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五衰:???

　什麽情況?

　他嘭一下一手抄起了抄起了奉湯孟婆，一腳踹破了虛空，就要遠遁而去。

　哪曾想，封於謹手一拋，製戌物小銅爐直接被他拋到一側，而後他指尖一點，一滴灰色的聖血飛出，即刻入喉。

　“小妮子，看好了，這一招是你要學的。

　“但用完了這一招，本帝就會再次陷入沉睡。

　“這一次我為了幫你，可謂是底牌盡出了，本帝只希望我沉睡的時候，你不要再給我施加什麽狗屁不通的封印之力，這簡直荒謬！

　“還有，我是沉睡了，但不是死了，你不要試圖自我摧殘，或者用什麽方法把我從這具身體裡搞出去。

　“一旦……””

　“你好吵。”莫沫的聲音出現。

　“呃，好，那我不說了。”封於謹悖悖一縮頭，連走火入魔姿態都被壓製了不少。

　反正無論莫沫怎麽掙扎，都脫離不了掌控便是。

　他望向逃入空間碎流中的天人五衰，轟一下也一腳踹破空間，跟了上去。

　便這時，腦海中一道遲疑猶豫的聲音出現:“你放心，之後我遇到危險了……會叫你。”

　封於謹腳步猛然一停，滿臉都是驚喜:“真的?”

　“嗯。”

　“那太好，那太好了……”

　小姑奶奶竟然給了保證，這是認可了?

　早該如此了啊！

　鬼獸寄體有什麽難堪的?多少人羨慕你身上有個老爺爺呢，本帝又不吃人，只是想活著而已……封於謹就差沒感動哭了。

　天知道，他為了打動莫沫，用了多少誘惑，都沒能成。

　這個無欲無求的女人，終於、終於……

　“追人。”

　“哦哦，好的、好的。”

　……

　開什麽玩笑！

　空間碎流中，天人五衰扛著奉湯孟婆瘋狂逃竄，打死也不信方才和自己對峙的，是一個連製戌物都沒拿掉的家夥。

　這豈不是意味著，自己打成平手的，只是一個被壓製了力量的鬼獸，他的大半實力，其實還沒有用出來?

　“哚！”

　掏出丹瓶，嘣開塞子，天人五衰倒出了一滴聖血，直接吞服。

　後方那個更強的都服用了聖血，他再不用，怕不是連跑，都跑不了。

　氣勢在攀升……

　聖力在降臨……

　天人五衰感受到了體內瘋湧的力量，他想要宣泄，想要摧毀，但只能想，不敢做。

　多少年了！

　半聖之下，他幾乎就是無敵的存在。

　對於自己的瘟神屬性，天人五衰一清二楚，即便是半聖親至，恐怕也不願意和自己交手。

　因為即便打死了自己，半聖位格好不容易拿到，可因為天人五衰，半聖將再渡聖劫。

　渡不過去，直接聖隕！

　這誰扛得住?

　可後面那位，瘋了！

　當他用出聖血的時候，天人五衰就知道，這家夥生出了必殺之心。

　否則雙方打打停停，你衰敗我，我封印你的，絕對不會有結果。

　可用聖血，味道就不一樣了。

　一個本就強於自己的敵人，若不是動了真正的殺心、擒拿之心，怎會連聖血都毫不猶豫地嗑下?

　“踢到鐵板了！”

　天人五衰悔恨萬分，但連頭都不敢回，瘋狂催動聖力，漫無目的在空間碎流中肆意亂扎。

　然而，聖血加持的力量，是需要緩慢增長的……

　這畢竟是不屬於自己的力量，以太虛之身強行承受，損傷本就很大，若是直接掌握聖血的力量，恐怕頃刻間爆體而亡。

　“若我是王座之軀……”

　天人五衰隻恨自己肉身不強，不能多得到點聖力加持，跑得沒法更快。

　但他不怕。

　自己如此，後面那家夥，必然也是如此。

　天底下，就沒有服用聖血，還能瞬間掌握聖力之輩，這根本不可能存在！

　“刷！”

　正思索間，前方一道光影閃爍，封於謹橫在了當前。

　“???”

　天人五衰大腦一蕩，當場一片空白。

　怎麽可能?

　怎麽能……這麽快?

　“跑?”

　封於謹橫身攔路，唇角一翹，譏諷道:“你拿什麽跑?飲半聖之血，便能躲過本帝追殺?”

　天人五衰唇角乾澀，望著面前這個人，恍惚中明白了什麽。

　是啊！

　自己是飲半聖之血，這是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所以需要很長時間，聖力才能攀到巔峰。

　可面前這位……

　封天聖帝！

　人家可能服用的，就是自己肉身還在時的血！

　聖帝之血！

　還是自己的！

　這哪裡需要過渡時間了?

　這不一下子恢復到了巔峰狀態下的七八成?就算沒有，也能使用出聖帝一擊吧?

　“我……”

　天人五衰心跳加速，想到了自己還有很多手段沒出，想到了自身還有太多靈器保命。

　可聖帝一擊，哪裡是他的手段，他的寶物能接下來的?

　“黃泉大人，救我！”

　天人五衰扯開嗓子狂呼。

　面子什麽的，現在完全不重要了。

　這個聖帝瘋了，他什麽都不怕了，敢在五域直接用出聖帝本體力量的話，他不怕遭到真正的聖裁嗎?

　“黃泉大人?”

　封於謹雙手結印，被天人五衰一言逗樂:“真正的閻王來了，現在，都沒法從本帝手上，奪走你的命！遑論黃泉?”

　嘭！

　黑色空間碎流之中，一印之下，彌漫出灰色的聖力。

　頃刻之間，黑色被灰色浸染，世界仿若被完全凍結。

　天人五衰卡在喉間的下一句話，像是被封死了一般，完全出不來。

　他身上的聖力在退化，在被封印。

　他的氣海在回歸平靜，在被封印。

　他想要行動的欲望在消減，在被封印。

　他的思維、他的意志、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像是石化了一般，在被封印！

　“聖域……”

　封於謹頭一揚，雙手有著濃厚的聖力翻湧，而後十指在胸前交叉。

　咻！

　凍結了整一條空間碎流的渾厚聖力，瞬間回斂，在天人五衰和奉湯孟婆的身後，化作了一副灰白色的豎狀棺材。

　“封神棺！”

　封於謹雙手往前一拍，胸前聖力化作棺材板，砰一聲蓋上，在空間碎流中，將閻王二人，徹底封死。

　做完這一切，封於謹還不曾停下。

　他心神沉入大道之中，像是進入了頓悟狀態。

　這明顯不是要開始頓悟。

　而是周邊天道規則，因為封於謹的“頓悟”狀態，而化作具體形態呈現。

　得到這些大道的具現，封於謹手一伸，聖力化作虛無，拍入了天道之中。

　“天道塵封！”

　嗡一聲異響，空間微微動蕩，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事情發生。

　“噗！”

　鮮血噴灑。

　一切終了，方才氣吞萬古的封於謹，狀態瞬間萎靡。

　他虛弱地閃現而去，將棺材抗在了肩上，又重新閃回了方才的時空異界之中，隻覺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莫沫！莫沫！”

　“我在。”

　莫沫聲音及時出現，有些擔憂，儼然是沒想到封印那個衰敗之體，需要耗費封於謹這麽多能量。

　她以為又是封於謹在誇大其詞。

　但仔細想想“天人五衰”的恐怖能力……

　似乎，普天之下，除了封於謹能如此乾脆拿下，恐怕就算是半聖來了，也有些招架不住吧?

　“你狀態怎麽樣?”莫沫關切問著。

　“不怎麽樣。”

　封於謹沒空廢話了，在沉睡之前，語速極快地吩咐道:

　“本帝用了之前的一點力量，嗯，聖力。

　“這恐怕會被大陸上的那其他幾位察覺，但本帝又封掉了此間事件的發生，類似於你印象中的聖帝意念、三緘其口……

　“這樣他們要找我，就需要耗費一些時間了。

　“這一次沉睡我不知道需要多久，但毫無疑問，五大聖帝世家，能找到‘三緘其口’的來源是封印屬性，繼而懷疑到我。

　“接下來，你一個人要小心了，輕易不要暴露封印屬性，同時要保重好本帝的……嗯，我們的身體……”

　莫沫微怔，不自覺感受到了肩膀的重量。

　原來是封於謹退回去了，她接管了身體的掌控權，肩上的重量，便是“封神棺”。

　封於謹的碎碎念還在繼續:

　“天人五衰之相我幫你封掉了，封神棺也交給你了，以封印之力破解即可。

　“這東西最少需要等一刻鍾，一刻鍾後再放出來，他們的能力還有，但根本用不了了。

　“衰敗之體估計有點玄乎，但應該也跟凡人無異，想恢復也需要很長時間，隨便你處置。

　“一天過後，再拿出來，他們就是封印之石了，嗯，就是你用來封我的那個鐲子，好笑，呵呵……”

　頓了一下，即便虛弱，封於謹還是想到了什麽，再三叮囑:

　“衰敗之體有些危險，罷了，以你的性子，估計也不會處置人，且這家夥很麻煩，本帝叫個人過來吧，你等著就好了。

　“孤音崖你就別去了，徐小受就是個麻煩精，他已經卷入進太多的聖帝布局當中，本帝若不在，你去會死得很慘，在這裡等著就好……”

　“虛空島當然也是不能回的，老子好不容易才從那個鬼地方跑出來，這個世界上能克制封印屬性的，只有禁法結界，畢竟封印屬性，說到底還是個屬性。

　“你應該早點接受傳承的，但凡本帝的力量多恢復些，也不至於需要在八宮裡那，受製於八尊諳……”

　“狗日的……八尊諳……”

　“呼……”

　聲音愈漸變小，到最後完全消失。

　“封於謹?”莫沫扛著棺材，在腦海中輕聲呼喚。

　沒有回應。

　“真睡了……”

　茫茫大地，風聲蕭蕭。

　莫沫突然有些不習慣這份安靜。

　太反差了！

　一直以來，腦海裡那個聲音就總是吵吵嚷嚷的，沒停歇過，走到哪都能嘰嘰歪歪。

　但現在想想，除了聒噪，封於謹何嘗不是一直在呵護。

　見到不懂的靈藥、寶物，他就是一本百科全書。

　見到不明的力量、屬性，他也能由淺入深，娓娓道來。

　見到類似天人五衰這種自己完全無法抗衡的敵人，他也能接管身體掌控權，要麽打跑、要麽封掉。

　莫沫回眸瞥了一眼肩上的棺材，想了想，將之放下，而後坐了上去。

　她遙望遠方。

　山地無聲風有聲，四處寂寥覓無人。

　“我在抗拒什麽?”

　等待之中，足足過了許久，莫沫才從發呆狀態中回過神來，不自覺想到。

　封於謹有一種態度是很好的，她很認可。

　鬼獸寄體，有什麽需要厭惡的呢?

　徐小受都能從容接受身為鬼獸寄體的自己，成為朋友。

　而自己，卻在不自覺中，抵觸這個鬼獸寄體的身份。

　命運是無法選擇的。

　既然接下來注定是共生狀態了，那自己還在抗拒什麽?

　又是風聲乍過。

　莫沫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了答案，她釋懷一笑。

　也許，自己抗拒的只是一個刻板印象。

　那個來自於大陸傳聞的，鬼獸寄體，就只有肮髒汙穢的刻板印象。

　但封於謹……

　“也是個鮮活的人呐。”

　莫沫坐在棺材之上，抬眸微笑，雲侖山脈夕陽的光灑在她恬然的臉上，風聲捎動了她簌簌的衣衫。

　這個世界，在她的眼裡，一切都很美好。

　“沙……”

　不知何時，空間異動，一道身影落到了此地，打破了安靜的美好。

　“抱歉，打擾一下，我來領個東西。”

　莫沫起身，側眸望去，是個頭戴黃金獸面的男子，手中一杆大戟，形象十分鮮明，是之前那個馭浪於雲侖，對峙半聖愛蒼生的人。

　“你好。”

　莫沫微點頭，明白封於謹讓自己在這裡等的，應該就是等這個人了。

　盡管沉睡。

　但在這之前，他總能安排好一切後事，等待再一次蘇醒。

　原來這個水系的，也和封於謹認識……

　莫沫思緒翩翩，若是在此前，她不會猶豫，直接將封神棺送出。

　但現在她想多了解一些有關封於謹的事情，於是問道:“您是?”

　“聖奴第五座，水鬼。”

　水鬼微笑著說道:“封於謹前輩動用了聖力，應該是在沉睡之前會抹除一切痕跡，我並不知曉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他讓我過來領個東西，便猜到是他出手了。”

　聖奴……莫沫沉思著，轉身指向了封神棺:“拿去吧。”

　“裡面是什麽?”水鬼也好奇。

　莫沫驚醒，封神棺確實是需要封印之力才能開啟的。

　時間也過了挺久了，她當即注入封印之力，棺材板砰一聲打開。

　水鬼上前，揮手引飛了棺材板，看到了裡頭兩個動彈不得的面具人，瞳孔一縮。

　“閻王?”

　“應該是。”莫沫點頭。

　水鬼大腦一陣空白。

　奉湯孟婆，前不久才剛剛聯系，這就落人手裡了?

　她也不弱……

　哦，封天聖帝，那沒事了。

　“這位是?”水鬼望向橙色面具人，這個他並不認識。

　“他掌握了天人五衰的力量，應該是個衰敗之體，封於謹……前輩，為了封印他，沉睡了。”莫沫道。

　“……天人五衰，聽說閻王掌握了這個，竟然是真的。”水鬼一陣沉吟，這也就封印屬性能打了吧，喚作他來，恐怕都有些招架不住。

　瘟神這是！

　“你想怎麽處置?”水鬼抬眸問道。

　莫沫看了躺在棺材裡的兩個人，動都動彈不得。

　在這之前，她甚至完全不認識這倆。

　“隨你處置。”她放下了。

　水鬼眉頭一挑， 他還以為這女子要報復一番，沒想到這麽無欲無求，當即點頭道:“那我領走了?”

　“嗯。”

　“再見。”水鬼扛起棺材告別。

　“等等……”莫沫倒像是記起了什麽，問道:“徐小受，現在在哪?”

　徐小受?

　水鬼腳步一停，一隻眼中是個銀發女子，一隻眼中倒映出了面前女子，而後雙眼同時燃起了熊熊火焰。

　他很想多問一些問題。

　但腦海中閃逝過方才封於謹的傳訊，他沒敢多說廢話，別過頭去。

　“不知道。”

　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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