幾天的消耗。不過就要苦了Lucky了,書包裡大部分都是壓縮餅乾,剩下一些僅有的方便食品,四個人都不夠分,就更別說Lucky了。
可是幾天過後,怎麽辦呢?如果不能尋找到新的生存點,那麽等待他們的,肯定是死路一條。現在比較理想的根據地,一定是商場、超市這些充滿生存物資儲備的地方。可是災難之後,還有多少商場沒有倒塌?多少超市沒有被其余幸存者佔領?還有沒有足夠的未被汙染的水源?這些都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而坐標中的位置,同樣存在不確定性。正如之前在加油站和入侵者開戰一樣,現在角色互換,如果真的找到有人佔領的根據地,他們會被順利接收麽?
想了這麽多,艾陽還是忽略了一個問題。車內的燃油,到底還能行駛多久,能不能送他們去理想中的目的地。
艾陽開著皮卡,孤注一擲的在前面漫漫行駛著,向著自己直覺中的方向,那個曾經閃耀過衝天光柱的方向。後面,緊緊地跟著吉普車,小心翼翼的,壓過皮卡行駛過的路面。
不一會,天就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是黑夜已經來了麽?也許吧,慌忙中,艾陽和蓋婭都已經忘了準確的時間, 蓋婭沒來得及拿手機,而皮卡車儀表盤上居然也沒有鍾表。可就算是黑夜,為什麽天上沒有星星,連月亮都看不到?整個天空,就像蓋上了一個漆黑的鍋蓋,什麽都沒有,如果沒有車燈照射,恐怕兩輛車已經尋找不到任何方向了。可即便是前面有兩束遠光燈柱,艾陽也無法保證,現在是按照之前的既定方向在行駛。
是不是應該暫時停下來?如果在黑暗中繼續摸索前進,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艾陽想著,下意識的往後視鏡看了一眼。就這一眼,艾陽楞住了。
後面的吉普車,並沒有跟上來?
本來吉普車跟在後面,沒有開車燈,隻開了車子兩側示廓的小燈。不是蓋塔他們疏忽大意,而是之前幾次撞擊,吉普車的前後車燈基本都被撞碎了,也就僅剩車輛兩側的小燈還能勉強點亮。所以剩下這段路,他們一直緊緊地跟著前面的皮卡,生怕一不小心迷了路。
可現在,反光鏡裡,連吉普車的小燈都不見了。
副駕駛上的蓋婭,此時已經蜷縮在大衣裡,睡著了。
雖然有些於心不忍,艾陽還是減慢車速,並且叫醒了蓋婭。
“後面的吉普車,好像沒了。”艾陽說完這句話,蓋婭揉著眼睛,反應了半天。
“啊?他們沒跟上來?”身處黑暗中,如果不是車身周邊的車燈還亮著,蓋婭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睜開了雙眼。她回過頭,後面一片死寂,全然沒有吉普車的身影,也沒有蓋塔和小斐的聲音。
好像不知不覺中,吉普車,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