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獠牙咬在“杜維”的腦袋上,撕破了血肉,將顱骨碾碎。
噗嗤……
一隻鋒利,散發著冷芒的鋼鐵右手刺入了“杜維”的心臟,將其一把碾碎。
這一刻,無論如何,“杜維”都死的不能再死。
修女站在臥室內,將“杜維”徹底吞食,它就像是在享受著可口的美餐一樣,冰冷猙獰。
惡魔的謊言,到此結束。
它得到了源自於謊言捏造的真名,同時也收獲了培養許久的“果實”。
但在這個夢裡,還有著不和諧的東西存在。
那便是掛在牆頭的那副油畫,以及從裡面伸出手,面無表情的“弗萊迪”。
修女看著這個弗萊迪,滴著鮮血的嘴露出了一絲諷刺的笑容。
它那泛黃的眼睛裡,折射出來的是純粹的邪惡。
它是……
它是修女……
它是The Nun……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這個世界上便流傳了它的傳說以及信息。
越是恐懼它,它的存在就越堅定。
人們尋找了許多方法試圖解決這種存在,但一直沒有任何作用。
惡魔真名是最大的謊言。
杜維從一開始就被套了進去,他的思維模式無法跳出這種信息差中,就像他沒法去否定自己一樣。
但他用他自己的辦法,驗證出了這個謊言。
這時候……
修女,不……應該說惡魔修女。
它看著那副油畫,雙手放在了畫框之上,高舉了起來……
這是對它的加冕。
整個夢境世界,都變得詭異邪惡了起來。
床邊的枕頭裂開一道縫隙,裡面滿是獠牙。
牆壁上鑽出了一隻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這個世界。
荒誕不堪。
就算是最為瘋狂的畫家,也無法去描繪出這一幕,世界因為惡魔修女活了過來,或者說成為了它意志的延伸。
夢開始的時候,它得到了杜維的承認,它擁有了真名。
夢結束的時候,它將會以這個夢為跳板,從杜維的身上醒來,抵達現實。
從心理谘詢診所,到整個夢境紐約色彩像是被抽走了一樣,只剩下黑白兩色。
……
在現實中的心理谘詢診所,也在發生著混亂。
暴雨中,維達教的邪教徒用汽油潑滿了整個屋子。
漢尼拔就站在黑暗中,面帶微笑的看著這一幕,他說:“讓我看看,你還要在裡面躲多久,那個鍾表不會被火災影響,但你是人,你只要不想死,就必須從裡面出來。”
“放棄掙扎吧。”
“讓我把你的身體帶回去,你根本沒資格使用這具身體。”
“只有惡靈的你,才是最完美,最強大的存在。”
“我渴望見到我的同類降臨世間的時候,讓這個世界變得更有趣。”
“然後……我再把它吃掉。”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漢尼拔用手捂著嘴,忍著瘋狂大笑的衝動。
他知道他在玩火。
稍有不慎就會死在惡靈杜維的手裡。
但漢尼拔根本不在乎,他只要一想到,等惡靈杜維奪走身體的那一刹,這個世界出現一個叫杜維的惡靈,然後再趁著那個關口,將其吃掉就興奮的渾身顫抖。
再沒有比這更有趣的事了。
漢尼拔的能力就是吃惡靈,被他吃掉的惡靈會變成他的替死鬼。
這種能力很bug,但代價也很明顯。
漢尼拔的精神狀態始終處於不穩定之中,極端的瘋狂,他不在乎生命,但卻不想變成如同白癡一般的惡靈。
是的……
在漢尼拔眼中,沒有智慧,沒有記憶,沒有意識的惡靈就是白癡。
他想要變成惡靈杜維那種存在。
之所以一開始對杜維那麽推崇,到現在的鄙夷不屑,也和這個原因有關。
漢尼拔覺得,如果他是杜維的話,會毫不猶豫的把身體讓給惡靈杜維。
一樣的記憶、一樣的人格、一樣的名字。
變成惡靈有什麽不好?
“哈哈哈……惡靈漢尼拔,光是想到這個名字,我就忍不住顫抖。”
漢尼拔低聲說著,卻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睛深處,帶著一絲極度的冰冷和平靜。
突然……
維達教的邪教徒走了過來,他立馬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極具親和力。
“漢尼拔先生,已經全都準備好了。”
聽到這話,漢尼拔點頭說道:“那麽,放火吧。”
那些邪教徒抬起手用力一揮。
立馬就有人點燃了汽油。
一瞬間,整個心理谘詢診所被火焰覆蓋,即使是在暴雨中,也依舊熊熊燃燒了起來。
火光倒映著漢尼拔等人的面孔,顯得越發猙獰邪惡。
可就在這時。
忽然有人驚呼了一聲:“你們快看,這個診所怎麽回事,怎麽有重影?”
漢尼拔聞言,立馬扭頭看向了過去。
下一秒,他的表情變得十分精彩。
整個心理谘詢診所被大火覆蓋,可燃燒著的卻是那些汽油,房屋本身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在心理谘詢診所的上方位置,更是出現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診所投影。
但這個投影卻是黑白的,模糊不清……
由上至下,這個投影似乎要和現實中的診所重疊。
漢尼拔瞪大了眼睛,他看到在投影的二樓窗戶位置,有著一副油畫,但因為距離原因,卻怎麽都看不清具體畫的是什麽,只能看到一雙指甲鋒利的手,捧著油畫的邊框。
“這……這是什麽東西?”
漢尼拔臉色陰沉,他忽然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這個投影裡的存在,給他的感覺就是死。
只要這存在來到現實,所有人都會死。
可還不等漢尼拔轉身就走,投影忽然變得扭曲了起來,隨之而來的,還有著某種未知的鋼琴曲聲……
安寧沉寂。
漢尼拔毛骨悚然,立馬瘋狂後退。
在聽到鋼琴聲的瞬間,他忽然發現被自己吃掉的那些惡靈竟然也跟著沉寂了下去。
……
在診所內部。
牆壁上掛著的古董鍾表指針,正在倒著轉。
屋內的那個和杜維相同的模糊身影,此時卻變得非常暗淡。
一旁的裝裱櫃裡,安娜貝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裡面,它瘋狂的撞擊著櫃門,氣息狂暴到了極點。
而比它更為狂暴的,其實是古董鍾表。
它平靜神秘,指針的每一次倒轉,那種壓抑到極點的氣息便凝重一分。
它想要將診所內的時間倒回某個節點,可還是太慢了。
杜維閉上眼開始做夢的時候,和安娜貝爾之間的時間差太長了。
指針每一次倒轉,都會響起哢哢的聲音。
如果有人出現在屋裡,可能會在一瞬間,被這種詭異的氣氛活活逼死。
……
而此時。
依舊是那間解剖室內。
穿著風衣,衣服內部還有著紅綠交錯的高領毛衣的“杜維”雙手從鋼琴上脫離……
黑影就站在鋼琴座椅的後方,一動不動。
下一秒。
他捂著腦袋瘋狂的用力砸在了琴鍵上,咣……琴聲狂躁。
然後,他伸手撕開風衣,整個風衣就像是黏在他身上的皮膚一樣,被撕開的時候,鮮血淋淋。
暴露在風衣下的,正是全身有著燒傷疤痕的弗萊迪。
“魔鬼……魔鬼……”
弗萊迪驚恐的尖叫著,可待看清周圍的景象的時候,它又被嚇得顫抖著縮向了角落裡。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你這個瘋子,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麽?”
“這裡真的是你的夢嗎?”
一旁的解剖台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蒙上了一層白布。
在白布下面,似乎有著一具屍體存在。
然後,一隻手從白布下伸了出來,將其拉開。
杜維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看著弗萊迪,平靜說道:“這裡曾經是我的夢,但現在已經不是了。”
聽起來,他像是在給弗萊迪答案。
可這卻讓弗萊迪的反應更暴躁:“不可能,如果不是你的夢,那你為什麽會出現,我又是怎麽回事?剛剛死的又是誰?”
杜維平靜的說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剛剛死的當然是杜維和弗萊迪。”
弗萊迪要被逼瘋了,一個勁的搖頭……
杜維見此,不禁搖了搖頭,衝它說出了解除心理暗示的信號。
“看著我的眼睛。”
弗萊迪下意識的看了過去,眼神立馬變得茫然無比。
杜維站起身走到它面前,低聲說道:“按照我們的交易,你將會在我的夢裡變成我,然後我會在夢裡製造一個你,將我殺死。”
“而現在,交易已經完成了。”
弗萊迪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你……竟然能催眠我……”
杜維盯著它說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
弗萊迪被看的直發毛,本想問杜維什麽時候兌現達成交易的許諾——幫它向萊恩·哈梅爾復仇,可又不敢……
它頭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恐懼。
就如同最早杜維說的那句話,他將會是弗萊迪的夢魘,不管過去多久,弗萊迪都擺脫不了他。
這時,弗萊迪忽然想到一件事,它驚恐的尖叫:“你說這裡曾經是你的夢,那現在這個夢是誰的?”
杜維回答道:“當然是你的。”
弗萊迪崩潰了:“那你也應該是夢才對,所以真正的你究竟在那裡?”
“我一直在車上……”
話音剛落,杜維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暗淡。
同時,這間解剖室,也變得暗淡了下去。
就像是一個泡沫,在陽光下折射出五顏六色,可很快便化作了烏有。
……
6月16號,凌晨7點鍾。
一輛老式公交車在紐約的站台前停了下來。
車身嶄新,車燈昏暗。
車門打開以後,便看到坐在駕駛位的是一名穿著風衣,戴著白色面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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