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倒是也有一個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初入某一方世界,時間流逝相比於外面,是無窮大的。但下次再進入洪荒時,卻不會有那麽恐怖的時間流速,洪荒大世界的時間會變慢,外界的影響卻不大。
那一方洪荒大世界天地初開,自從有日升月落,便有時間的概念了,下次如果有緣再進,到底時間流逝的比例是什麽樣的,卻要日後再推衍一二。
“一日之間,也不知道到底雲遊了太虛多少年。”
雲蘇想起這一次被碾碎成一縷精氣,在混沌中飄蕩了無數年,但卻是完全渾渾噩噩的,沒有覺得時間太長,也沒有對個人的心態和現世肉身產生任何影響。
反而是白蛇世界中的那十年,影響多一些。
而從太虛出來,現實中才一日,頗有人間一日,太虛數萬年的感覺。
“這一次太虛之行,真是功德圓滿。”
雲蘇暗中自歎不已,從背上取下了斬天劍,捧在身前細細端詳,這一次,如果不是有它,別說強行和盤古幡有緣了,多半是除了一些規則感悟,完全失敗,等於白去一趟,開了個大神裝,卻沒有撿到。
畢竟一旦大機緣失手,那一方大世界便徹底關閉無法進入了,只是不排除日後有億萬分之一的概率,重新跳入漩渦,誤入其中。
和盤古幡一樣,斬天劍也是開天巨斧的斧刃所化,只是一個有盤古點化,還有開天功德滋養,先天圓滿,神物無瑕,另外一個卻是運氣不好,倒霉了一些,差了一線機緣便差了許多。
但是,那一場開天雖然最終失敗了,那巨斧卻實實在在地砍破了混沌,然後生出了清濁二氣。在這一點上,它和盤古幡,便如同兩個平行世界的人一般,雖然不是一模一樣,一個可能強大得多,一個或許機緣差了些,但卻大有關聯。
二者都曾開辟天地,只是盤古最後關頭身死成功了,而另外那一位混沌魔神,卻身死失敗了。
由此可見,開天辟地,不是四個字那麽簡單,難度不說超出修煉者的想象,就連許多混沌生靈也是畏之如虎,不敢去嘗試的。
在雲蘇看來,
敢去開天辟地的,無論成敗,都是最勇敢的人。
至於這二者的關聯是否站得住腳,是否能說服他人,尤其是說服那位便宜老師,雲蘇當時也是福如心至,脫口而出,完全沒有了第二種辦法,就是落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沒想到還真是成了。
那鴻鈞老祖當面見到雲蘇主動開口,也肯定隱隱感應到什麽,再看到他拿出斬天劍,也就認同了此物和雲蘇有緣的說法。
但老祖卻必然難以全知全曉,畢竟這斬天劍也不知道和那方超級洪荒大世界隔了多少宇宙,差了多少時間和空間,鴻鈞老祖再強也是僅限於那裡。
“這一次雲遊太虛,盤古幡到手,還有前面的白蛇世界,卻是令人有些心神疲憊之感,需要好生休息一段時間調養了,很長時間也無法再雲遊太虛了。”
連續雲遊太虛兩次,經歷了兩個世界,,此時諸事完畢,雲蘇才覺得一陣很久沒有過的疲乏湧上身來,脫了衣物,蓋上被子,如同凡人一般,難得地倒頭就睡。
這一睡,便是一個月過去了。
……
轉眼,便是臘月二十二了,漁陽城一片喜氣洋洋,家家戶戶都開始打掃屋舍,修葺破損,塗抹裱糊,明日便是小年了。
“三星在南,挨家拜年。小輩兒磕頭,老輩兒給錢。要錢沒有,拐溜兒就走......”
清風小築外,傳來了孩子們快樂玩耍,追逐打鬧的聲音,不時尖叫著點燃一個爆竹,劈啪作響。
院子中,小奶狗拱開了門,蹲在門縫後面,羨慕萬分地瞧著外面。
“明日便是小年了,老蘇還沒回來啊。”
小奶狗回頭望了一眼,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就連巡河的老鯉魚也剛剛回來了,王玄機正在收拾院子,照顧院子一角她養著的那些雞鴨鵝,順便撿了幾個蛋,露出一絲笑意。
至於小漁寶,看到它在偷看外面,也跟著過來,直接趴在它背上,一個小孩和一條小奶狗疊在一起,都在偷望外面。
“小張子,你說先生啥時候能回來呢。”
小奶狗伸出爪子,在門上敲了幾下,傳音問道。
“應該,快了吧。”
張一凡聞言,隻覺得頭都炸了,這一個月以來,它這已經是第七百八十三次問同樣的問題了。
“呸,敷衍!小張子,這是你第一百一十八次說了同樣的答案,休想欺負本尊的智商。嗚,不過本尊也覺得快了。”
小奶狗不禁回想,大約一個月前,忽然有一日,先生住的正屋中湧出了無數神秘氣息,它從未見到過,也不懂是什麽,隻覺得那一陣好似有香味,又好似有金光綻放的神秘氣息融入清風小築後,這地方的靈氣居然濃鬱了不下十倍,而且有一種寶地天成,人間仙境的感覺。
它曾經見到雲蘇點燃那太陰之水,清風小築每到夜晚便猶如仙境,現在好了,就是大白天,在修煉者看來,也是一等一的洞天福地了。
那時,它便覺得這是祥瑞之兆,先生估計要回來了。
雖然雲蘇不在,每天有小漁寶一起玩,有張一凡一起聊天嘮嗑,還能欺負那隻老鹹魚,但小奶狗還是覺得缺了一點什麽。
忽然,它見到王玄機拿著一兜菜走入廚房,方才醒悟過來,原來本尊是饞老蘇做的飯菜了,而且時間越長,便越想,忍不住,饞的受不住了。
它張嘴把正看得起勁兒,還想鑽出去的小漁寶叼回了院子裡,再叼來一把木劍扔給她,這還是老鹹魚告訴它的,小孩子要多鍛煉,做早晚功課才長得高。
於是,漁小寶便倒了大霉,在一個嚴厲大姐的基礎上,還多了一條時間多到完全不用做別的,就天天盯著她守著道場的小奶狗。
然後,小奶狗躡手躡腳地跑到大水池邊,然後就跳了下去,輕松就找到了正躲在水底的微型洞府中,不顧天色還亮著,卻已經化成人形,蓋著水草織成的被子,準備睡覺的老鹹魚。
呼,一爪子下去就把這個鹹魚大胖子拎了起來。
“大鍋,又怎了?俺要睡覺了,今天可沒瞅你啊。”
老鹹魚暗忖,今天不是打完了嗎?巡河也結束了呀,這個月救了四個人呢,難道又像昨天一樣,一句從老魚這裡學的“你瞅啥瞅?”,說自己多看了它兩眼,然後來找事兒。
老魚確實多看了你一眼,誰讓你正和那小孩玩人騎狗那麽熱鬧呢,誰知道你不光狗鼻子靈,眼睛也那麽靈,不過是心頭笑你一條好狗,臉上沒藏住,便挨了一頓。
“天都沒黑,睡什麽睡,你怕是魚皮又癢了。”
小奶狗這麽一說,老鹹魚乖乖地低頭,行,聽你說。
“本尊有點餓了,你不是說你是廚子嗎?快去弄幾條紅燒鯉魚來嘗嘗。”
“大哥,想吃魚你早說嘛,老魚別的不敢說,這紅燒鯉魚保證地道的很。”
小奶狗點點頭,它微型洞府中還是似模似樣的,和外面的水氣隔開,廚房和臥室都有,鍋碗瓢盆柴火都有,但卻不是花錢買的,原本的錢財早都被眼前這位強製沒收了,這些都是在越水河撿來洗乾淨的,或者自己在河中就地取材,施法煉製的。
老鹹魚為了表現,也是本來就喜歡做菜,從大水池中撈了兩條大鯉魚,便烹飪起來,沒過多久,端上桌來。
“大哥,請你品嘗一哈。要是不好吃,你盡管打我。”
小奶狗聞了聞,有些狐疑,覺得味道就有些不對,和老蘇做的完全不一樣,但是看在老鹹魚那自信萬分地份上,張嘴一吸,就直接吃了一條大魚。
“嗷~呸!”
小奶狗剛吃下去,隻覺得無比難吃,張嘴就吐了出來,二話不說就拉著老鹹魚一頓胖揍,直接開捶。
這次倒是和往日一樣,只是揍,沒用法力神通,老鹹魚被揍的沒有還手之力,但是卻不痛也不傷,就跟沙包挨了一頓一般。
這是老鹹魚覺著小奶狗最不錯的地方,以前雖然是往死裡打自己,但自從道場那位大佬蘇先生判罰之後,日子反而好過了許多,也有了盼頭。
“大鍋,這紅燒鯉魚沒錯啊。”
老鹹魚被莫名其妙揍了一頓,嘴都歪了,也覺得可能是紅燒魚出了問題,便拿起那條小奶狗吐出來的魚,直接吃了,細嚼慢咽,覺著味道完美,為啥它吃了會大發雷霆。
“本尊再問你一次,你當真是大廚?這神他麽的紅燒鯉魚!”
小奶狗原本還有許多期待,吃下去以後隻覺得胃都氣炸了,天天聽這老鹹魚吹牛,原來還是個大騙子。
“格老子的,沒錯呀,是這個味道啊。俺真是名副其實的大廚,整個鏡湖開了靈智的水族都說我做的菜是人間珍饈,巴適得很。”
老鹹魚有點莫名其妙,一急之下更是夾雜了睡夢中學來的各種地方語言,這不就是自己平常吃的紅燒鯉魚嗎,還是自己遠遠偷看凡人做菜,再加入了一些偉大的創新,才研製發明的老鹹魚特色紅燒鯉魚。
而最機密的靈感,還是來自於那一次驚天大夢,看到有人在巴掌大的鐵盒子裡面,蹲在湖邊炒菜,從湖裡抓魚,就地取材,做紅燒鯉魚。
再結合那一次遠遠偷看凡人做菜得到的感悟,終於發明了幾種壓箱底的拿手大菜,這紅燒鯉魚就是其中的鎮宅之菜。
“老魚做的紅燒鯉魚,堪稱一絕,威震鏡湖。時至今日,除了狗神你,沒人說不好吃啊,都說好吃得很,天天求著老魚做呢。老魚自己吃了都感動的很。”
老鹹魚覺得這狗神今日是不是有點問題,居然懷疑老魚這數百年的大廚手藝。
當年,自從遠遠偷看了一次凡人做菜,聞到了香味以後,便閉關修煉,自悟了一身廚藝。
“你這紅燒鯉魚如何做的,讓本尊看看。”
“好!大哥你看好了。”
老鹹魚又忙碌起來,抓魚殺魚倒是手腳麻利,然後接下來做的事情,卻讓小奶狗抓著它二話不說,又是一頓揍。
“大哥,你覺得我錯哪裡了?”
老鹹魚雖然被揍了,但反而輕松了,看來狗神是找到問題了,難道老魚這廚藝,真有問題?
“算了,你也讓本尊揍了兩頓,當本尊沒來過。”
小奶狗一副你沒救了的表情,直接就跳出大水池走了,心中卻是大罵不已,神特麽的人間珍饈,別人做紅燒魚放的是鹽,你他麽從水底抓的泥沙,還就地取材,本尊真是造了什麽孽,嘗了一條你用泥沙烹飪的紅燒鯉魚。
不過想想,那些為了阿諛奉承這老鹹魚的水族,捏著鼻子說好吃,也真是夠辛苦。
小奶狗正鬱悶不已,卻不料正屋忽然打開了,雲蘇走了出來。
“去抓兩條魚,今晚我們加一道菜,糖醋鯉魚。”
“耶!”
“……”
小奶狗叼了籃子, 嗖的就跑沒影了,倒是讓雲蘇微微一愣,一個多月,這小奶狗怕是和那老鹹魚學了不少話,原本就夠賤的,以後怕是更加控制不住它自己了。
方才的事情,他正好醒來如數看在眼中。
看著它狂飆去了越水河,雲蘇卻是感慨萬分,這一次雲遊太虛,待遇極高,就好比一個普通人,出門一個月遊玩天天吃著山珍海味,住著仙宮豪宅一樣。
雖然過程舒適,奢華萬分,但遊玩結束了,還是得回歸生活,腳踏實地,好好修行,如果十分努力,也許一年半載以後還能存點閑錢再去遊玩一趟。
但如果玩物喪志,度假回來便覺得自己真就成了坐擁天下之人,那就是沒有自知之明,毀於一時的安逸,被瞬息浮華遮眼了。
“果然還是在家中好,修煉也更加有奔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