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陽緊隨其後走了進去。

　　通道裡面余溫尚存，不過因為現在正好是冬天，周身暖意融融，卻很是舒服。

　　白燃在前面腳步匆匆。

　　由於通道低矮狹窄，他只能稍稍貓著腰前進。端在手中的步槍，也沒什麽太大意義。真要突然出現危險，隨意開槍，這麽局促的空間，很容易誤傷到自己人。

　　可是白燃的瓦刀之前交給了小張，分別的時候他想著留給對方防身，就沒有要回來。現在看來還真有些失策。

　　艾陽在後面，一手點亮手電，一手握緊手槍，亦步亦趨，緊盯著白燃的行動和前方的狀況。

　　通道內異常安靜，時不時傳來風聲和奇怪的“汩汩”聲，艾陽猜測，可能是供暖管溝盡頭，鍋爐房裡機械發出的噪音。

　　“白燃，剛才在緹古稻的房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就單純洗了個藥浴?沒點別的內容?”氣氛有些壓抑，艾陽拋出一直困惑他的問題，想要打破尷尬的場面。

　　“噓。”白燃回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這通道傳音效果很厲害，小心隔牆有耳。等一會出去了，我再和你細說。”

　　白燃的擔心不無道理。

　　這裡既然能被作為暖風輸送通道，那麽聲音傳輸效果應該也不會差。遠處不斷傳來的噪音，就證明了這一點。

　　既然如此，確實應當小心為妙。

　　現在不僅僅是隔牆有耳，這些錯綜複雜的通道，很可能會像廣播網絡一樣，把他們說的每一句話，傳播開來。

　　沒走多遠，就不能繼續前進了。

　　通道戛然而止，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高度僅有一米左右的方形洞口。

　　這個大概就是段嫦瑤所說的供暖管溝了吧?

　　如果要進入裡面，兩個人單純彎著腰怕是不行了，必須爬行前進。

　　白燃回頭看了看艾陽，用眼神發問，走不走?

　　艾陽點點頭。

　　現在已經來到了這裡，就沒有退路可言了。

　　白燃把步槍重新背回身後，從艾陽手中拿過了手電。

　　在管溝裡面，槍支怕是一點用途都沒有了。

　　他雙膝跪地，一躍鑽進了洞口。

　　“燙！燙！燙！”

　　艾陽剛要跟進去，就被快速倒退出來的白燃拱了個大跟頭。

　　“什麽情況?被燙到了?”艾陽扶著地面，緩緩站起身。

　　白燃一邊點頭，一邊不停吹著雙手。

　　不是已經關閉了鍋爐房的能源閥了麽?怎麽通道的溫度降了下來，供暖管溝還是那麽燙?

　　難道事有蹊蹺?

　　艾陽心中大呼不妙。他擔心中樞塔裡發生了什麽狀況，能源閥被重新打開了。

　　如果是這樣，他們兩個人在通道裡面，進退兩難，怕是要被烤成肉串了。

　　可仔細想想，玉人和中樞塔裡的人，並沒有任何理由對他們不利啊。

　　親兵武藝高超，雖然單打獨鬥未必是白燃的對手，但是中樞塔畢竟是主場，他們熟悉地形，如果想要發難，群起而攻之，想要消滅艾陽一夥不是難事。沒必要煞費苦心等他們進了通道，再嘗試加害於他。

　　萬一兩人動作迅速，先一步通過供暖管溝，不是全盤落空了麽?

　　再說他們是來馳援城堡的，中樞塔裡的人沒道理這麽做。

　　除非，中樞塔內，有孔司令派來潛伏的人。

　　想到這裡，艾陽心裡憂心忡忡。

　　之前在要塞，他就擔心人員中混有城堡派來監視他們的臥底。

事實上這些擔憂並不是空穴來風。　　城堡的局勢並不像之前在加油站的時候那樣單純簡單。人數眾多，勢力錯綜，關系複雜，互相之間有所防備也是理所當然。

　　而且赤煉要塞是最後一個被設立的外圍軍事機構，甚至有可能潛伏進來的人，分別來自不同的勢力。

　　即便如此，也只是為了互相製衡發展。

　　可是現在是身處戰爭當中，如果中樞塔內有人是臥底，那麽後果不堪設想。

　　但反過來想，真有臥底的話，為何要等這麽長時間，才開始行動?

　　艾陽他們到達中樞塔的時候，兵變已經進行了好幾個小時。內防空虛，臥底應該有很多機會裡應外合，拿下中樞塔的控制權。

　　艾陽想到，造成這個結果的，可能有兩方面原因。

　　一是中樞塔的防禦網使得中樞塔成為了一座孤島。臥底想要裡應外合，根本無法實現。

　　二是得知通訊台曾經給外圍勢力發送過求救信息，這名臥底想要確定是否有人來馳援城堡。

　　如果是這樣，臥底只能悄悄在背地裡搞破壞，絕對不能被人發現，不然他就會變的被動。

　　這樣看來，打開能源閥，消滅供暖管溝中的兩個人，確實像臥底所為。

　　如果是這樣，首先他一定知道能源閥的位置。

　　事實上段嫦瑤明顯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個閥門的存在，所以她才會留在公共休息室守住眾人，隻讓她的親兵去打開閥門。

　　如此推斷，估計中樞塔裡知道能源閥在哪的人，也是少數。

　　這個臥底，一定就在其中。

　　“你發什麽呆呢！”

　　艾陽腦中飛速思考問題的時候，白燃的雙手已經恢復了正常。

　　艾陽如夢初醒，現在哪有時間琢磨這些啊，他們必須快速逃離通道才行！

　　“快跟我往回退！”

　　“往回退?去哪?咱們得通過這個管溝， 才能到達鍋爐房！”白燃不明白艾陽為何突然退卻，很是納悶。

　　“鍋爐房不是重新啟動了麽?繼續往前?你想被烤熟麽?”

　　“什麽重新啟動?”白燃回頭看了看，恍然大悟。看來艾陽是誤會了，“不是管溝裡面有熱空氣，而是管壁的溫度有些高，所以燙到了我。”

　　原來供暖管溝冷卻時間不夠，雖然熱空氣被交換的差不多了，不過管壁溫度尚未完全冷卻。

　　在通道裡，如果沒有鞋的隔絕，直接用腳踩在地面上，他們也會察覺到這一點。

　　既然如此，想要爬過供暖管溝，就要想辦法解決皮膚與管壁接觸，有可能被燙傷的問題。

　　白燃想了想，撕下了兩段褲腿，綁在手上，然後探身摸了摸管壁。

　　雖然還能感覺到溫度，不過已經沒有那麽燙了。

　　艾陽學著白燃的樣子，也把雙手保護了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供暖管溝。

　　除了手掌和膝蓋能隔著布感覺到高溫，身體其他部位還好。

　　城堡製服布料有很強的保暖性，所以隔絕溫度的性能也很卓越。

　　不過艾陽由於身高原因，幾次想要抬頭抻抻脖子，腦袋都碰到了管頂。燙的他一陣呲牙咧嘴。

　　好在供暖管溝距離並不算長，耳邊的噪音越來越大，轉眼之間，兩個人就爬了出來。隨後，他們從鍋爐房的供暖風道口紛紛跳下，落到地面。

　　迎接他們的，是十幾支冰冷的槍口。相比寒氣逼人的鋼鐵，艾陽很是懷念通道裡的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