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司的一切安排,荊簡和顏又魚還渾然不覺。
但經常逛街的男男女女們,今天都感覺到了浪漫的氣息。今天的美食街多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有流浪歌手彈著吉他,用溫軟的聲線唱著凱倫安的法國情歌,讓街道裡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甜絲絲的。
賣花的小女孩好巧不巧就在人群裡看到了帶著口罩只露出好看眉眼的顏又魚。
氣氛已經到位,一切就等大魔王順水推舟。
但阿卡司沒有想到的是,老板的腦回路他根本無法理解。
大魔王並不想買花。
“大哥哥,買花送給姐姐呀,免費的。”
“你這花能吃嗎,保熟嗎?”
“不……不能吧。”
“那沒事了。”
小女孩愣住,這台詞不對啊,她賣過這麽多花,還沒見過這樣回應的。
然後荊簡就拉著顏又魚去了別處,因為歌手唱的太好聽,人群聚集的過多,荊簡不怎麽喜歡,顏又魚小鳥依人,荊簡說去哪裡,她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會高興著答應。
路人的談話開始就位。
在荊簡和顏又魚在北街繼續閑逛的時候,不少“情侶”的話題,就變成了小天鵝廣場有個算卦很準的道士,據說還能賜福情侶。
荊簡毫無興趣,這個世界對未來唯一推演法則,就是高等數學和高等物理,如果那名江湖術士是一位數學造詣極高的人,那荊簡或許會相信他真的能算。
但顏又魚有興趣,女孩子嘛,尤其是經歷了災厄之子命格的摧殘,終究是相信命運的。
在顏又魚的要求下,阿卡司精心制定的計劃,總算沒有因為大魔王奇異的腦回路而偏離路線。
接下來該是計程車司機就位了,這位的哥可是掛著空車牌子等了一個多小時,拒絕了不少客人,此刻見到目標二人出現,便說道:
“二位去不去小天鵝,順路咱捎帶你一程。”
心想事成當然好。
但荊簡居然拒絕了,因為他知道一條小巷可以走,那條巷子沒啥人,如今修行者在街道上狂奔也不是啥稀奇事兒,既然是修行者,走的比坐車都快,為什麽要花錢坐車呢?
荊簡當然不是為了省錢,這次真不是。而是人生時刻都不能停止鍛煉。
顏又魚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荊簡說什麽她就答應什麽。
因為和荊簡一起散步,本身就是無比愉快的事情。
司機沒有見過這麽撩妹的,給阿卡司匯報進度的時候,阿卡司也搞不清楚這是什麽迷惑撩妹行為?
他只能點點頭,露出一臉“啊這”的表情。
荊簡和顏又魚真的走的很快,對二人來說,只在散步的范疇,但速度卻是奇快無比。
不過顏又魚覺得很有趣,反正在外面做的一切和任務無關的事情,她都覺得很有趣。
和荊簡一起,就更有趣。
“荊簡,我以後可以經常出來嗎?你能不能……多邀請我幾次啊?”
“得等。有些事情還得處理。但這件事處理完之後,就有時間了。”
顏又魚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她很乖巧的沒有問。
荊簡也懶得解釋。
阿卡司所提及的九武尊和天王,總歸是個麻煩,他向來是一個解決麻煩不愛聲張的人,可不會像阿卡司那樣,一定要讓對方知道欠的人情有多大。
今日事件,讓荊簡明白了一件事,貧窮才是最大的敵人,只希望不會是一生之敵。
至於試圖找顏又魚麻煩的修行者們,他只能雙手合十……希望人沒事。
二人的腳步很快,沒多久就來到了小天鵝廣場。荊簡之所以認路,
是因為附近有很多死宅喜歡的東西,很多漫畫周邊,薩井日帶著荊簡和王玨一起來過一次。來到小天鵝廣場,看到了廣場中央的巨大的天鵝噴泉的時候,顏又魚和荊簡就一眼看到了此前在北街聽到的道士。
這道士很年輕,但真有些本事,本是還俗了的武當山道士,叫諸葛婉君。
他精通卦象之術,實力雖然差了九武尊一等,但若放在修行界,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
諸葛婉君是阿卡司的私交好友。一身墨白相間的道袍穿著,長發飄飄,面容俊朗。這樣的道長吸引了不少女孩子。
原本算卦的隊伍排起了長龍。
荊簡和顏又魚到的時候,諸葛婉君很快就接到了阿卡司的電話,電話裡只是短短的幾句描繪,諸葛婉君就知道了目標是誰。
不過他也沒有真主動去找荊簡和顏又魚,然後一堆彩虹屁拍上。看著顏又魚和荊簡排著隊,諸葛婉君假裝沒看見。
只是省去一大堆前奏,直接開始算卦,效率了不少,因為算卦的大多是女性,所以他之前是一邊搭訕一邊算卦。
很快,顏又魚和荊簡來到了諸葛婉君身前,這諸葛婉君倒也來事兒,不摸手相,因為阿卡司警告過,千萬不能碰那個女人。
這是出於安全第一的原則,盡管【災厄之子】像是被馴服的小綿羊,但阿卡司也不敢保證,在接觸的過程裡會否他人沾染到厄運。
所以諸葛婉君只是看了看面相,然後遞來了精心準備的簽筒,讓荊簡和顏又魚測簽。
作為一個武當山的新生代騙子,摸骨,看相,測八字他都會,要是覺得東方的不行,還有西方的,水晶球卜掛,塔羅牌佔卜,測星座也都在行。
諸葛婉君自信今晚能夠很完美的完成任務。
諸葛婉君手段其實很高明,簽筒裡的簽倒也不全是上上簽,但總歸都是跟愛情有關的。
荊簡抽到的簽簽語是“謀道言婚吉、求官在晚成、複開花結子、更物轉光明。”
而顏又魚抽到的簽簽語很短,“順而靜,坤之六爻皆吉”。
諸葛婉君看了一眼,這二人抽的簽還都是自己簽裡最不好的兩支。
倒也難不到他。就說這第一支簽表示荊簡的愛情很順利,但事業有阻礙,總體來說是大器晚成好事多磨。
而第二簽同樣耐人尋味,完整的一卦應是,柔順而靜,坤之六爻皆吉,陰盛於陽,不怕亢龍之梅。
這簽若是測事業,則福禍難定,若是測姻緣,倒是好簽,表明女子溫柔文靜,正處好運。
兩支簽都是某一方面好,另一方面不好。
講完這些後,諸葛婉君覺得,就算大魔王是個鋼鐵直男,這也該告白了。
畢竟趨吉避凶的法子自己說的很明白——談戀愛。
但諸葛婉君沒想到,接下來大魔王問起了測卦的原理。
“我想知道為什麽?為何一根簽能夠決定我的命運?”
“這……玄學啦,玄學這個東西,就是不能解釋的科學。當科學高到了某個程度,超越了人們的理解,也就成了玄學。”
諸葛婉君還舉了個例子:
“就好像你跑去跟古代人講微積分,他們就認為這是玄學。”
這個例子不舉還好,一舉這個例子,荊簡就抬起了頭兩眼放光。
這話在他看來,便是諸葛婉君科學造詣極高,已然高到自己已經無法理解。便當即把高數裡的知識複述下來,讓諸葛婉君指點。
諸葛婉君雖然是個道士,但作為修行者,當年文化成績也很一般,又是畢業多年,哪裡還懂這個?
他瞪大眼睛看著荊簡,不理解事情的發展為什麽會這樣。
說好的愛情呢?你問我數學是什麽意思?小兄弟,你不對勁啊。
顏又魚也是奇怪,可她越發覺得荊簡有意思,哪有找人算命的時候,不問算命先生凶吉,卻問拉格朗日中值定理的?
看著諸葛婉君一臉狼狽和疑惑,顏又魚沒忍住笑了起來。
諸葛婉君發覺這妹子也有問題,自己對象有如此直男行為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他收拾起匣子,直擺手說道:“這活兒沒法接,沒法接。”
溜之大吉了。
……
……
小天鵝廣場外,阿卡司愁眉苦臉。
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他完全沒想到老板的腦回路如此清奇。
在阿卡司的身邊,站著一名女子,穿著紅色旗袍短裙,腿型修長,腰肢纖細,眉眼之中,有著與阿卡司七成相似的慵懶。
“這與我想的不一樣……老板也太奇葩了。”阿卡司摸著下巴。
“嘖嘖,你平日裡都躲著我,今日找我來,就是為了教那個小弟弟泡妞?連武當山的諸葛婉君都被你找來當群演了,這小弟弟誰啊你這麽關照他?”
阿卡司不去糾正“小弟弟”這個錯誤說法,畢竟荊簡的真實年齡說出去也沒人信。
“我老板。”
“什麽時候你阿卡司也給人當起雇傭兵了?”
“說來話長,我今天本來設計了很多情節,這都是跟你學的,但為什麽劇情走向完全不對?”
女人露出輕蔑的笑容:
“還真就是給小夥子當僚機啊,難得一見,不過你隻學到了姐姐我的皮毛。”
“那我可得請教一番喲。”
“我的經驗,可是很貴的。”
“我能救你一命。”阿卡司眯起眼睛。
“我看起來,像有血光之災?”女人挑眉。
“如果我不救你,你一定有。”
“行吧,我就相信你一次。”
女人舔了舔嘴唇,若是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阿卡司,而是其他自製力稍差的,說不定就忍不住撲了上去。
因為知曉【情聖】命格的影響,所以阿卡司內心對於這個角色大美女,早就架起了重重防線。
站在阿卡司面前的,便是九武尊裡的欲尊,絕世級命格【情聖】的擁有者,卿煙雨。
“你所設計的套路,只是最簡單的套路,有可能遭遇的變化太多,而你的調查又太少,當然會失敗。你的老板行為很直,是一個想到什麽就做什麽的人,這種男人你得事先調查好他的喜好。”
“因為隨心所欲之人,會不顧及場合的鑽研自己喜歡的事物。總之,浪漫的機會不是所有人都會把握,但只要投其所好,人嘛,在自己喜歡的領域一定會感興趣。
我撩男人,也會事先調查好這個男人喜歡什麽,討厭什麽,生活模式,生活節奏。
很多男人會喜歡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物,比如我以前就遇到過一個,明明在一家還頗有實力的公司裡做著一人之下的管理,卻喜歡炸藥喜歡化學。
情婦雖然很多,但一直沒有一個能讓他真正動心甘當舔狗的。
為此我可是專門惡補了這方面知識,並且將接下來的劇情全部設定好,不僅僅是劇本和事件,還得打造好自己的人設。根據他過往的需求喜好,對他這個人做大數據分析。
現在,他成了我的備胎,每周會揮著鈔票求我和他一起吃飯,討論下愛與炸藥。”
阿卡司歎服。
什麽叫專業, 這就叫專業。一個擁有了情聖命格的人,要撩汗本就事半功倍,尤其是絕世級命格還能提供不小的桃花運加成和魅力加成。
但人家從來沒有放棄努力過,哪怕擁有傲人的天賦,也沒有放低對自己的要求。
這就叫比你天賦更好的人還比你努力。
阿卡司還是很聰明的,一點就透,已經有了一個新的思路。
“好吧,我大概知道要怎麽安排以後的套路了,那麽怎麽讓那個女孩子喜歡我家老板呢?”
卿煙雨再次流露出看弱者的眼神:
“你沒有注意到那個女孩子的眼裡一直有光麽?即便隔著這麽遠,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歡喜。對周圍新元素的喜悅,對身邊那個男人的信任。
讓我猜猜,她應該是一個被關了很久的人,十有八九某個家教很嚴的富家女;但很少接觸外面的世界,說不定身上還有某種頑疾,遭到她人的厭惡,因為她看周圍的時候,時不時會有些微的驚慌。這種小心翼翼的姿態不是裝的,而是長久如此形成的本能。”
“嘶……厲害喲!”
阿卡司無話可說,這就是天賦上的巨大差距。
卿煙雨收斂些微的媚態,語調也變得有些冷:
“她撩你家老板,還有的學。但你家老板如果要撩她,那就大可不必做什麽功課,以前怎麽做的,現在就怎麽做便好。
這種女孩子啊,很沒有安全感,可一旦出現了那個讓她感到安全的人——”
“她就會傻乎乎將自己世界的一半,甚至全部都分給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