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只剩下一個人。
楊廣自斟自飲,仰望明月,指尖敲著杯子的邊沿,忽然搖頭輕笑。
他在二十一世紀,姑且就稱作前世吧,那個時候因為曾被推舉為道門魁首,加上自己見獵心喜,出手擊潰了那一代有雄起之勢的魔門聖君,順勢搜集《天魔策》,確實練成了天魔大法的第十八層。
因為黃天大法屬至陽功法,按照道門前輩的手劄,單一的陽極無法破碎虛空,所以在見到純陰的天魔大法之後,楊廣連道心種魔大法都不及一顧,立刻先閉關鑽研天魔大法,以圖修成陰陽無極。
不是說道心種魔大法不如天魔大法,只是前者的路子跟楊廣相性太差,而後者剛好互補。
天魔大法只有元陰處子可以修煉到第十八層,其他的,男人女人太監都無法達到最高境界。但這只是一般的情況。在當時已經修成至陽無極的楊廣眼中,這個條件根本不是問題。
所謂道無奇辭,一陰一陽而已。世間萬物都是一體兩面,陰陽相佐,陽極一轉,即是純陰。憑著凌駕於大宗師之上的眼光,高屋建瓴,把握住天魔大法的理念主脈之後,他直接跳過了天魔大法前十七層,單修第十八層。
百日專研,果然順利功成。
只不過,如今的他連黃天大法都才恢復到第六重,哪有什麽天魔大法第十八層的功力。
他只是憑著精神感悟,將真氣控制入微,模擬出了天魔大法第十八層的一些特性而已。如果剛才交手超過三招,祝玉妍必定能察覺端倪。
可惜,她在第二招就自認不如了。
月上中天,楊廣把一壺酒喝完之後,看著湖水上倒映出來的月亮,心中忽然想到:可惜這個時代還沒有網絡……也沒什麽別的消遣了,繼續練功吧!
………………
洛陽城中,屬於魔門陰癸派的一個秘密據點。表面上是青樓,迎來送往,熱鬧非凡,卻修建了一個非常隱密的地下室,上面的動靜一點都聽不到,非常幽靜。
祝玉妍在這個地下室裡面點起了燈火。
她先把聖旨打開看了兩遍,隨手拋在桌子上,鄭重其事的把那張白紙在桌子上細致地展平。
“夫天下萬物,皆是一氣所化。一生二,二生三。人生於天地之間,固有男陽之分,實為老陽少陰,太陰少陽。無論和合與否,皆非純屬陰陽之一方。天魔大法,雖循純陰,亦難脫一點陽質,若非元陰處子,不過陽質稍盛,不利於純陰之路,卻可循陽化善,以合陰身,陰陽共濟……尋一處溫泉,借助外界的地火陽氣……”
祝玉妍越看越是心驚。這上面寫的並不是讓她能夠以非處子之身突破到天魔大法第十八層的路子,而是描述了另一種境界。
一種跟天魔大法第十八層旗鼓相當,而且也可以跟前十七層天魔大法無縫銜接的新法門。
只不過不是走向純陰,而是從極陰之氣的修煉轉向陰陽共濟。
天魔大法第十八層如果練成,絕對是大宗師的境界,而這種新的法門,同樣可以達成大宗師之境,那麽,如果這個聞所未聞的法門是由楊廣推演出來的,那麽這套陰陽共濟之法加上他之前展現過的第十八層天魔大法,他的武學修為恐怕已經在當今分屬於大隋、高句麗和突厥的三大宗師之上。
更關鍵的是,這樣一個能偽裝幾十年的皇帝,他所展露出來的又怎麽可能是全部的底盤?
“大宗師……超過大宗師……”祝玉妍念及那個傳說中的境界,
心中一凜,不自覺地把剛才擺放的有些凌亂的聖旨整理好,放在桌子中央。 “……”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後,祝玉妍捏緊了手掌。
她明白,經過這一次的會面,那個皇帝已經在她心中留下了一道難以忽視的暗影。
“但是,得到這樣一個皇帝的支持……魔門……”
祝玉妍轉頭看著燈光,眼中有一種野心的光芒比燈光更明豔。
………………
與祝玉妍約見後的第二日,楊廣回到了皇宮中,告病的韋公公也回來了。
這次,韋憐香就不再是陰癸派放在皇宮裡的一個暗樁了,而是要真正全心為楊廣辦事,以後也將會成為皇帝和魔門之間的一個傳聲筒。
不過,韋公公剛回來,楊廣就又要派他出去。
大業殿中,楊廣端坐在龍椅上,換了一副黃色的五金天蠶絲手套戴著, 把一支禦筆擱下,卷起桌子上的東西,由旁邊的小太監遞給韋公公,說道:“韋總管,你帶著聖旨和這封信,即刻啟程,去把神醫孫思邈給我請來,記住,要以禮相待。”
韋公公彎著腰接過了聖旨和書信,說道:“陛下,先皇也曾經多次召孫思邈入朝為官,都被他婉拒,如果這次他還是不肯來……”
“他會來的,不必多問,去吧。”楊廣一揮袖,韋公公不敢再問,從側門退出了大業殿。
在他帶著聖旨和書信準備出宮去的時候,在紫薇城的外牆正門,跟幾個小太監領著的兩個人擦肩而過。
“是裴矩和宇文化及……”韋公公認出了那兩個人,沒有多管,匆匆離開。
小太監們領著的那兩個人,一個面容還算威武,但總帶著點陰冷氣息,是宇文化及。另一個儒雅溫和,看起來年紀不小了,偏偏又不顯老,很難確定真實的年齡,風度翩翩,是裴矩。
到了乾陽殿前方,小太監們分為兩隊,按照楊廣的意思,一隊陪著宇文化及在乾陽殿外等著,另一隊帶裴矩先去大業殿見皇帝。
繞過巍峨近百米的乾陽殿時,小太監們和裴矩會從陽光底下走到大殿的陰影裡。
跨過光影分界的那條線時,裴矩莫名的攏了一下衣袖。
這陰影底下,好像微冷啊。
PS:宇文化及在歷史上貌似是挺廢物的。不過,再強調一下,這個隋朝,是以黃老的世界觀為主體,裡面的某些人物還借鑒了一點演義的形象,看個故事而已,不需要細究現實歷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