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點是一個很微妙的時間。
它意味著一天的結束,以及新一天的開始。
旅館內的走廊上,掛著圓形的老式鍾表,當時針分針和秒鍾都來到12點的時候,滴答一聲。
整個走廊內忽然響起了一陣短暫的急促滴滴鬧鈴聲。
即便外面暴雨傾盆,十分吵鬧,鍾表的鬧鈴聲也顯得很是尖銳。
每一個旅館在設計走廊的時候,都會把光線布置的很昏暗,因為這樣一來能給人安心舒適的念頭。
當然,在瑪麗肖夫人的旅館,這一點被無限放大了。
在入夜以後,燈光就逐漸熄滅,走廊裡漆黑且深沉,就仿佛是張開了一張無形的血盆大口,只要有人進入其中,便會被徹底吞噬。
而在杜維的房間裡。
他並沒有睡覺,而是坐在床上,用乾淨的布擦拭著自己的手槍。
聽到那急促的鬧鈴聲的時候。
忽地
一種莫名的陰森感,浮現在了他的心頭,伴隨著的還有因為聲音太吵,從而引發的煩躁等情緒。
“午夜時分就有鬧鈴聲響起,究竟是多麽愚蠢的人,才能做出這種決定。”
“怪不得這間旅館除了我以外,一個客人都沒有。”
“不過,我覺得這還只是前戲。”
杜維一邊擦著槍,一邊露出諷刺的笑容。
他的語氣很是異樣,帶著期待以及不耐煩。
不管瑪麗肖夫人有什麽秘密,他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是解決惡靈事件,借此機會找個由頭合理暴露出自己的惡靈化,從而走進教會的內部,得到更多自己需要的信息。
而在他的身邊,也就是床上,則擺放著許多東西。
首先是兩張白色的面具,一張布滿裂痕,一張嶄新無比。
然後是兩張小醜牌,尖刀
被裝進狹長盒子裡的聖釘,以及那個能對付惡靈的打火機。
至於黑傘,則就在他腿邊放著。
可以說是全方位的防護了。
任何惡靈出現在房間裡,都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殺掉他,即便是修女也是一樣。
並且,在床頭的位置,還有著一個紅色的氣球,被系在上面。
突然間
杜維扭過頭,看向房門處的位置。
靈視狀態下能感覺到,有一種陰沉的氣息,正在門口逐漸醞釀。
“有趣”
他眼神有些微冷,卻整個人依舊十分平靜。
甚至於,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掀開風衣,把床上的零碎物品,一個一個的裝了起來。
這次因為要帶著潘尼懷斯的原因,他刻意買了一件寬大的風衣,裡面口袋有很多,足以放下自己對付惡靈的物品。
接著。
杜維便拿起被收起來的黑傘,面無表情的站起身,向著門口走去。
同時
房間裡,燈泡也像是出現了電壓不穩的情況,開始忽明忽暗的閃爍了起來。
溫度以一種人體能感知到的頻率,驟然下降。
有些冰冷
但杜維卻完全無視了這種感覺,他經歷的惡靈事件,實在是太密集了,僅僅只是這種程度的異常變化,完全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不過,其中也有著惡靈化的原因
獵人是一個向著惡靈轉變的過程,早晚會將一個人變得越來越詭異,越來越冷漠麻木。
從身體到靈魂,這是一個墮落的過程。
噠噠噠
腳步聲響起。
杜維走到門口,駐步不前。
他現在離門很近,身體前傾,便能透過貓眼看到外面的景象,伸手一拉就能將房門拉開。
然而
這時候,他卻聽到了隔壁傳來的一陣腳步聲。
噠噠噠
和自己的腳步聲,完全一致,不管是頻率還是聲音的大小,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硬要說區別的話,那就是隔壁的腳步聲有著時差。
當即,杜維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怪異的想法。
現在在隔壁的房間裡,是否也有一個人站在門口呢
但,這個旅館除了自己以外,根本沒有別人,而且自從進房間以後,就沒聽到隔壁有任何動靜。
不是人
他立馬做出了判斷。
但隔壁的應該也不是惡靈。
因為靈視狀態下所發現的異常,僅僅只出現在自己這間房的門外。
噠噠噠
腳步聲再次響了起來。
這次,是從左側的房間裡傳來的。
杜維住的這間房,是在兩間房的中間。
他從床邊走到門口的時候,所產生的腳步聲,似乎引起了什麽特殊的變化,使得左右兩間房,都出現了同樣的腳步聲。
“像是無聊的惡作劇或者說,低端的嚇人手段。”
杜維語氣非常平靜,說完便伸出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咿呀
擰動把手,一把將門拉開。
一陣冷風撲面而來。
視線仿佛受到了影響一樣,有著一個模糊的影子在面前一閃而過。
靈視狀態下所看到的異常, 則直接消失了。
一扇門,關閉和打開,仿佛是一個按鈕一樣,一旦觸及,便會產生截然相反的變化。
杜維微微低下頭。
在門外的走廊地面,有著一攤水漬存在。
就好像,在之前有著什麽東西站在門外,等著自己一樣。
“但你為什麽要跑呢”
杜維有些無法理解,想了想便邁開腿走了出去。
整個走廊裡,昏暗的嚇人,除了自己房間門打開,滲透出的閃爍光亮以外,視線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影響。
並且,因為燈泡在閃爍的原因,使得肉眼能看到的范圍,也變得忽明忽暗了起來。
就好像開燈和關燈。
呲
電流聲響起,屋內的燈泡直接熄滅。
沒有光線的存在,杜維站在門口直接陷入了黑暗之中。
但他並沒有在意,反而仔細的盯著走廊的盡頭看了起來。
在黑暗之中,似乎有著東西存在。
而靈視狀態下,則能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就站在走廊的盡頭處,瞪著一雙空洞死寂的眸子,僅僅的盯著自己。
惡意逐漸加深。
可杜維卻冷淡的和它對視,目光同樣冰冷且死寂,沒有一絲本該有的情緒存在。
“惡靈”
他莫名的說了一句,便左手拎著黑傘,右手從風衣裡抽出疑似惡靈媒介的尖刀,準備走過去看一看
可還沒邁步,他的肩膀便微微一沉。
輕微啪的一聲,一隻蒼白纖細像是女人的手,從他背後的房間裡冒了出來,搭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