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武頭一個激靈,趕忙呼喝著其他人臥倒。
他趴在地上,靠近小頭目,呼吸急促的問道:“你怎麽樣?還行麽?”
“我沒中槍。”沒想到的是,小頭目居然並沒有被擊中,而且他的語氣異常的鎮定,甚至比杜武頭還要沉穩。
原來聽到槍聲響過,小頭目心中也是一驚。緊接著他頭朝著槍聲響過的地方,快速橫倒在地上。
“知道是哪開的槍麽?”杜武頭緊張的問道。
“就在前面,距離不超過二百米。”小頭目屏氣凝神的說道。
杜武頭喉頭聳動,咽了咽口水。這麽近的距離,敵暗我明,處境十分危險。
不知道對方是多少人,但是現在最關鍵的,是確定敵人的具體位置。
他們六個人裡,帶槍的只有四人。剩下的是兩名營地人。除了杜武頭和一名老兵拿的是自動步槍,其他兩名新兵手上只有粗製半自動步槍。
其實現在新兵手上即使有更強的武器,也無濟於事了。突然出現的冷槍,讓兩個新兵頓時嚇破了膽。其中一人手中的槍還走了火。
要不是身後的老兵一手一個按在他們的腦袋上,他們還傻站在原地,當活靶子呢。
本來這是一場佯攻戰,應該不會發生正面衝突,對新兵來說是一次不錯的鍛煉機會。可是誰也沒想到,落了單的幾個人,居然被人狙擊了。
黑暗,寂靜。
杜武頭緊張的握著步槍,眼睛匆忙掃視著,想要從陰影中,把敵人揪出來。
可是一切都於事無補,他沒有千裡眼,也沒有夜視儀,更不是神槍手趙彤。現在這種情況下,就算趙彤真的來了,也未必能看的清敵人。
“朋友,那個人應該已經走了。”身邊的小頭目輕聲說道。
“走了?你看到了?”杜武頭質問道,隨後他轉念一想,覺得有些不對,繼續追問道,“你怎麽知道對方是一個人?”
小頭目說了“那個人”,證明他判斷出了敵方的人數。
這名營地人,在被偷襲的瞬間,以最佳姿勢快速隱蔽了自己,然後僅憑一聲槍響就推斷出了襲擊者的方位和距離,現在又確定了對方的人數和行動。
這是一名普通的農人,所能具備的能力麽?
杜武頭本就對營地心存芥蒂,現在他心裡的猜忌更深了。
“如果對方不止一人,剛才就不會隻開一槍了。
你們的人還擊後,也沒看到對方繼續開槍。再說他們沒必要這麽試探咱們,這不是打草驚蛇了麽?”
聽了小頭目的話,杜武頭依然心生疑惑。
敵人到底是不是已經走了?他半信半疑。而且小頭目也沒有倉促起身,而是依然保持著匍匐的姿勢。
黑暗,就像一道屏障,阻礙了每一個人的視線。
對了,既然自己看不到對方,按說對方也很可能看不到自己啊?
剛才小頭目險些被擊中,是因為點煙的動作。按照杜武頭的話,他成了黑暗中的活靶子。
其實杜武頭只是隨口一說,他也認為這個距離,即使有一絲火光,也不會被城堡注意到。可是誰能料到,附近居然有人在埋伏。
難道是有人走露了風聲,城堡知道了他們今晚的行動計劃?
也許是城堡壓根就在外圍提前布下了探子。
無論如何,只要保持不再點亮光源,敵我雙方的情況,應該是一樣的。
杜武頭壓根就不信,對方能有夜視儀。
城堡的武裝配備,他心裡門兒清。 就在他心存僥幸,想要再蟄伏片刻,確定敵人是否真的像小頭目所言已經撤退的時候。突然一聲亮哨響起,眾人無不回過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只見一道火蛇劃破天際,直衝雲霄。緊接著,一朵絢爛的明火之花,在天空中怒然綻放。
不好!
杜武頭忘記了,冷槍一響,並不僅僅對正在此處等候的六個人造成威脅,更是對整個佯攻的布局造成了影響。
一片寂寥的黑夜中,即使距離城堡有兩公裡的距離,可是槍聲的穿透力足以讓城堡守軍注意到。
最關鍵的是,之前薑申農和部署好的營地佯攻小組,是約定以槍聲作為信號的。
看現在的時間,最前面的黃荒據點人員可能尚未就位,但是後方的營地人應該已經準備就緒了。
一聽到槍聲,大部分營地人都在猶豫和疑惑。
佯攻主力應該在前排,怎麽槍聲從後面傳過來了。
可是距離最偏遠,剛剛就位的一個小組,聽到槍聲後,毫不猶豫的點燃了禮花。
他們是最後到達指定位置的,距離最遠,角度也最偏,加上小組成員經驗不足,根本沒有分辨出槍聲的具體方位。
而且他們沒有手表,估算不出準備的時間。他們以為自己距離太過遙遠,走得太慢,所以耽誤了不少時間。
看到槍響過後,卻始終沒有人放出禮花,小組成員猜測,很可能需要他們最偏僻的這個佯攻點率先發力,然後分層次由遠及近。
兩個打火機幾乎同時伸向了剛剛架好的一支禮花。
第一發禮花打響後,平靜的荒原上,就像起了連鎖反應一般。接下來,第二發,第三發,接踵而至。
禮花每點燃一兩枚後,稍作停頓,再由其余佯攻點繼續燃放。
看來薑申農的部署很是成功,手下的人也都全部領會了。
問題是,現在這個時機,點燃禮花,實在太不合時宜了。
“杜武頭怎麽這個時候放槍了?”封世倫緊咬牙根,心生怒火。滿盤計劃,很可能由於這一聲槍響毀於一旦。
槍聲是來自後方,很容易讓人第一時間想到,這是杜武頭扣動的扳機。
“趕緊讓你的人進入固定地點,開始佯攻!”薑申農焦急的催促道。
“可是現在後方的人還沒到齊!要塞負責的側翼也沒有到位,佯攻有意義麽?”封世倫心急如焚的說道。
“來不及了!敵人借著禮花的余暉,有可能會看清楚城堡外圍並沒有什麽圍攻兵力。如果不配合開始佯攻,敵人會意識到這只是一些星星點點的人在用禮花虛張聲勢。”
薑申農緊皺眉頭,腦中在飛速旋轉,“你們先到既定地點進行佯攻,事情應該還有緩和的余地。我們的煙花按照這個頻率,足夠燃放兩個小時以上。後面的軍隊估計半個小時怎麽也到了。到時候再讓他們就位。城堡軍借著煙火的余光,看到有援軍源源不斷的前赴後繼,應該同樣能起到佯攻吸引火力的效果。”
封世倫聽完薑申農的話,深深歎了口氣,然後狠狠點了點頭,就帶著黃荒據點的人,向前一邊展開,一邊極速推進。
薑申農轉過身,朝身後跑去。他必須趕在後續部隊到達之前,返回停車地點。
佯攻計劃有所轉變,他要重新部署後面的人。同時,他心裡也有些忐忑。這槍聲,有沒有可能是杜武頭他們發生了什麽意外?
如果佯攻部隊被前後夾擊,那麽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城堡外圍多點開花,在煙花禮炮的映襯下,零星響起了一些瑣碎的槍聲。閃爍的余光中,人頭攢動。
佯攻就這樣毫無準備的打響了,三位指揮者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他們現在的行動,能夠給主攻的艾陽,爭取出足夠的時間。
可是艾陽他們現在就位了麽?主攻分隊到底又在幹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