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死了麽?”蓋塔隔著老遠,衝著白燃大聲喊著。這句話,白燃在心裡也在問著自己。他這一槍還算精準,趁著兩只動物分開的間隙,一擊打中了野獸的咽喉。
可是,到底野獸有沒有死,他卻並不敢確定。這麽大的動物,皮糙肉厚,又有長長的毛發覆蓋保護,一擊致命,可能性應該不大。
可是此刻它卻安靜的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滴答敲打在黝黑的身體上,任由積水潺潺緩慢淹沒,任由一身油量的皮毛漸漸變得越來越黯淡無光,依然沒有一絲動靜。
旁邊的Lucky,警惕地盯著倒下的野獸,一步一步的圍著它繞來繞去,左右徘徊,並沒有急著靠近。
在遠處,瞭望台裡,艾陽一直在緊張地觀察著。他想拿上槍,奔赴戰場,可是手中控制著的探照燈,可能更加重要。而且以他現在的狀態,就算加入戰局,可能也不會有太大幫助,搞不好還會添亂。
倒在地上的野獸,並沒有像電影裡一樣,身邊彌散開一片血跡。它沒有受傷?子彈沒有穿透皮毛?無論它再怎麽皮糙肉厚,這麽近距離的開槍射擊,總要被打傷吧?何況還是被打在喉嚨上,怎麽可能一點血都沒有?
艾陽看到的一切,白燃也都看在眼睛裡。這也是他一直沒有動作的原因。一定要確認,野獸到底什麽情況。按說如果沒有血跡,它就確實沒有受傷,可是現在它卻明明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難道它在裝死?沒必要啊,就算剛才和Lucky的纏鬥中,它沒有處於上風,它大可以逃跑啊?包括Lucky在內,應該都不會追過去,所有人保持著防禦的姿態,並沒有主動進攻它的意思。又或者,它被子彈擊暈了?如果打中頭部,倒還有可能,沒聽說過擊中咽喉,沒有外傷,會造成休克啊。
後面的眾人,也在遠遠的看著,並不敢靠近。小斐依然警惕著四周,但是卻看不清黑暗中是否還隱藏著其它的危機。侯三兒呢?跑了?小斐回頭朝加油站方向看去,侯三兒已經一溜煙跑到了便利店門後,正彎著腰站在那,一邊呼哧呼哧大口喘著粗氣,一邊看向這邊。他並沒有逃走的意思。也對,他能跑到哪去,面對這個危機四伏的雨夜,逃跑無異於自殺吧。
蓋婭姐弟互相攙扶著,站定不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蓋塔很想湊近了看看,想看清現在的局面。可他又有點害怕,有點膽怯,再加上姐姐一直拉著他,不讓他往前走一步,所以只能遠遠觀瞧。
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就這麽一直僵持了兩三分鍾。
白燃想讓其他人先撤回根據地,自己留下來,慢慢等待著接下來的發展動向。可是汛情危急,雨沒有見小,水位還在上升,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沒功夫在這裡僵持著耽誤時間了。
白燃撿起了一塊石頭,試探性的向野獸扔了過去。這一下並沒砸正,而是扔到了野獸鼻子前面的廢墟上,倒是把旁邊的Lucky嚇了一跳。它以為怪獸有動靜了,猛地向後跳了半步,站定腳步觀察著。當它明白過來,是白燃在試探野獸,Lucky又開始圍著它,踱著步子,轉起圈來。越轉越靠近。
白燃又撿起一塊石頭,“啪”,這下很正,穩穩地打在了野獸的額頭上。大家都提起一口氣,等待著野獸做出反應。可是它卻依然無聲無息,紋絲不動。
野獸就真的這麽死了?這也太不合情理了。
艾陽他們之前,把野獸描述成了根據地面臨的最大潛在危險。
可是就這麽隨便一槍,就被白燃乾掉了,也太容易了吧。白燃不敢相信,事情會如此簡單。 跟之前相比,他們現在確實算是裝備精良,儲備充足,可是就用一把小手槍,就解決掉了大boss,實在是難以置信。在白燃心中,槍能不能打死野獸,都沒有在考慮范圍,他一直想的是,如果被野獸入侵了,如何第一時間發現埋伏的野獸,如何有效擊中靈活的野獸,才是他一直擔憂和關心的問題。現在來看,艾陽用探照燈,輕易地發現了野獸,而Lucky牽製它,它也幾乎無法反抗。自己又用威力最低的手槍解決了他。唉,勝利來的如此簡單,真令人不敢想象。
這時候,Lucky已經湊到了野獸跟前,用鼻子頂著野獸屍體,試探著。依然是毫無動靜。Lucky抬起頭,四面看看,然後昂首挺胸的站在屍體上面,好像一個取得了勝利的將軍,驕傲的展示著自己的戰利品。
白燃深呼了一口氣,輕皺著眉頭,翹起嘴,笑了。也許是他們之前把問題想複雜了吧。或者是被艾陽他們添油加醋的描述,先入為主了。蓋婭是一個女生,蓋塔又是個膽小如鼠的宅男,而艾陽在剛碰到白燃時,直接就暈倒了,估計是身體狀態影響了他的判斷力。
白燃抬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他想著,另一隻野獸是不是躲在黑暗中,看著同伴的屍體,正在瑟瑟發抖。如果能被發現,就可以一起乾掉湊個對兒了。
白燃的動作,戛然而止了。他好像被眼前的什麽東西震懾住了。
遠處的黑暗中,生起了兩團鬼火。這兩團火,顏色幽蘭,卻又異常清晰。本來它是被探照燈刺眼的光芒遮蓋住了,站在遠處的人,根本看不到。可白燃此時就站在探照燈燈光聚焦的近前,他的目光,越過了探照燈的燈光范圍,看的一清二楚。
這是什麽?是死去野獸的靈魂?這也太扯了吧。白燃現在心中,很希望有人能給他一個答案。
這一幕,遠處的艾陽也突然注意到了。他身居事外,不像其他處在漩渦中心的人,一葉障目。而且他從高處俯瞰,很容易看到整體情況。然而這兩團鬼火,什麽時候出現的,他卻沒有注意到。艾陽緊緊閉上眼睛,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等他再睜開的時候,藍火依然在那裡閃爍。
是什麽樣的火,可以在如此瓢潑大雨中,依然熊熊燃燒著。它不懼怕被暴雨澆滅,不懼怕被黑夜吞噬,就這麽保持著自己的姿態,縹緲的在原地執著的燃燒。
其他幾人還沒發現兩團鬼火的存在,他們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和姿勢,在雨中接受著洗禮。
小斐還在警戒著四周,但是她已經準備往加油站移動了。她不想去管地上那隻野獸的死活,她想要回到根據地,回到便利店。不是因為土壩還沒完成,積水還在上漲。她是擔心還有另一隻野獸,突然對根據地發起進攻。也許那隻怪獸,有了前車之鑒,沒有現在躺下的這隻這麽好對付。
根據地裡,還有其它更具威力的武器,她宿舍的床下面,還有一隻霰彈槍。他們現在是否應該趕快回去,先建立起防禦體系。黑暗中,好像有更多的眼睛,窺探著他們。
“快往回跑!”眾人都被這一聲撕喊,嚇呆了。這是白燃的聲音。誰也想不到,平時沉穩厚重,甚至可以說略顯陰險的白燃,那個總是嘴角掛著神秘微笑的白燃,此刻會發出如此聲嘶力竭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