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拿著棍子的士兵叫做陳阿寶,本來只是一個普通農民,沒學過什麽武功,但是從小就格外有力氣,等到成年的時候,已經能夠不太費力氣的舉起七八百斤的東西,後來聽說開了武舉,就去嘗試了一下,因為他大字不識一個,當然是落選了,卻被一個當時做考官的將領看重,培養一段時間後,招收進了禁衛軍。
因為天賦異稟,在禁衛軍開始習練人仙武道時,陳阿寶能夠消化更多分量的變異植物衝劑,進境極快,如今一棍在手,幾乎已經可以比擬陽神世界的武聖了。
他第一棍出手的時候隻用了五分力氣,空中還是打出一聲爆響,寧采臣和傅家姐妹都看不見棍頭舞到哪兒了。
柳余生卻舉重若輕,右手一翻,就像是鳥啄一樣,不知怎麽搭在了棍子的中段,小臂順著棍子舞動的方向輕微一蕩,就卸去了全部的力道,手指如同蛇牙鎖住棍身,身體偏轉,左拳順勢揮出。
“好!”陳阿寶大喝一聲,後把手猛然抽棍,前把手向上一頂,棍子一挑一擰,從柳余生手中抽了出去。
手指和棍身摩擦的地方瞬間升溫到七八十度,柳余生卻毫不在意,右手也握拳,順著左手打出的中線,連環擊出。
陳阿保用長棍,被近身後,如果隻知招架,必然顧此失彼,疲於奔命,所以他抽出棍子之後完全沒有格擋的意思,整個人猛的往下一倒。
說是“倒”,也不確切。那種感覺更像是一個吹脹到極限的氣球猛然被扎破,啪一下就縮成了最小的模樣。還順著這個縮小的動勢,脫離視線。
柳余生的連環拳頓時落空。而倒下去的陳阿寶就像是狸貓翻身,打了個滾就鑽出去七八米,一轉身,拖到地上的棍子,像是蟒蛇插起了翅膀,驟然騰飛,刺向柳余生。
棍怕點頭。陳阿寶的這一招已經是全力所為,站在他前面那個方向的人群,明明知道還隔著十幾米,卻好像突然都被毒蛇咬了一下,有幾個人的眼球甚至出現了刺痛的錯覺,本能的迅速躲開。
柳余生也躲,他上半身後仰,就像天平一樣,一條腿已經刷的抽了出去,速度快到極致的長棍直刺,連主人也無法把握,再遭受了這樣精準的踢擊,頓時脫手飛出。
陳阿寶知道不妙,卻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又感覺膝蓋環跳穴和胸口分別被踢了一腳,立足不穩,倒跌出去。
柳余生站直了,伸出一隻手,飛上了半空的棍子落下來,剛好落在他手裡。
“好,打的好。”
圍觀的人群中傳出一陣喝彩聲,沈萬三觀察著,發現這些人都是發自內心的在叫好。
他們可不覺得被外人打敗有什麽不能承認的,之前神機台派人來教他們練武的時候,一個人眨眼間撂倒十幾個都是常事。但,他們也不會因為看出了差距而覺得畏避。
切磋乃至於失敗,都能夠讓他們進步。這是一年多的時間裡,刻在他們心底裡的認知。
剛有人出來把陳阿寶拉起來,旁邊就已經有好幾個拿著棍子要向柳余生挑戰的了。
不過他們剛走出來,就看到李神通也走了過來,接著也看到了站在外圍的楊廣。
眾人神情頓時一肅,場中安靜下來,他們眼中那種躍躍欲試的情緒卻瞬間變得更濃烈了好幾倍。
“閣下身手不凡,教訓這些小孩有什麽意思?不如與我較量一番。”
李神通開口了,那幾個已經站到內圈的士兵就退回自己的位置。
柳余生表情不變,把棍子拋還給陳阿寶,抱拳道:“請。”
“退遠些。”李神通脫下長袍,
手一甩,袍子飛到五十多米外的兵器架上,而那兵器架上也彈出一杆鉤鐮槍,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插在李神通靴子旁邊的地面上。圍觀的人群拉開距離,給場中空出了徑約一百多米的地方。
這點距離對李神通和柳余生來說都不值一提,但是刻意留有余力的切磋,這樣的場地也足夠了。
比起剛才那兩個人打過招呼之後就動手,這次,較量的雙方都顯得非常謹慎。看似都是擺個架勢之後就不動,實際上卻不斷地對自己的動作做出微調,務求尋找到最合適的攻擊點。
不過有楊廣在旁邊看著,李神通也不敢拖延太長時間。鉤鐮槍的槍頸一點點收到虎口時,便驟然刺出。
這一槍,平直而刺,本來應該不如橫掃時能夠掀起的風聲那麽響,而事實卻是——風聲驟起,仿佛某種口腔極長的怪獸發出號角一般的吼聲, 悠揚傳蕩到數裡之外,站在內圈的圍觀士兵更是感覺勁風撲面,如同濕布抽在臉上,不由得再次後退。
不過他們這一退,也就錯過了那一槍落下的始末。等到眼睛能夠適應這種強風,眯著眼看過去的時候,李神通和柳余生已經交錯而過。
噗!
柳余生的衣袖破開了一個洞。李神通的鉤鐮槍槍杆上,則多了一道不容易被發現的擦痕。
沈萬三心頭一跳,看出這一槍狠辣非常,偷偷瞟了楊廣一眼,心道:會是他示意的考較嗎?
柳余生歪了下頭,看著自己衣袖的破口,慢慢轉過身來,晃悠悠的說道:“厲~害~呀!”
從簽訂契約以來,沈萬三第一次看到這家夥笑了。
不對。柳余生表情還是沒有變化,讓人懷疑他那張臉只是木頭刻的,是他的眼神突然給了人一種正在笑的錯覺。
一笑,無蹤。
柳余生的身體像是一道幻影流散,再現之時,發頂幾乎貼到了李神通的額頭,拳頭從腰間揮出。
李神通看到這個人出現在面前的時候,雙耳之中就下了一場雷雨。
像是有奔騰不休的雷電在這人的每一根肌肉纖維之中炸響,匯聚成無可阻擋的洪流,在拳勁舒張的一瞬間爆發,無數的雨點化為毀滅的狂瀾,呼應著霹靂的降生。
寸勁·霹靂!
李神通驟然發勁,身體好像猛然膨脹了一下,渾厚的真氣化作激蕩的純白氣流,從他體內數百個竅穴轟出,每一道氣流都是一道槍影,然後一柄鉤鐮槍擊碎了所有的幻影,橫空出世。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