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
戴著面具的西裝男人緩緩走了上來。
當車門關閉後,整個車廂內的氣氛更加死寂。
杜維放下雨傘,不緊不慢的收了起來,將其放進背包裡。
然後,他看向正走來的男人,一雙眼睛裡滿是冰冷。
現在公交車上又多了一名乘客,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很簡單,剩下的雙胞胎姐妹花,將會再次被殺死。
可杜維卻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她們不應該出現在這輛車裡……”
並不是他想救人,做個爛好人。
在自己都只能勉強自保,甚至是無法自保的情況下去考慮救人,意義真的不大,只是熱血上頭。
就算是教會的驅魔人,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也會考慮自身的安全,而不是為了救人先把自己搭進去。
驅魔人的職責並不只是單純的為了某個個體,而是集體。
這也是為什麽所有的驅魔人,都表現的沒太多人情味。
這也是杜維之所以會對托尼神父,說出那句托尼神父隻適合做後勤,不適合做驅魔人的話。
優柔寡斷,意味著誰也活不下去。
人是一種很複雜的生命,情感,自我,集體、很多元素融合在一起,所以才稱之為人。
大部分的人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直白一點講,會以保全自身為中心。
也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一個冷靜理性的人,也會做出這種選擇。
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來講,雙胞胎姐妹如果死了,座位就能讓給惡靈,那麽自己就能多活一會兒。
當然,如果說除了這些以外,非要說她們的死有其他意義的話。
那就是讓杜維意識到了,公交車內的複雜情況——他自己佔了兩個乘客的數量,即使還空出一個座位,惡靈依舊可以殺人。
死板又模糊的規則,在這一刻,簡直就像是一張無形的大網,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所以杜維覺得,自己應該去做點什麽。
尤其是他現在摸清了規則變化,想到了問題所在之後。
無所謂對錯,無所謂善惡……
“改變不了規則,那就改變受限於規則的惡靈……”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著,便直接站了起來。
深吸一口氣,握了握惡靈化的右手,背著包向著身穿黑色西裝,拄著拐杖的男人走了過去。
一瞬間!
整個車廂內,所有乘客都扭過頭,看向了杜維。
視線在凝固,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讓人呼吸都不順暢的沉悶。
杜維卻恍若未聞,只是在走到修女面前的時候,他才低頭看了一眼修女。
惡意更加扭曲,充斥著仇恨。
修女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並不是它在害怕杜維,而是似乎被什麽東西影響到了似得……
杜維知道,是因為黃金胸針和戒指同時出現在了車裡……
面具和鍾表是一類物品,關押著作為詛咒媒介的戒指以及黃金胸針。
公交車內的這個修女,則是作為被詛咒纏身的人死後,在經過瑪麗蓮·曼森的獻祭以後,重新從夢境跳到現實的惡靈。
當然,她肯定比一般的惡靈要更恐怖,或許只有惡靈杜維能和它掰手腕。
不過從某種角度上來講,她和杜維其實有著相同的屬性。
那就是都感染上了詛咒,只不過一個是死了幾十年的惡靈,
一個是活的好好的人。 而現在,公交車上又多了一個類似的惡靈。
戴著黃金胸針的西裝男人。
它的身份是麥克·斯托,也就是米娜夫人的老公。
和杜維以及修女都不一樣的是,雖然在它生前的日記裡沒看到過關於修女的文字,可卻有著面具惡靈的信息。
它生前戴上過面具,而且被其中的惡靈影響了。
可是後來卻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他在活著的時候上了這輛公交車,從而死在了這裡,變成了惡靈。
它的胸前佩戴的是和戒指一樣的黃金胸針,而杜維戴著的則是戒指。
這個修女,似乎想要得到這種東西。
想到這,杜維低著頭,看向修女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嘲弄:“所以你只是一個修女,所以你只是一個惡靈,所以你不是詛咒的源頭,所以你會死在這裡。”
這句話,是在心裡說的。
然後他便抬起頭,向前再次走了一步。
此時,那名拄著拐杖,看起來十分優雅的西裝男子和杜維的距離僅僅只有一米。
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一人一惡靈,就會徹底對上。
同樣戴著面具,同樣擁有著詛咒之物。
杜維看著那張沒有五官的面具,視線緩緩下移,最終停留在它胸前的黃金胸針之上。
那上面,有著兩個很明顯的字母——va……
後面的字母則被磨去了,但還能模糊的看到兩個小點,似乎是某個字母的一部分一樣。
兩個小點是上下對稱的,並且略微有些傾斜。
似乎是……K。
托尼神父給的那本書裡,有提到過一些詭異的東西,它們擁有著某個特定的真名,假如能知道其真名,或許可以嘗試將其驅逐。
但……並沒有辦法去消滅,甚至無法確保它們不會再盯上自己。
這是一個好兆頭。
只不過對現在的杜維來說,起不到任何幫助。
所以他直接走到了穿著西裝的惡靈面前。
對方直接伸出手,抓向他的脖子。
杜維則伸出惡靈化的右手,抓向戴在它臉上那張沒有五官的面具。
下一秒。
惡靈把手縮了回去,走向了最後一排。
見此,杜維心裡歎了口氣,默默說了一句可惜。
那張沒有五官的面具是一個好東西,而且裡面的惡靈還在那間別墅裡待著,要是能得到的話,一定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幫助。
如果不是在公交車上,杜維現在絕對會想辦法弄死這個惡靈,把黃金胸針和面具都弄到手。
一來是為了消滅一個曾經試圖弄死自己的惡靈,二來也是為了給自己增加底牌。
面對惡靈,能多擁有一些這類物品,關鍵時刻就能救一命。
杜維邊思忖,邊走向了駕駛位。
此時,車廂內的所有“乘客”視線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昏黃的燈光也逐漸變得暗淡,氣氛凝滯,尤其是修女坐著的位置,直接出現了一片陰影,以緩慢的速度在蔓延著。
可這時候,杜維已經來到了車前門的位置,冷冷的盯著隔離窗內的司機。
之前這個司機,也就是安德魯·道奎的人皮,以惡靈的身份出現以後,杜維就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因為這個惡靈對自己的惡意根本沒來由,就好像它之前和自己接觸過一樣。
可是那些接觸過的惡靈,要麽已經在診所裡了,要麽就是在北布魯克區,再也沒別的“熟人”。
一個一個排除下去,能想到的惡靈就顯而易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