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雖然做過一些“黑活”,但對於審訊這種事情,還真的不怎麽精通。
要讓申屠來的話,也就只會往死裡揍,揍到開口為止,或者乾脆一個控制不好直接把人打死。
這種手段,對付一些普通人倒是夠了。
但若是對付一些經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根本起不到太好的用處。
在審訊這個青年的過程中,申屠完全沒有任何插手的意思,就是冷眼旁觀,任由阿達瑞斯去自由發揮。
阿達瑞斯先是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放在桌上,然後走到青年面前,在其身上拍了幾下。
也不知道這幾巴掌有什麽敲門,青年渾身一震抽搐,慘叫著醒了過來。
看那副模樣,似乎受到了不輕的痛苦。
不給青年任何反應的時間,阿達瑞斯又伸手在其脖子和幾處關節分別敲了敲。
申屠立刻注意到,隨著阿達瑞斯的動作,青年的肌肉立刻變得松弛無力,整個人就像是癱瘓了一樣,再也使不上力。
阿達瑞斯的動作很慢,用繩子將青年的雙手反綁著吊了起來,整個人懸在半空,沒有一點借力的支撐點,全靠一根細繩吊著,僅僅只是幾秒鍾的時間,就在他的手腕勒出一道半厘米深的痕跡。
青年雙眼露出驚恐的神色,張嘴欲喊,卻是隻發出一陣“嘶~嘶”的聲音,連這間屋子都傳不出去。
申屠還注意到,青年似乎是在試圖拚命掙扎,但全身上下的關節,好像完全使不上力,連稍稍大一點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注意到這個細節,申屠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別看阿達瑞斯的外表看起來是個人形生物,但身體卻是完全由能量凝聚而成,跟人類根本沒有半點的關系。
在《星際爭霸》世界,除了有限的幾個輪回者之外,阿達瑞斯也不可能接觸到任何的人類。
在這種情況下,阿達瑞斯竟然還能夠做到,簡單的幾個動作,就切斷一個人身體大部分神經連接,讓其完全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又不損傷感知能力的程度?
這,可比單純的虐殺,難度要高得多。
申屠回憶了片刻,以前所在的那支雇傭兵團隊中,就有一位專精刑訊的專家,據說精研這一領域超過三十年時間。
但即使是他,也需要借助專業的工具,才能做到阿達瑞斯這樣的程度。
申屠看得分明,在阿達瑞斯拍在青年身上的時候,就只是手上用上了一股巧勁,連一點能量波動都沒有傳出。
任何一條道路走到了極致,都可以稱之為藝術。
而阿達瑞斯正在表演的,就是刑訊的藝術。
將青年掛起來之後,阿達瑞斯沒有急著動手,也沒有詢問任何問題的意思,直接打開盒子,開始整理起自己的工具。
這一套工具有十幾件,大的有指甲刀大小,小的則乾脆就只是一根短線。
但在看到這些東西的瞬間,申屠立刻趕到了一陣毛骨悚然。
在過去的雇傭兵生涯中,申屠清楚的知道一點,刑訊工具並非越大、越殘忍越好,反而這些看起來小巧玲瓏,沒有半點殺傷力的東西,才能給人以最大的折磨。
在這些工具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手工製作的痕跡,很顯然,是阿達瑞斯這幾天裡自己打造出來的。
由此,申屠對阿達瑞斯的過去,更加產生了一股驚懼感。
阿達瑞斯卻是沒有注意到申屠的目光,拿起一根扭曲的鐵絲,似乎還不滿意,又用手折出了幾個角度,然後才走到青年身後,將尖銳的一頭順著青年的脊椎扎了進去。
申屠自然看不到阿達瑞斯在青年背後的動作,但卻能夠清晰地看到青年臉上的表情。
隨著阿達瑞斯的動作,青年的額頭上立刻滲出一片細密的汗珠,然後聚集成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而青年的眼睛,則是猛地朝外突起,眼角炸開一道道血色的痕跡。
蒼白的嘴唇不斷開合著,似乎是要慘叫,但除了低啞的“嘶~嘶”聲,卻是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僅僅半分鍾後,青年似乎是承受不住如此劇烈的痛楚,眼睛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暈了?”阿達瑞斯有些疑惑:“不對啊,按照我的計算,他至少還能再堅持三分鍾才會到極限。”
“又不是每個人的意志都很強。”申屠知道,阿達瑞斯是基於青年的“精神力”做出的判斷。
在類似於蟲族這種,完全為了戰鬥而生的“生物兵器”的種族當中,這樣的判斷並沒有什麽問題。
但人類,至少是地球上的人類,大多數都是處於養尊處優的狀態,意志力根本算不上頑強。
能夠堅持到“生理極限”才會真正崩潰的,放眼全球幾十億人,恐怕也找不出幾個來。
絕大多數人,在生理上達到極限之前,意識就首先承受不住,先行崩潰了。
哪怕是申屠自己,也不認為自己的意志力,就能達到生理極限的程度。
除了蟲族這種生而為了戰鬥的種族,恐怕也沒有幾個種族能夠做到這一點。
阿達瑞斯聽了申屠的話,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若有所思地說道:“我明白了,看來我應該改變策略。”
“你慢慢折騰。”
申屠看了一個開頭,已經大致上明白了阿達瑞斯的審訊方式。
無非是用極致的痛苦去折磨對方,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從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
只要知道了原理,對於具體的手段,申屠就沒有太多的興趣了。
擺了擺手,轉回房間,隨口道:“別太吵,我要好好睡一覺。”
“不會吵到您的。”
阿達瑞斯的話從身後傳來,隨之一起的,還有一聲微不可聞的“嘶~嘶”聲。
……
第二天睡醒,阿達瑞斯已經離開,那個小混混打扮的年輕人也消失不見,不知道是被放走了,還是被“處理”掉了。
以阿達瑞斯的行事風格,多半是後者。
客廳裡收拾得十分乾淨,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打開面板,看到阿達瑞斯的留言:“已有線索,預計三天之內會得到更多情報。另外:今天之內會完成對指定目標的監控措施。”
申屠想了想,回復給阿達瑞斯一句“收到”,便將面板關掉。
Nerv安排的宿舍,比原著動漫裡的標準要高得多,單單只是面積就有上千平米,佔據了整整一層樓。
如果按照舊時代的標準,至少也得價值幾個億,當然,單位是日元。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特殊待遇,還是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如此。
不過,以EVA駕駛員的稀缺性,享受高待遇,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僅僅只是住得好一點,根本算不上什麽。
也只有在島國動漫作品裡,才會出現那種站在整個人類社會,金字塔最頂端,或者至少也是最接近頂端那個階層的一小撮人,還過著底層平民生活的奇葩劇情。
申屠倒是不在意生活質量,畢竟在戰場上,哪有那麽多享受可言?但若是可以享受更好的生活,也不會矯情地非要去過苦日子。
簡單地收拾完,稍稍感歎了一下這個任務世界的“腐敗”和乏味,申屠離開公寓,驅車前往Nerv的基地。
“早。”在基地入口,申屠有些意外地遇到了李小刀,隨口打了個招呼。
兩人已經有段日子沒有見面了,這個神神秘秘的家夥,也不知道在忙著什麽。
申屠只知道,李小刀每天都會來Nerv基地報道一次,但並不會和自己一樣留下接受各種訓練,通常只是露個面,類似於上班打卡一樣,打完卡就走人。
至於離開Nerv之後,李小刀究竟是去幹什麽了,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要說申屠對此一點都不好奇,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過,猶豫了一下,申屠還是沒有開口詢問。
兩人之間的關系非常的微妙,說是合作者,又互相防備。
貿然去打探對方的私事,一個不好,就會讓兩人原本就微妙的關系急轉直下。
更何況,無論李小刀是否回答,申屠又能怎麽樣?
就算李小刀答了,申屠就敢信嗎?
在申屠的心裡,李小刀可是一個資深老陰嗶,一舉一動都有其深意。
這樣的一個人,無論是說什麽,做什麽,申屠都是不敢信,又不敢不信的。
從李小刀這裡接收的信息越多,申屠就會越是迷惑。
既然如此,乾脆就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問,隻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
不過,申屠不開口,李小刀卻是主動開口了:“距離使徒來襲還有六天,你準備好了麽?”
“六天?”
申屠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使徒來襲的時間,也是能夠預測的嗎?
無論是原著動漫當中,還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申屠都沒有聽說過,Nerv,或者其它的人類幸存者勢力,有什麽辦法預測使徒來襲的準確時間。
而要說通過原著劇情來推斷,且不說原著是否準確的問題。
第三使徒水天使,到第四使徒晝天使來襲,中間的間隔並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的數字,而是籠統地用了“三四個星期”這樣模糊的方式來記錄。
李小刀,是如何做到,將使徒來襲的時間確定到具體的某一天的?
申屠倒是沒有懷疑這個情報的真實性,反正不過是六天時間,等上幾天,自然也就知道真假了。
第四使徒晝天使,也不算什麽重要的大BOSS,李小刀也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欺騙,或者誤導自己。
心裡飛快地思量著,表面上,申屠卻是不動聲色,隨口道:“正式出戰資格已經有了,只要使徒來襲,我就能參戰。”
說完之後,申屠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問道:“你怎麽知道是六天?”
這個問題是一次試探,不過,申屠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嘗試一下,並沒有期望能夠得到太多有價值的信息。
果然,李小刀滴水不漏,搖了搖頭,說道:“我有我的渠道。”
申屠聳了聳肩,沒有再繼續多問。
“不過,到時候可能會有些意外。”李小刀忽然又補充了一句。
申屠本來已經打算結束這種毫無意義的閑聊,聽到李小刀這句話,心裡有些煩躁,表面上卻是警惕道:“意外?”
和李小刀這種老陰嗶勾心鬥角,在申屠看來,簡直是比和使徒打上幾架還要累。
申屠寧願去和實力遠遠強於自己的對手打一架,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勾心鬥角方面。
不過,在實力未能達到碾壓一切的時候,有些事,即使不願意,卻也是得要學著適應的。
就算不走老陰嗶在幕後策劃好一切的路線,至少也得具備最基本的防范能力,以防一頭栽進陷阱裡去。
在輪回者當中,以實力取勝的佔了多數,有多少本身吃多少資源,這是天經地義的。
但喜歡用陰謀詭計的,卻也是為數不少。
憑借著謀劃、布局,很多輪回者可以獲取遠超自己實力應有的資源,成長速度自然不一樣。
若是一個不注意, 成為這些謀劃、布局中的一顆棋子,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被坑死。
不過,對於喜歡簡單直接的申屠來說,這種事情非常的搞人心態。
和李小刀簡單地聊上這麽幾句,申屠的心態已經瀕臨爆炸的邊緣。
若是再繼續下去,申屠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控制不住爆發。
申屠的目光落在右手的印記上,意識掃過儲物空間內的一件物品。
那是琳給申屠的一份資料裡提到的東西,用處僅僅只有一項,就是在申屠不想繼續這局“遊戲”的時候,具備掀翻桌子的可能。
雖然僅僅只是一個“可能”,申屠卻也是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申屠已經在盤算著,要不要乾脆不玩了,把桌子掀翻,從頭來過算了。
卻聽李小刀忽然又說道:“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一切。”
談話間,電梯已經來到底層。
走出電梯,李小刀轉身向右,揮手告別:“使徒來襲的時候再見,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
這一個插曲,忽然讓申屠冷靜了下來。
站在原地楞了片刻,申屠自嘲地笑笑,搖了搖頭,走向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