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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先前所見便是長見識了,沒想到傳聞中的漁陽仙都,更加非同凡響!”
長生老祖一路南下,越過空桑山,也不騰雲駕霧,足足花了數年時間在垚山仙域境內行走,見慣了風土人情,原本已經是大開眼界,不成想到了漁陽仙都,已經是完全被震驚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身為太乙仙人都不敢相信,垚山仙域以外的凡人世界,至少比垚山仙域落後了一千多年,甚至可能更多。
凡人社會,還能是這個模樣?
修煉者,還能與凡人如此融洽的相處?
符紋文明如此發達的大成帝國,到底算凡人王朝中的巨無霸,還是修仙王朝中的另類者?
從一些修士的口中,南方神洲的人其實很早就聽說垚山仙域是一個如同人間仙境一般的地方,那裡物產富饒,基本消滅了貧困和饑餓,少有所教,老有所養,病有所醫,這裡有很多東西都是常人究其一生,也沒有見過,完全是難以想象的。
結果,長生老祖親自見聞之後,發現大成帝國不但富裕的超過了想象,而且這種叫做符紋科技的神奇方術,已經發達到了令人悚然聽聞的地步。
巨大的城市,寬闊的道路,天上的符紋飛艇,人們手中拿著的一種可以在萬裡之遙實現即時通話,並且還能見到對方長什麽模樣的符紋手機。
這些,其實修煉者都能做到,都有相應的術法,但用起來卻比較繁瑣,但垚山仙域卻是連凡人都能使用,放到修士手中是一件不錯的法寶,而大成帝國卻將它們放在街上,安裝在凡人家中,怎麽會有如此奢侈的國度。
這個融合了古文明和符紋文明的垚山仙域,令長生老祖有一種自己隻懂修煉,除此之外什麽都不懂的尷尬。
“以前西境佛國總是宣傳,所謂的西方有極樂世界,為何看著這垚山仙域,反而更像是人間極樂所在……”
那些符紋科技,明明不是特別複雜,但通過某種奇妙的排列後,便爆發出了驚人的效果。
一些只有丹田境的修士,駕駛著龐大的符紋戰艦,就能夠擊敗化丹境的修士,這樣的法器還能批量生產,長生老祖甚至鑽進去看了個清楚明白,結果那些符紋身為太乙仙人的他都看得懂,但組合在一起,又不明覺厲了。
當它們組合成一種種規則之後,仿佛就有了一種神秘的力量。
當他得知這符紋之道是那位清風老祖在成道之前創下的,便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清風老祖的名號,在這幾年已經傳遍了天地間的高階修士群體,說整個天下唯他獨尊也不為過。
但令人奇怪的是,成教不但不傳教,那大成帝國也不對外擴張,就一直窩在垚山仙域,沒想到這裡真的跟仙境一樣。
長生老祖並不是沒有見識的修煉者,活得歲月太久了,照說什麽都見過,但他發現,在這垚山仙域,真正震撼他的,並不是那位清風老祖創下的符紋之道,而是這垚山仙域仿佛有一種新的風氣,新的面貌,讓他感覺到震撼。
比如,農人耕地不用牛,他可以理解,符紋傀儡,說到底不就是術法傀儡嗎,他也會煉。
但是,農人看病有一種叫醫保的東西,這就令他驚訝了,從古至今,貧富雖然不是天注定,但也從未見哪個王朝做這些事情,凡人如同大地上的野草,生一茬,死一茬,沒有哪個王朝如此在意過。
類似的事情比比皆是,上學不花錢,看病給補貼,多生孩子要納稅,出行不騎馬也不坐馬車卻是買票上符紋飛艇,
坐什麽符紋怪車。“本祖一千年前蘇醒過來時,這垚山仙域也不過爾爾,區區千年而已,居然變化如此恐怖,到底是凡人之功,還是仙人之能!”
在長生老祖看來,仙人之能是主要的,但從大成帝國的社會方方面面來看,凡人這個在仙人眼中完全如螻蟻一般的存在,確實被一種詭異的力量,催發出來了令修士都為震驚的潛力。
這裡的修士,和其他地方的大不相同,這裡的凡人也與其他地方的人風格迥異。
千年時間,垚山仙域先從修煉者的層面實現了統一,接著大成帝國在世俗層面實現了統一,然後全力推廣符紋文明。
在乾元世界,千年時間或許短暫的很,只是修煉者幾次閉關的時間罷了,但雲蘇知道,地球文明因為中途斷了修煉傳承,被迫從體內文明的發展道路,切換到了體外文明,結果也不過是短短數百年時間,就能完成數次工業和科技革命。
雖然未必每個文明都有地球文明那種爆發勁頭,但卻證明了一句話,有所得有所失,泛人類文明這個超級種族,看似弱不禁風,但總是蘊藏著無窮的潛力,在許多世界都能成為最後的主要文明,是有其內在因素的。
最終,當長生老祖來到了漁陽仙都,終於看到了那震動整個乾元世界的月山仙獄。
“這仙獄禁製重重,以我太乙仙人之境,居然完全看不穿。”
長生老祖站在漁陽城中,眺望上方的月山仙獄,久久無所得,原本正想繼續前行,卻忽然見到一道靈光自極遠之處翛然而至。
須臾之間,靈光便到了近處,仿佛有一道熠熠生光的天地枷鎖,捆著一個頭生雙角的魔修。
那魔修明明身上無傷,但卻連眼皮都難以掙扎,只是一瞬間的功夫,那靈光就投入了月山仙獄。
“當~”
一聲充滿著浩然正氣的仙鍾,在月山之上響起,凡人聽了沒事,修士聽了卻心生警惕,一些宵小之輩,聽了甚至忍不住想繞道而走,不敢靠近漁陽城范圍。
“是他!”
長生老祖恰好認得那魔修,乃是南方神洲一個成名已久的魔頭,蟄伏了許多年,很久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了,沒想到也達到了太乙之境。
這種絕世魔頭,一般都是躲在深山老林之中修煉什麽魔功,稍有意志不堅者,就容易走上餐修血食的邪道。
“看來月山仙獄鎮壓天下邪祟之事,不是說說而已。那道靈光也不知是修士,還是法寶,居然能將一個完好無損的魔修,如同兔子野雞一般跨越千萬裡拘禁而來。”
剛才的那一記鍾聲,長生老祖雖然覺得大有深意,但畢竟沒有去月山親眼看看,神識又探查不到,自然不知道在那鍾聲中,這個太乙魔頭的一身魔道修為就被碾為齏粉,從此只剩下受刑了。
然而,令他奇怪的是,沒過多久,便有神人在月山上誦讀判詞。
“魔修狄督,禍害蒼生無數,引發天怒人怨,經由橈河郡三十余萬名百姓共同祈願,引下天罰,特緝拿此獠歸案,經月山仙獄神君判罰,當鎮滅修為,打入粉身碎骨獄。”
那神人宣讀完,長生老祖就見到一隊天兵天將壓著那魔修狄督朝著一處漩渦中走去,那漩渦中透露著一股連長生老祖都異常恐懼的氣息,仿佛墜入進去便是萬劫不複。
到了最後關頭,那魔修狄督好像終於自由了一般,驚恐萬分地大喊道:“饒命啊,饒命啊,我錯了,本魔君知道錯了,願意歸降……啊……”
就這麽兩句臨刑前的嘶吼,魔修狄督最後的掙扎已經被神人施法記錄了下來,一方面,被神人以入夢之法,回傳給那橈河郡的百姓,告慰生者,祭奠亡魂。另一方面卻是被錄成了一種叫做節目的東西,在垚山仙域播放給仙修凡人們觀看。
長生老祖凝神一聽,居然從凡人那裡聽到了關於粉身碎骨獄的介紹。
這一層仙獄,會以無上的刑罰,將受刑者反覆碾碎,恢復,再碾碎,將修煉者的神魂,肉身,一遍遍地粉身碎骨,那種痛苦,已經被鎮滅了修為的魔修狄督,又如何承受得住。
長生老祖自然不知道,為了做試驗,對待這些禍亂天地的邪祟們,雲蘇是從來不手軟的,死刑也好,月山仙獄也罷,最終目的不是懲惡,而是要警醒修煉者,盡量預防一些破壞性極其嚴重的修士犯罪。
“吾等修煉之人,若是修士之間做生死廝殺也就罷了,禍害凡人,毀滅山河,荼毒生靈確實不該,總算是有人能管一管了,倒是一件大好事。”
長生老祖雖然不是什麽悲天憫人的好神仙,但也是看不慣那些邪門歪道的做事風格,他當年突破無望,也沒想過轉走邪道,或者餐修血食。
旁觀完了這魔修狄督的悲慘下場,長生老祖仿佛更堅定了此行的決心,飄然便到了垚山之下。
“真是香火鼎盛,天地大廟。”
垚山的山腳下,有一座天地大廟,廟中正是供奉著成教教主清風老祖,在他座下有幾名女修,都是凡人口中的悲天憫人女真仙。
長生老祖在大廟前先是恭謹地一拜,不是簡單地躬身,而是跪伏在地,行了修士眼中的天地大禮,然後才起了身,進了廟,跟著上香的人們上了一柱高香。
下一刻,眼前一閃,便到了一處庭院中,面前有一位老者撫須而笑,倒也是熟人。
“長生天當代長生子,拜見問塵老祖。”
不管是以輩分來論,還是以修為來論,在問塵子面前,長生老祖都是實打實的晚輩。
他來之前便聽傳言,說這位問塵老祖在垚山下隨著清風教主修行,沒想到是真的。
“無須多禮,吾已斬斷一切因果,隨清風教主修行,如今不過是這垚山的看門人罷了。你身為長生天當代長生子,此番前來,所謂何事。”
這種太乙仙人級別的外境修士來垚山仙域,其實一入境就被盯上了,但最終打交道和處理,還是問塵子的事情。
“啟稟老祖,長生子此番前來,卻是代表我家老祖宗,專程來覲見成教教主清風真人的。請老祖看在我家老祖宗當年也是為庇護蒼生而受傷,最終導致身隕道消的份上,幫晚輩通傳一聲吧。”
長生子拱手道,言辭懇切,乾脆跪倒在地,雙手觸地。
他心中非常清楚,如果問塵子趕自己走,這次垚山之行就無果了。
“隨我來吧,教主要見你。”
問塵子沒有多說什麽,他已得了雲蘇的法旨,直接將問塵子帶上了山。
二者一前一後,也沒有飛行,卻是拾階而上,足足兩個時辰才上了山,來到了成教的議事大殿。
“長生天長生子,拜見清風教主。”
長生子一邊行大禮,一邊想起千年前自己剛出關時,也曾意氣風發,聽說後世子孫也曾給這位清風老祖發請柬,約去赴仙宴,現在想來,卻是有些臉紅耳熱。
“長生子免禮,賜座。”
雲蘇看著這位長生子,心念一動便知了長生天的過往之事。
這長生天,雖然曾經出過長生仙帝那般的大羅金仙,但由於在太古之時,一場庇護人族的大戰中,意外受傷,隨後無數年傷勢難愈,最終沉睡在那靈根之下,還是死了。
由於長生仙帝的緣故,這個勢力一直都比較心高氣傲,但也沒做過什麽禍害天地的事情,整個門派待在長生仙帝開辟的長生天中,潛心修道,只是偶爾開啟長生天,邀請天下修士前往論道吃靈果。
至於千年之前,長生天請自己赴宴的事情,他卻是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對方好歹祖上也出過大羅金仙,又實實在在需要拿出靈根所結的靈果來招待,只是自己不想去,對方覺得自己錯失機緣有點傻罷了。
長生子沒有料到,這位成教教主居然如此好說話,既然賜座,那就是讓自己坐下來慢慢說。
果然,雲蘇接著說道:
“長生仙帝當年力戰數位先天生靈,不惜傷及了大道本源,乃是有功於人族,本教主雖然未曾親見,但也十分讚同他的做法。
仙帝既然有功於整個人族,你長生天也當享有一份尊榮華貴,這是因果循環,應該的。
你既然為了仙帝的事情而來, 便不需要那麽謙恭謹慎,有話開門見山,直接說吧。”
當年,長生天打開一道縫隙的瞬間,雲蘇就窺到了那靈根,見到了埋在樹下之人,知道了前因,便從未打擾過長生天,這是對有功於人族的逝者給予尊重。
“多謝教主,還記得仙帝的付出!”
長生子聽到雲蘇這麽開門見山,而且對長生天的上古功績如此讚許,更是直接肯定了老祖宗的犧牲,作為當代長生天之主,不由的淚流滿面。
老祖宗死的太久太久了,久到許多高階修士都忘了。
長生天從太古以來,便一蹶不振,只有潛心修道,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再入大羅,像老祖宗一樣,問道長生。
結果,早些年還有太乙金仙,後來卻是越來越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逐漸的就破敗了。
當然,長生天唯一享受到的照顧,便是那些高階修士們,多少還是給點面子,只要長生天不主動求禍,也沒有人對這大羅金仙的遺脈下手,畢竟,誰也不知道那位長生仙帝到底死絕沒有。
長生子起身,又行了大禮,這才說道:“老祖宗雖然已死,但終究意難平,聽聞教主法力無邊,思慮再三,便差遣我來,希望能以我長生天的那株天地靈根,換取教主出手相助一次。”
長生子知道,這個要求非常過分,老祖宗雖然是大羅金仙,但已經死了,如今只是意難平,卻想求這位成教教主出手相助,反覆考慮再三,自己和老祖宗才決定拿出那株天地靈根,來換。
雲蘇輕歎一聲道:“長生仙帝雖死,但終究一念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