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白燃的話,艾陽三人面面相覷,卻都沒有說話。
白燃停頓了片刻,見沒人響應,意識到自己沒有說清,便繼續解釋起來。在來加油站的路上,他看到一家派出所,建築主體基本沒有破壞。不過當時他只有孤身一人,也沒敢貿然進去,怕一個人萬一遇到有警察,或者有暴徒,被擊斃都沒人知道。
不過他知道,一般派出所裡,都有警棍、電棍、防暴叉,運氣好的話,能弄到手槍也說不定。而且派出所裡很極大可能有他們所需的藥品。現在四個人,他們完全可以放手一搏去探索一下。
“你們想過沒有,現在無論是想據守加油站等待救援,還是衝出去尋找一條出路,物資和武器都是最重要的。我們拿到武器,就是為了讓它們不落入壞人手中。也為了保證我們的安全。”
在白燃的鼓動下,大家竟然都默認了這個方案。
“派出所距離咱們這有多遠?咱們帶多少乾糧合適?”從醒過來基本就蝸居在便利店,艾陽對第一次出外探索並沒有什麽十足的把握。
“什麽都不用帶,”白燃晃晃自己的食指,讓艾陽放心:“派出所離這裡,頂多半小時路程。”
既然距離這麽近,那就沒有太多擔心的了。不過艾陽還是提出來,四個人不能一同出發。雖然說分開行動風險更高,但如果讓便利店空著,難免回來的時候會鳩佔鵲巢。
此時四人不經意間已經在心裡,形成了一個透明的同盟關系。
要去派出所,白燃肯定是必須帶路的,帶著蓋婭可以搜索醫療需要的藥品和物資。最後由艾陽分配指揮,除去留下蓋塔看家,剩下三人組成了搜索隊。同時大家決定,無論遇到什麽情況,哪怕是三個人走散了,也必須在下午之前回到便利店。
用貨櫃把便利店的大門封住以後,三個人走出了便利店。蓋婭不放心弟弟,囑咐他無論如何千萬別出門。如果他們沒有回來,弟弟也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
眾人甚至此去路途,很可能險象環生。可不去的話,武器被別人捷足先登,他們的處境更加不利。而獨身留在便利店的蓋塔,也面臨著相等的危險。蓋婭嘮叨了幾句,聲音便開始哽咽了。而蓋塔此時此刻,心裡也有些惶恐不安。但是怕姐姐過於擔心自己,便拍拍胸脯,安慰著蓋婭。
白燃站在店外,看著姐弟倆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輕笑著搖搖頭,拿出在店裡順的一盒香煙,悠然的叼在嘴上。剛要點燃,被艾陽及時製止了。
“小白,這可是在加油站啊。”艾陽把白燃的打火機奪了過來,暫時放在自己口袋裡。
“不好意思,哥,疏忽了。”白燃依然抿著嘴,保持著笑容,微微點點頭,做了個抱歉的表情。
“你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吧。要不我都有點不自在了。”艾陽聳聳肩。白燃一口一個哥,讓艾陽有點怪怪的感覺。他總覺得白燃越是這麽叫他,越是對他居心叵測。
“你,真的記得起我麽?”白燃質疑道,表情卻依然沒有改變。
“當然,而且我還相信,你身上不可能沒有帶武器,我沒說錯吧。”艾陽自信的看著白燃。其實對於白燃的記憶,都只是支離破碎的片段,甚至更多的,都只是來自一種感覺。但每到關鍵時刻,艾陽都能想起一些重要的信息碎片。
白燃拍拍自己的腳腕,說道:“就剩下一個軍刀了。”
“這可不像你風格啊。”白燃雖然一身現代的大半,
卻很難讓人把他和現代兵器聯系在一起。長著一副標準的古人容貌,也許把他和袖箭、長刀放在一塊倒還和諧一點。 但艾陽腦中一閃而過的,卻是面色冷峻的白燃,詭笑著,舉起一隻手槍瞄準的畫面。
“我說地震前我在釣魚,你相信麽?”看艾陽對自己有些懷疑,白燃也不急著解釋,而是反問道。
“那我得看看,接下來你要說什麽,再決定信不信了。”艾陽一字一頓的說完,看著白燃,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這時候蓋婭紅著眼睛,走了過來:“行了,我們出發吧。”
在白燃的帶領下,三個人沿著路,小心翼翼的,向艾陽之前醒過來的方向出發了。
此時一路上依然是一片死寂,好像災難發生時,這裡只是一座空城。艾陽明白,越是安靜,隱藏在背後,一觸即發的危險可能越令人難以應對。他一邊跟著白燃,一邊四處張望,好像每一處廢墟中,每一堆亂石下,都可能會隨時竄出一隻怪獸,撲向他們。讓艾陽更加擔心的,是那些還沒有完全倒塌的建築物裡,那些黑洞洞的窗口後面,好像隱藏著一雙雙桀黠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而此時大搖大擺走在最前面的白燃,卻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一路上,白燃從容不迫的,講了他之前的事。
隕臨當晚,白燃正好在郊區的河邊獨自夜釣。正當他選好了一個位置,準備把周邊的小樹枝修剪一下,好給甩杆留出空間的時候,地震來了。白燃直接被甩進了河裡,原本緩慢的溪流,也突然變成了湍急的滔滔江水。白燃水性還算不錯,撲騰兩下就上了岸,河雖然還是河,可周邊的景物和剛才完全不同了。白燃琢磨著,自己這是被扔到哪裡去了。
一個晚上白燃沒敢行動,他把自己裡裡外外的衣服掛在樹上,晾的乾乾淨淨。直到第二天中午,白燃穿上晾乾的衣服,才開始四處探索。周邊的景物已經變得陌生了起來,白燃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被河水帶到了什麽奇怪的地方,只能憑著生存的本能撐了幾天。
“這麽說,你並沒有暈過去?”艾陽向著頭也不回走在最前方的白燃問道,現在看來,很可能白燃是四個人力唯一一個隕臨後一直保持清醒的人。“那地震過後,還發生什麽了?”
“一切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白燃拐了個彎,目視前方,停頓良久,歎了口氣,繼續邊走邊說道:“可是身邊的一切卻又都變陌生了。”
“那你怎麽熬過這三天的?”蓋婭好奇的問道。要知道他們幾人都是因為恰巧發現了便利店,才靠著裡面的物資存活了下來。白燃要是也找到了超市或者便利店,完全沒必要繼續在外面冒險。而如果他沒有找到生存物資,就算不至於被餓死,身體狀況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狀態良好。而且白燃進入便利店後,也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迫不及待的尋找食物和水源。
“三天?”白燃停下腳步,回過頭詫異的看著艾陽和蓋婭。面對兩個人茫然的表情,狐疑的繼續說道:“我從水裡上來,已經過去一周了啊。”
白燃的話,讓艾陽驚愕失色,緊跟著又是一陣頭疼。艾陽皺了皺眉,強忍著頭痛。如果白燃的話是真的,那麽只有一種可能,除去白燃,剩下的三人,都昏迷了四天以上,而且幾乎都是在三天前同時蘇醒的。這太不可思議,又太過於巧合了。
現在大家發現事情朝著匪夷所思的方向發展了,三個人繼續悶頭默默的走著,艾陽頭疼的也顧不上警戒了。七扭八拐的進了一條小路,白燃告訴艾陽,一開始他也找不到吃的。本來他準備試試能不能抓到小動物勉強充饑。做什麽陷阱白燃都計劃好了,可他發現,壓根就沒有動物。天上沒有飛鳥,水中沒有遊魚,白天沒有犬吠,夜晚沒有蟲鳴,別說活著的動物,連死去的動物屍體,他都沒有發現。
說到這點,艾陽也意識到,雖然到處都是廢墟,不過除了他們四個和李家人,他沒有發現別的幸存者,也沒有發現任何屍體。一切生靈就像蒸發一樣,奇跡般地消失了。
白燃繼續言簡意賅的描述著自己的經歷。沒有吃的雖然讓人痛苦,不過還好他一直沿著河走,不至於渴死。而沒有任何活物,才是最可怕的。直到第五天, 白燃已經餓得眼冒金星了。他站在地上,目光呆滯。就在這時,視線的正前方,出現一大塊牛排。白燃盯著牛排發呆,他覺得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幻想。恍惚間,牛排跑了起來,朝著遠離白燃的方向飛奔。白燃頓時也不管是不是白日做夢了,立刻朝著牛排的方向追了過去。
“打住啊,你說的是牛吧?”艾陽皺著眉頭,一臉鄙視的看著白燃。
“牛!排!”白燃字正腔圓的更正了一遍。
此時連蓋婭都聽的一頭霧水。忍住了問白燃牛排是幾分熟的衝動,她突然想到,可能前兩天,正是在這個時候,她在廢墟上看到了遠處發呆的白燃。當時的自己懷疑看花了眼,等到她定睛看過去的時候,白燃已經去追所謂的牛排了。
牛排是沒追到。白燃掉進了一個深坑裡。還好坑底全是胡蘿卜,白燃才沒有摔傷,只是坐了一屁股胡蘿卜醬。之後的一整天裡,白燃由於饑腸轆轆,實在餓得沒有力氣跳出去。他飽餐了一頓胡蘿卜後,躺在坑裡,看著天發呆。
看樣子這估計是一個菜窖,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留樓梯。管他呢,白燃恢復了一天,把坑裡好一點的蘿卜都吃的差不多了,被自己坐碎的胡蘿卜實在是下不去嘴。接著,他手腳並用,縱身一躍,便爬上了地面。這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而這時,他卻發現,周圍的景物,竟然有點格外熟悉。
“眼熟麽?”艾陽還在聽著白燃講述的經歷,白燃卻驟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艾陽,沒等艾陽回答,他指著前面繼續說道:“這不就是你家附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