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巢穴大都建在城牆外圍的野林裡,搶劫和處刑常常會給它們提供屍體。
現在已經入秋,農忙從土地轉移到工坊和磨坊之間。
巨樹和絞架上吊起美餐的頻率越來越高,烏鴉們也隨即搬到城內,在陰暗處等候款待。
它們順著血腥味兒和響動落到屋簷上,往巷子裡偏頭注視。
烏鴉無法理解,人類為什麽喜歡在這種不會被發現的地方交談,接著演變為爭執,最後一把匕首插進另一個人胸口。
今天有些不同,巷子裡都還喘著氣兒,距離可食用還很遠。
它們遺憾地飛走,不久後,又落下來一批。
【戰鬥結束,受傷無,陣亡無,聲望20。】
亞當把鐵棍在麻布衣服上剮蹭,那人還在呻吟,已經徹底失去戰鬥力,和其他七個多處骨折的家夥差不多。
“哎,算了。”
亞當拋下武器,本來用得還算趁手,想留給盧卡防身,現在他覺得乾脆還是買把新的給追隨者。
“趕時間,先生們。不談,我就當你們不在這兒。”
他選擇在這裡解決問題,還有個原因,那就是因為周圍幾個房間內,都藏著紅點,顯然抱有敵意。
但是,直到戰鬥結束,他們都沒有出現,甚至地圖標記還發生變化。
就那麽一會兒,紅點轉藍點,最後變成“?”。
【你留下打手性命的同時,也留下了談判余地,指使者出現在眼前。】
轉角處傳來木門開合聲,遠處有兩扇窗戶微微晃動。
腳步聲雜亂起來,最後扎堆出現,又一次堵死去路。
他們表情都差不多,對亞當帶有相當程度的敵意。
區別在於,這些人顯然更有組織和紀律,雖然數量還是五六個,但衣著款式迥異,裝備更為精良。
“你們比剛才那幾位更能打,如果要殺我,也不止這點人數,想聊什麽?”
“聰明人,本來應該明天宴會上跟你道別的。”
領頭者聲音低沉穩重,帶有威儀。
從那對鷹一樣的眸子到各種精致華美的外形,渾身上下都寫滿野心。
【激進的軍閥】
【態度:冷淡】
【特長:詭詐,馬戰】
【獨白:我們值得擁有更多東西!】
亞當依稀記得幾位,他們在看台上叫得凶猛,很可惜……
“你知道麽,我的孩子就死在你劍下!”
“那你必定不止一個兒子,不然這談話根本不可能發生。”
面色最為陰沉的兩位聽到亞當這話,手都已經按在劍柄上,青筋畢露,皮膚轉瞬就憋得醬紅。
旁邊有人上前阻止,才避免事態進一步惡化。
軍閥也有些氣惱,身邊這些家夥沉不住氣,被眼前年輕人試出態度,就很容易讓談判陷入被動。
如果是自己手下,根本不可能這麽冒失。
“合作者不太令人滿意,對吧?”
亞當露出微笑,同時理了理剛才打鬥弄亂的馬甲。
“哼,年輕人,別太得意。你孤身一人,而在你面前的,是附近最為清醒和強大的軍閥領袖!”
略有水分的自誇進行了片刻,他們將局面稍微透露給亞當聽。
這幾位軍閥達成合作關系,打算在明天宴會上引發某些騷動,目標就是挾持凱茜·朗佳爾。
以其作為籌碼,向安東維森進行勒索。
啪,啪,啪!
亞當抿嘴搖頭,
竟然鼓起掌來,怎麽說呢,真是巧合。 軍閥表情難看,這種打斷非常不禮貌!
亞當坦言道。
“不錯的自殺計劃,去吧,集結軍隊,努力衝鋒!城牆建得不高,有些部分還是木頭結構。
這算是我的建議,至少……
能讓你們死得體面些,我不參與,再見。”
“哼哼,年輕人,我們考慮得比你更加深遠。”
“嘶,說實話,目前為止,我除了知道阿諾德手下並非鐵板一塊以外,並沒有了解到其它東西。如果要我入夥,你得有更誘人的理由才行!”
亞當心裡清楚,這些人已經有把握,但從手筆來看,對方的實力,距離填滿他們的欲望,還有段距離。
“有東西會在宴會上失控,那些安東維森騎兵也不能處理。”
“阿諾德領主就這樣看著?”
旁邊馬上有人站出來反駁。
“只要夠快,直接挾持凱茜那個浪頭女人,剩下的事兒,可就是我們說了算啦!”
領頭軍閥笑著點頭,並且補充道。
“我們其實尊敬阿諾德領主,但是那位大人顯然不敢直面自己的野心,我們這只是在幫他做出決定罷了。
如果他敢阻止,我們直接殺死凱茜。到時候泰岡達和安東維森照樣會宣戰,而我們這些軍閥是主要戰力,隻可能把我們靴子綁在一起!”
亞當聽得仔細,這顯然有些積怨和內幕在,不過這倒是實話。
如果場面徹底無法挽回,需要那個女人死在這裡才行,那阿諾德也只能被迫聯合手下, 進行宣戰。
那個會失控的“東西”,對方應該不會直接告訴自己。
這是底牌,能給他們信心的底牌。
“你們計劃裡,有個部分,那就是速度夠快?”
“對,這也是我們留你性命的原因。”
軍閥表情嚴肅起來。
“你的身手有價值,如果到時候對方足夠冷靜,比如整個騎兵隊都沒有離開現場,那麽我們就會拖住他們。
我相信,你的身手,還是能了結她身邊那個拿鞭子的軍官吧?
他送你進的監獄,這是報仇機會。
效忠阿諾德領主能夠得到什麽?杜亨那種心腹職位是需要時間來鑒定忠誠的。
但是這次機遇,能省略某些過程。”
軍閥表情非常熱情,張開那對戴有寶石台戒的手掌,對他表示歡迎。
往後看去,其他軍閥們也都直勾勾地側頭望過來。
更遠的地方,在巷道口那裡,才有小片陽光。
而他們,全部都站在陰影裡。
亞當也能猜測到,如果自己拒絕,那麽他們將不惜一切代價殺掉自己,哪怕需要召集部隊進城搜捕。
他歎口氣,又頗為嘲弄地對遠處那個喪子軍閥說。
“有些東西,就是比血脈仇恨更重要,對吧。”
那人有些憤恨,但是又說不出話反駁。
領頭者也開始催促。
“別浪費大家時間,想想看,你要怎麽選?”
【激進的浪湧漫過你的腳踝,你是選擇縱身躍下,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