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服老頭眼中的神色驀地一清,猶如沒有醉一般。
然後,紫服老頭轉了轉頭,眯著眼看了白衣少年一眼。
“準的來說,是兩個半……”
紫服老頭說完,清明的眼神沒來由地湧上一層醉意,搖頭晃腦地往後靠去。
橙衣老頭的胡子輕微地顫抖著,眼睛不住地往天上看。
七弟呀,七弟,你莫不是要害死我?
想到這裡,橙子老頭提了提袖子,右手在鬢角處輕輕地擦了擦。
“老七,莫再胡言……”
橙衣老頭說著,放下右臂,指著兩船間。
“……你且好好看看,這可不是黃河!”
對面船上的紫服老頭往後靠了個空,右手往伸出,手肘撐著船板順勢轉了半圈,卻是又變成跪趴的姿勢。
這次紫服老頭學乖了,搖搖晃晃地看定了帆杆的方向,而後身體橫著一轉,骨碌碌轉了幾圈。
再停下來的時候,紫服老頭已是倚靠著帆桅坐好了。
“是,不是黃河……”
紫服老頭口中說著,眯著眼抬起右手招了招,而後眯著眼睛看向白衣少年。
一直在船邊斜立著的葫蘆驀地飛起,朝紫服老頭飛來,快到身邊時,速度陡然又慢了下來,穩穩地落在紫服老頭的身旁。
而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切的白衣少年,聽得紫服老頭的話,又看到看向自己的目光,以為這紫服老頭在問話——“是不是黃河?”
“回老仙家的話……”
白衣少年雙手前伸,合於一處,鞠躬俯身,口中答到。
“……此河為徒駭河,與黃河間道同向,卻是並無交匯……”
白衣少年神色自若地說著,對面仙船上,倚靠著帆桅的紫服老頭酒醉之意淡了幾分,臉上表情變幻不定,似是有些沒有意料到一般。
“哈哈哈哈——”
白衣少年還未回答完,就被旁邊傳來一陣大笑聲生生打斷,後面的話在嘴裡打了個轉,又咽了回去。
橙衣老頭仰天大笑著,左手撫著長須,臉上露出幾分促狹之意。
“老七啊老七,想不到吧,這南洲隨便一個小娃娃也是沒將你堵個上下不通,哈哈哈——”
橙衣老頭一邊說著,一邊大笑不止,微微側轉過頭看向白衣少年,竟是發現這凡間少年容貌有幾分複雜——
明明溫潤的神色,卻生生透出幾分英氣。
再一聯想方才這凡間少年竟也可以使出老友的“灼手”,並且明知道自己兩人是仙人,但言語舉止間仍淡定自若,不驚不懼,不卑不亢。
此子定非常人。
想到這裡,橙衣老頭伸起右手來,欲撫這少年的頭頂。
“呔——”
一聲輕喝響起,橙衣老頭的手伸到一半停下,不解地看向對面仙船。
對面仙船之上,紫服老頭倚靠著帆桅,兩隻手抱著葫蘆大飲了一口。
再到葫蘆放下後,紫服老頭伸起袖子胡亂地擦了下嘴角的酒滴。
“你身具靈眸,一向都……唔,謹慎審視,怎的今日……呃唔……”
說著,紫服老頭突地打了個嗝。
“……今日,也不好好看看這小娃娃?”
說完,紫服老頭又兩隻手抓著葫蘆仰頭一灌,再然後,紫服老頭乾脆將手中葫蘆往旁邊一撂,身體貼著帆桅躺了下去。
看起來似乎是徹底醉了。
橙衣老頭聽得自己七弟之言,心中一動,忙轉過身來,正對著白衣少年,接著輕輕閉上眼睛。
片刻後,橙衣老頭驀地將眼睛睜開,臉上表情頓時一變。
此時的橙衣老頭通過自己的靈眸,赫然看到,對面的這個,
本以為普通的凡間少年,身上竟是放著紅色的光華。光華閃耀之間,從他左邊額角處緩緩浮現出一個蓮花的圖案。
恍惚間,橙衣老頭看到紅蓮圖案中驀地飛出一匹紅練般的光芒,直直地向自己射來。
“啊——”
橙衣老頭低喝了一聲,腳下噔噔噔退了兩步。
“二爺爺。”
黃裳小姑娘輕喚了一聲,迎著往前走了兩步。
橙衣老頭回過神來,周圍一片寂靜,耳邊只聽得“福松松”小松鼠大尾巴擺來擺去的摩挲聲。
“無事無事。”
橙衣老頭擺了擺手,又將目光投向白衣少年,只是這次沒有用神通。
怪事,這小娃娃竟是連我都看不透。
橙衣老頭伸起左手捋了捋胡須,輕輕地搖著頭。
“嘿嘿——”
仙船對岸傳來了笑聲。
橙衣老頭往過瞟了一眼,卻只看到自家七弟仰面朝天地躺著,右手在葫蘆上撥來撥去,眼睛閉著,似是在夢中笑著。
嘿,你個老七,真的是。
橙衣老頭搖搖頭,再轉回頭看白衣少年時,卻發現這凡間少年的雙眼中有他熟悉的東西。
嗯?
橙衣老頭沉吟了片刻,眼睛再一次閉上。
再睜開時,橙衣老頭終於知道自己覺得熟悉的是什麽了——
分明是自己的靈眸神通。
這這這……
橙衣老頭眼中滿是驚疑的神色。
這小娃娃竟然將自己的神通偷學了去。
怎麽可能呢?
橙衣老頭失神間,又看到白衣少年的左邊額角綻開了紅色蓮花,看到這紅色蓮花,橙衣老頭連忙收回眼神,將頭轉向一旁。
“老七,老七……”
橙衣老頭對著仙船之上的紫服老頭高聲叫著。
然而,紫服老頭並未有任何回應,待到橙衣老頭叫聲落下,甚至隱約地還能聽見酣睡的呼嚕聲。
橙衣老頭撫著胡須,想起方才自己七弟的那幾句“大膽亂語”,心中隱隱猜到了一些。
“咯咯咯,七爺爺打福嚕啦。”
小姑娘也是聽到聲音,拍著手笑了起來。
“呼嚕。”
橙衣老頭眼角一提,發音糾正到。
小姑娘聽到橙衣老頭的糾正之語,不由得皺起了立體的眉角,
“福嚕,福嚕,就是福嚕。”
一邊不依地說著,一邊還伸出手去拽橙衣老頭的白胡子。
“福,福福福,服。”
橙衣老頭一臉說了好幾個福,心裡不禁嘀咕著。
這小祖宗,好好的胡姓,非給改成福。
還給這小松鼠精也冠上“福”姓。
這性子,和她奶奶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橙衣老頭臉上泛起苦笑,心頭卻蕩起幾分溫柔,伸手在小姑娘的頭上摸了摸。
“還不走……”
對面仙船上的紫服老頭攀著帆桅站起來,惺忪著雙眼看過來。
“……當真要在這裡睡一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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