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歲月荏苒。
由於雲遊太虛時的時間流速相比肉身所在的現實世界,幾乎是微不足道的,轉眼,便是許久過去了。
“時間過得真快,眨眼便是十載。”
這一日,雲蘇停下了修煉,十年過去了,當初的小山洞早就換了,找了一處真正的洞府,藏於叢山峻嶺,萬丈危崖之間,禁製森嚴,靈氣逼人,甚至栽種了許多靈藥。洞府外有萬丈飛瀑垂下,入目處盡是無盡山脈,妖禽異獸眾多。
這十年間,雲蘇一開始教小白蛇識字,然後是讀書,接著便教她一些做人做妖的道理和修煉,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小白蛇一天天長大,修為也越來越高,十年光陰積攢下來了百年道行。在這期間,雲蘇並沒有過多的影響她,一般是她問什麽,便答什麽,在修煉這一方面,引她入了門,卻沒有過度揠苗助長。
一方面是擔心她進展太快,完全改變了日後的命運是小事,引來禍事才是大事。自己很快就要離開,她年紀輕輕修為太高了反而不一定是好事,強中自有強中手,雲蘇改變她的越多,她的未來也就改變的越多。
另外一方面,她終究有她的人生,雲蘇不想因為自己的個人喜惡便強行斬斷她日後的恩怨情仇和是非因果,那一場大機緣要不要是一回事,不能站在成人的角度以先知先覺來欺負小孩子。
當然,隨著和她相處久了,雲蘇倒是覺得那場大機緣還是拿下的好,自己得了大好處,日後還能回到這一方世界,怎麽算都是隻賺不賠的。
所以,他這十年來一直很冷靜。
相對的,這位徒兒卻是沒那麽冷靜,早就把雲蘇當成了亦師亦父的存在。
但雲蘇卻從未提及師徒之事,更沒有因為她可愛,便像逗弄孩子一般逗她,很多時候,甚至一人一小蛇之間一年半載都說不上一句話。不過一些關鍵時候,比如小白蛇出去和人打架回來,他卻是照樣擔心。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這小白蛇是不是因為太過善良,顯得太好欺負,有一段時間三天兩頭帶著傷回來,後來卻是忽然間明白了,告誡她若是再帶著傷回來,便禁足,這才好了一些。
這一日,雲蘇心有所感,睜開眼來,看到小白蛇正在那裡伺候靈藥,摘了一些靈果,正端來給自己。
“今日,你又下山去了。”
小白蛇點點頭,如今的個頭長了不少,隻比王玄機矮一個頭了,她坐在石桌前,看著雲蘇吃果子,一對可愛的眼睛一閃一閃的,笑著說道:
“仙長,今日小白下山見到一個怪人咧。”
“哦?什麽怪人。”
“他的名字特別怪。”
“是嗎。”
“他姓師,然後居然單名一個父字,仙長您說奇怪不奇怪。”
雲蘇淡淡一笑,這小丫頭的鬼把戲又來了,別人是套娃的套,你卻是想套師父。
“哦,是嗎,那真是挺巧的。”
“怎麽巧了呀,仙長。”
小白蛇一聽,頓時眼睛放光,眼神中有一種計謀得逞的小狡猾。
“因為貧道俗家也是姓師,單名也是一個父字。”
小白蛇一聽,先是一愣,隨即卻是兩眼發紅,眼淚一串串地就滴下來了,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樣子。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小白蛇起身跪在地上,磕頭就拜,淚水完全止不住,這十年來,她自從讀了萬卷書,走遍了方圓千裡,學得了百年道行,便日日懂了許多道理,隻覺得這位仙長對自己恩重如山,雖然寡言少語,但平日卻極為關心自己。
仙長待自己如同父女,師徒一般,卻從不擺出師父的架子,更不以師父自居,仿佛就是兩個修煉者因為緣分走到了一起,在一起修煉一樣。
說是一拜,這一磕頭便停不下來了,鏗鏗鏘鏘就是幾十個,饒是百年道行,也被她把額頭磕紅了。
“你這癡兒。”
雲蘇見狀,卻是不由笑著歎息道,伸手虛托便扶起了她。
“師父,師父,師父,師父……”
小白蛇完全停不下來,嘟著嘴就是喊個不停,心中既是覺得高興萬分,又覺得委屈,十年了,在師父看來或許不過是滄海一瞬,但自己卻是日日把他當作師與父,卻從未得到任何回應。
想到小的時候,自己遇到一些特別生僻的字,不會讀也不會認,他便親和寫。
想到小時候不懂事,出去被其他妖怪欺負了,師父便一言不發地帶著自己去找上對方,施法將自己的修為提到和對方一樣的境界,然後看著自己和對方打,直到打贏了,也把對方徹底打服了,才停手。
想到自己修煉不懂的時候,他沒有怪責,也不催促,反而一遍遍地講解,甚至為了讓自己容易懂一些,還冒險去抓來一些道行高深的妖怪,讓它們現身說教,從妖修的角度來開導自己。
……
太多太多了,這十年間,對於她來說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今日,驚喜來的太突
然,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師父,徒兒又傻又笨,連拜師禮都沒來得及準備,你等我,我去去就回來。”
小白蛇頓時覺得自己準備不夠充分,那些凡人拜師都是極其重視禮節的,自己可萬萬不能無禮了。
然而,雲蘇卻喚住了她。
“你且坐下,為師有些話要說給你聽。”
“哦……”
小白蛇忽然覺得今日的氣氛有些怪怪的,那位平日裡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師父,在這方圓幾千裡可是名氣大得很,許多作惡多端的大妖見到了他就嚇得兩腿發軟,更有許多妖怪都私下議論說他很帥很有魅力,弄得跟凡人的兒女情長一樣,不少女妖怪更是天天纏著自己,想來家中作客,最可惡的是連一些男妖怪也想七想八的。
可是她們哪裡知道,自己有時候也很長時間才能和他說一句話的。
今天,居然難得地讓自己坐下聽他說話,也不知是怎麽了,她便覺得有些不安。
“為師今日掐指一算,卻是要出去雲遊天下了。有些事情,臨走之前還是得告訴你。”
果然,雲蘇一開口,小白蛇就臉色劇變,怎麽,怎麽師父忽然就要走了呢。
“為師道號黎山老祖,非人神佛鬼,也非妖魔精怪,在這天地間並沒有什麽名頭,但既然於公於私做了你師父,便不能讓你弱於人。
此前傳你之法,名為《天妖洞玄真經》,足以令你問道求真,飛升成仙。另外,再賜你雄黃寶劍一把,助你日後行走天下。”
雲蘇伸手一招,外面萬丈飛崖上長著的一節萬年老藤便飛入了洞府中,這算是他在這方世界得到的唯一一件還能看得入眼的寶物,右指一點,便化為了一把殺氣騰騰的寶劍。
“師父,徒兒如果不想下山呢,山下雖然好玩,但終究不如每日勤修苦練問道真,若是早日成仙,和師父你一般做個無憂無慮的大仙人多好。”
小白蛇心中萬分舍不得師父馬上就要走,隻覺得是自己修為太低了,不入師父的法眼,不然也許便能跟著一起去雲遊天下了。
“腳長在你自己的身上,下不下山隨你自己。”
雲蘇笑了笑,至少從現在來看,如果天機不改,日後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的,既有命中注定,也有天命如此,除非是自己強行出手斬斷,否則該來的自然會來。
除非,命運變了,天機改了。
“只是你須記住,日後下山,如果遇到了惹不起的惡人……”雲蘇微微一歎,他之所以不願意輕易地為人長輩,做人師父,便是難免牽腸掛肚。
“徒兒一定不給師父惹麻煩,若是遇到了惹不起的人,便忍一忍,讓一讓好了。”
“不,你若是遇到了惹不起的惡人,又不想放過對方,便暫時忍讓明哲保身,再好生記下他,等師父回來了,一起幫你算帳便是了。你且記住,為人一生,為妖一世,但凡你認為是對的,前半生隻管放手去做去追尋。只要到了後半生莫要後悔,便不枉這一生了。”
“……”
雲蘇又拿出了一個錦囊,遞給了她:
“師父這裡有錦囊一個,日後若是到了萬不得已之時,你便打開它,自然知道如何做。”
“是,徒兒記下了。”
雲蘇點點頭,也不再多待,一步踏出,便消失了。
“徒兒,恭送師父。”
小白蛇一想到和師父在一起的這十年,點點滴滴歷歷在目,如今到了離別之時才覺得萬分難受,淚如雨下。這十年,可不是其他妖怪們的十年,而是自己從懵懂無知,到在她看來擁有了世間最美好回憶的十年。
“日後若是聽到這段笛聲,便是為師來找你了,你且聽好了。”
雲蘇一時間心中起了興趣,便拿出了笛子,吹了一曲白蛇傳中名氣最大的曲子《千年等一回》,這十年間,早就想吹一曲了,此前覺得意境未到,難免東施效顰,今日分別時再吹了出來,果然連他心中也覺得頗為感動。
笛音入神,明明是較為歡快的旋律,但小白蛇聽了後卻心中更加難受,連連向虛空中跪拜,送別師父,腦海中更是牢牢記住了這個旋律,只希望日後能早些聽到。
……
“果然是滄海一瞬。”
雲蘇回到了真身所在的這方大世界,在白蛇世界中待了十一年,外面卻絲毫沒有影響,雖然不知道以後點亮了白蛇世界,再進去時是不是還是這樣的時間對比流速,但心頭卻是隱隱有些感應。
“難道,是因為在小白蛇身上留下的因果,居然能隱隱察覺到一些玄妙,如此一來,只要她見證了大機緣的一線契機,自己便能知曉,就能再次進去了。”
雲蘇也不著急,等到使用了第二枚長生仙令,隨時進去看看便是了。
在白蛇世界的那一場被長生仙令強製鎖定的大機緣尚未到手,或者尚未失敗,便能隨時進去,這就方便多了。
這一次歷時十一載的太虛之遊,令雲蘇也頗為感慨,隻覺得收獲很大,心性
方面更是補全不少。
屋中點亮的燈盞正在一邊散發出太陰之力,但因為有極微弱的太陽之精加入其中,顯得不冷,反而如同夏日暑氣褪去時的午夜,此時雖然是冬暖夏涼。
整個清風小築中,到處是流動的月華之力,有的是來自燈盞燃燒,有的則是來自頭上的月亮受燈盞中陣法的影響,以太陰之水引動其墜下。
如夢似幻,像是仙境一般。
隔壁的王玄機睡得極好,正在不自覺地呼吸吐納這月華之力,連帶小漁寶也得了些好處。
“這樣的時間流速對比,實在是太令貧道感動了。”
雲蘇再次確認後,沒有了後顧之憂,引動第二枚長生仙令,長生仙令發出無數霞光紫氣照亮了金橋,身上分出了一道虛影便跳了上去,虛空暗渡,第三次進太虛去了。
“這一次,便不選那種心有感應的漩渦試一試。”
雲蘇下定了決心,期待萬分,結果剛跳進太虛之地,卻鬱悶無比地發現腳下剛好踩著一個漩渦,漩渦也正好傳來一絲極強的吸引之力。
“我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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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我去,今天的五章,感覺有一種要老命的節奏吖,道友們,讓抄手雲吸一口仙氣補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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