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粘膩，鼻尖還能嗅到淡淡的臭味。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像是老鼠在遊走。

　忽地……

　杜維打開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功能。

　前方被照亮。

　他放眼望去，紐約地下的下水道的一角，便呈現在他面前。

　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圓形的中空管，但地上的中間部分卻成了水渠，約莫一米五寬，專門用來排水用，雖然說當發洪水的時候，這水渠的作用基本不大，因為那時整個下水道都會被汙水淹沒。

　不過大部分西方國家的排水系統做的一塌糊塗。

　像紐約這種城市的下水道系統能做成這樣，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

　而這，還得多虧了上個世紀的遺留。

　此時。

　在杜維眼中，一絲絲黑氣就在空氣中彌漫，延伸到了下水道的盡頭，融入了那黑暗之中。

　再一扭頭。

　背後是下來的下水道扶梯，上方能看到深沉的夜空，只是卻沒有一點月光照射下來。

　當他跟著那黑氣，進入這下水道的時候，似乎便與世隔絕。

　“這裡不是很對勁。”

　杜維這麽對自己說，可他卻沒有回去的意向，看了一眼手機的電量，還有百分之五十。

　應該夠了。

　邁步向前。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

　在紐約的心理谘詢診所。

　也就是黑杜維所處的那由黑色細密絲線構成的世界中。

　“奇怪，他消失了?”

　黑杜維皺著眉，閉上眼睛，感知著那個假信封，也就是潛藏在杜維身邊的臥底。

　它現在和杜維的聯系完全斷開了。

　可和那個臥底的關系並沒有。

　雖然杜維做了隔絕。

　可黑杜維隱隱約約，能感知到自己的臥底還活著。

　可現在，它完全感知不到。

　一旁，杜維安插在黑杜維這邊的臥底，信封立馬懸浮了過來。

　它開始刷存在感。

　【黑杜維主人，我主人消失了嗎?】

　黑杜維瞥了一眼信封，沒去計較稱呼的問題，冷冷的說道:“不一定，我只是感覺不到我派的臥底，也有可能是被他給順手宰了也說不定。”

　信封顫抖了一下。

　【主人很仁慈的，他不喜歡亂殺人，他是個善良的好人。】

　信封被嚇到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

　主人要是把自己的冒牌貨殺了，那豈不是說，這個黑杜維也有可能弄死自己?

　差不多都是一個人。

　一個性格，主人能乾出來的事，它肯定也乾的出來。

　不過，信封轉念一想，又不怕了。

　我他媽又死不了。

　我慫什麽。

　於是，信封便覺得自傲了。

　【哼，區區冒牌貨，死在主人手裡不是很正常嗎?那個假的我，怎麽可能有我業務梳理，論起跪舔，論起做走狗的覺悟，我信封稱第二，誰敢稱第一?】

　它還傲起來了。

　黑杜維厭惡的看了一眼信封。

　說真的，它的確也想弄死這個信封，因為它知道，這個信封肯定有辦法把自己的消息傳遞給杜維。

　留著也是個禍害。

　不如順手弄死。

　只是。

　黑杜維卻有些不信，它平心而論，自己無緣無故殺死信封的幾率很低，留著的話，反而能用來算計另一個自己。

　反之，杜維也不大可能輕易殺了假信封。

　“難道說，是他進入了某個我無法理解，且完全不知道的地方?所以才使得我無法感知。”

　黑杜維這麽說著。

　它忽然想前往現實，離開這個鬼地方。

　作為一個造物，它自誕生的時候，就注定要和杜維站在對立面。

　兩者不可能共存。

　因為已經有了惡靈杜維的存在。

　它只能想辦法取代杜維，否則的話，就是死路一條。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這是它，或者說名為杜維的存在，所具有的一種特性、是骨子裡無法抹去的執著。

　也是智慧的博弈，從而力挽狂瀾的必然。

　只是，它現在要出去，就會和杜維正面對上。

　那根本沒有勝算。

　“我得做點什麽。”

　黑杜維眯了眯眼睛，看向了信封:“我能相信你嗎?”

　信封:【黑杜維主人，您是日月星辰，您是過去未來，您是信封畢生的信仰，您永遠可以相信信封。】

　黑杜維冷笑了一聲，緩緩說道:“我的確相信你，因為你在我的掌控之中，而現階段，就算我放你出去，他也不大可能把你收回去。”

　信封愣了。

　要放自己出去?

　這又是什麽髒套路?

　這傻逼冒牌貨，就不怕自己跑了?

　很快。

　黑杜維的行動，就解開了信封的疑惑。

　它現在是坐在王座上的，正對著信封。

　可忽然間。

　那王座一轉。

　其隱藏在黑暗中的背面，竟然也是一扇完全一樣的王座，只不過顏色過於深沉，就好像融入了黑暗一樣。

　或者說，它本身代表的，就是黑杜維的另一面。

　一雙眼睛睜開。

　眸子不帶有絲毫雜質，只有令人生寒的黑暗和陰冷。

　另一個黑杜維，臉色慘白到了極點，一隻手扶著下巴，一隻手放在大腿上，居高臨下，無情的盯著信封。

　它歪了歪脖子。

　從王座上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信封。

　【這……這是惡，惡靈主人。】

　信封震驚了。

　可那被它稱作惡靈主人的存在，卻看都不看它一眼，直接帶著它消失不見。

　……

　黑暗中小心前進。

　手機的燈光照在下水道裡。

　杜維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

　他的手機電量只剩百分之20。

　在下水道裡前進的感覺很不好，不是髒亂差，而是那種從內而外的幽閉感。

　完全看不到頭。

　突然。

　他皺起了眉頭。

　“它在找我?”

　“還有惡靈的我?”

　信封那邊傳來了消息，而這讓杜維心底的疑惑更重了。

　他一直以為是黑杜維搞出來的。

　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

　反而， 那個假的自己，以另一種方式出現在了現實中，並且還在尋找自己的蹤影。

　信封的回溯能力，是可以調查出杜維的行動的。

　在心裡，杜維默默告訴信封:“先拖一段時間，我有種感覺，我好像要觸碰到一些不得了的東西，等我這邊有消息，你聽我命令行事。”

　做完這些。

　杜維單方面斷開了聯系。

　他更加小心的順著下水道中的黑氣軌跡前進。

　既然不是黑杜維搞的，那麽一開始被自己否定的可能，恰恰正是正確答案。

　惡魔修女……

　或者說瓦拉卡，還在作祟。

　而這說明，惡靈杜維的同化，出現了問題，並且是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